“开始啊。”
“……”
江然强忍着揉自己眉心的冲动,伸出手来按在了顾开颜的手腕之上。
他轻轻蹙眉,若有所思,紧跟着送入了一丝内力到顾开颜体内。
下一刻,顾开颜忽然闷哼一声。
嘴角有鲜血流淌出来。
江然脸色一变,当即松开了手。
“师父。”
叶惊霜吃了一惊,连忙取出手帕给顾开颜擦拭嘴角的鲜血。
顾开颜则摇了摇头,看向了江然:
“如何?”
“绝心经果然不愧是绝心经……前辈体内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
江然轻声说道:
“这绝心经本身并不如何厉害。
“可一旦感到外来内力,它不会去反抗,反倒是加速损伤心脉的速度。
“救援的内力越强,它侵蚀损伤的速度也就越快。
“稍有不慎,救人不成,就会先累的被救之人惨死。
“除此之外,前辈体内尚且还有走火入魔的伤势未曾恢复。
“晚辈斗胆猜测,前辈中了这绝心掌之后,本是想要利用自身内力,一鼓作气将其驱逐体外。
“却没想到,未曾成功,反倒是叫伤势更进一步。
“内力自此走入岔路,累得五内俱损。”
顾开颜听完这番话之后,便看了叶惊霜一眼。
叶惊霜摇了摇头,表示并非是自己跟江然说的。
顾开颜这才说道:
“你确实是有本事的,那也应该知道,我这伤势,已经是药石无救。
“他这绝心经的内力,绝非其他手段可以救助。
“只能凭借内力强行驱逐。
“可内力一旦入体,便会加速我死……
“其结果,也不过就是给我一个痛快罢了。
“我也曾经叫掌门让我痛快一场,何必在这里生受这罪。
“他却也是不忍心……
“殊不知,这不忍心便是最狠心。”
“江大哥……你可有法子?”
叶惊霜听顾开颜这话,知道她心中丧气,便直接询问江然。
江然轻声说道:
“有!”
“恩?”
顾开颜一愣,忍不住看向了江然:
“你说什么?我如今这一身伤势,你可莫要信口开河。”
江然轻轻摇头:
“前辈面前,晚辈岂敢造次?
“不过,我想跟前辈您打听一件事情……”
顾开颜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你说。”
“他想要什么?”
江然也不废话,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这问题倒是叫叶惊霜有些看不懂了,茫然的看了看江然,又看了看顾开颜。
顾开颜沉默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
“你怎么知道……”
“先前黄兄跟我说,前辈您和对方彼此之间纠缠许久。
“想来恩怨应该极深。
“然而此人却并未对前辈下杀手……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想要利用绝心经折磨你。
“可当我询问将对方擒来,给你治病的时候,黄兄却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晚辈料想,前辈和此人之间,应该是有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纠葛纳于其中的。
“这才贸然相询。”
“你知道了,对我这伤势,可有助益?”
“有。”
“罢了……”
顾开颜叹了口气:
“我倒是不怕死,我更担心,我死之后,我这可怜的徒儿无人照料,再被你欺负。”
顾开颜叹了口气,讲述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人是我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认识的一个人,年轻时候模样英俊,大概比你还要好看一些。
“当年连同其他几人一起,曾经把臂同游,行侠仗义。
“只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天长日久,难免会生出些许萌动。
“我本以为,他和我是两情相悦,那会也当真是满心欢喜。
“却没想到,背地里他竟然又跟我们另外一个朋友纠葛牵缠,甚至,有一次我发现,他们于柳树之下……
“哎……
“我这人性情刚烈。
“你若提前与我说明,我权衡利弊,尚且还可以商量。
“招惹了我,又招惹旁人,却还对我遮遮掩掩。
“这叫我如何能原谅?
“便将此事挑明,言称缘分已尽。
“此后回转师门,静心习武。
“却没想到,那人此后一直纠缠,说什么他只是一时糊涂,请我原宥。
“当真岂有此理。
“情动便是情动,此时本非人力自控,如何能够推说为一时糊涂?
“无非是躲不过美色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至此我才算似乎彻底看清此人,断然与其决裂。
“却没想到……他便一直跟着我。
“我不耐烦,便对他出了手。
“从这开始,事情就发展到了谁也想不到的地步。
“从最初的只想驱赶,慢慢的变得出手越来越重。
“他也越发的不择手段,我最初只是厌恶他,至此却慢慢的真的开始恨他。
“这些年,随着年岁越来越长,我又有了霜儿做弟子,逐渐也少行走江湖,本以为与此人的纠葛就此断绝。
“却没想到,红枫山庄之事发生之后,我多年以来第一次下山,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他。
“他模样已经大改,早就不复年轻时候的英俊潇洒。
“面容桀骜,性冷如鬼,我与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便中了他这一招绝心掌……
“他声称……想要他帮我解开这手段也不难。
“只要我嫁给她,他立刻出手免我之痛。
“否则的话,纵然是流云剑派之人将他擒来,严刑拷打,也休想让他有半分屈服。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其人心性如铁,多年以来执着于此事,已经到了偏激的地步。
“他若是不达目的,纵然是什么样的手段加在他的身上,也难以叫他屈服。
“更何况,他武功高明,流云剑派想要擒他,只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死则死矣,何苦连累旁人,便让掌门莫要折腾了。”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神色已经是委顿至极。
抬头看了江然和叶惊霜一眼,又是哑然一笑:
“过往种种今天倒是叫你们小辈看了笑话。”
“前辈性情干脆,叫人佩服,哪里会笑话?”
江然轻轻摇头,看了顾开颜一眼,若有所思。
顾开颜似乎想到了他心中想法,冷笑一声:
“倘若你想跟我说,让我假意答应,待等伤愈之后,再杀了他……那你休想。
“我死则死矣,又如何能够屈服于旁人武功之下?
“我纵然是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也休想让我答应嫁给他这种荒谬至极的事情!!”
江然哑然一笑,这权宜之计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顾开颜说那人性情偏激,她自己其实也是颇为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