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恨他吗？”
“我不会恨一个死人，更不用说他是我的父亲。”玄帝突然一步踏入牢房内，原本悬停在其头颅上方的黑龙龙爪也收缩了回去。“我会帮您争取一点时间，但您也需要做好准备。”
“时间？准备？”
“这一次西玄天庭派来的人都是些废物，如果说之前他们将山海界评分为79，如今因为东煌天庭的关系，其重视程度也只达到了81分的程度。
这样是不够的，我需要提高山海界的评分，同时也不能暴露出有关山海界更多的隐秘。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山海界暂时成为一个血肉磨盘，任何外来者踏入其中只会被消磨至连渣都不剩。
而以如今的局势，想要做到这点，倒不算太难。”
“你和你父亲一样......”男子的语气有些复杂，“但你也别忘了，所有的幕后黑手凡是行动过，必会留下痕迹，为何偏偏到了你这一代，山海界的天道会突然复苏。
为何你在坐上那龙椅的时候，使得麾下的一位王爷引来了东煌天庭。
以及为何你在位期间，本应该是最强臂助的玄后，却不顾颜面的在私下做了一些不轨之事，甚至还被你抓了现行。
还有如今山海界的乱局。
这种种异常都在一个时间段爆发，很难会被视为巧合，所谓的大争之世也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多谢大伯的教诲。”玄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恭敬地行了一礼。
男子见此叹了口气后，也不再多言。
不过当玄帝转身离去的瞬间，男子突然说道。
“无论如何她都是四弟的子嗣，别做的太过分。”
玄帝微微摇头道：
“我当然不会太过分，因为她将是大伯你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
“真像......”一声叹息在这地牢中发出。
玄帝和年轻宦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地牢。
随着洞口再次封印，寒光锁链上浮现的功德符文消退，男子低下头，将那沧桑的面容以及凌厉的双眸一同隐藏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西玄州府，无天魔宗。
曾经大殿中供奉的佛像统一换成了一尊更为诡异的雕像，其面容半佛半魔，与智善的法相极其相似。
特别当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映到这佛魔之相的身躯之际，属于佛的部分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属于魔的部分却愈显幽暗诡秘。
而此刻，在这佛像之下，正有一个身穿黑色僧袍，长发披肩的俊朗男子盘膝而坐。
当其抬起双眼的瞬间，隐有佛音禅唱，魔声嘶吼，深邃的眸子中，仿佛藏匿着世间的万千欲望，这使得前来通报的摩陀罗，只是与对方目光相对，就差点完全沉沦其中。
随即摩陀罗连忙稳定心神道：
“宗主，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收到帖子的各方顶尖势力都已同意会按时到达，至于那无念酒......他们也都收下了。”
“很好。”智善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摩陀罗没有立刻退下，其神色还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如今我们不必继续忍耐下去。”智善的状态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其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一句话放在之前的佛子智善，隐有一种超然和洒脱。
可此刻从身为无天魔宗宗主的智善口中说出，却包含了一种不加掩饰的疯狂。
即便智善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到好似世间万物都难以掀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
“我知道了。”摩陀罗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属下还有一事，鬼市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鬼尊会提前一天拜访。”
“提前？”智善眉头轻挑，“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吧......不过也不重要了。”
“其实不只是鬼市，大玄皇朝那边领头的长公主，也刚刚传来讯息，说是可能要提前一天前来打扰。”
“既然两家都是如此，恐怕剩下的也会纷纷效仿，毕竟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智善好似意有所指，“那按照他们的想法来吧，如今的无天魔宗足以具备这份容人的气量。”
“气量吗......是。”摩陀罗恭敬一礼后，随即退下。
吱呀一声，这佛殿的大门即将关闭，从门缝中最后透过的一道光束，映照在智善背后那魔佛之相时，好似有万千疯狂的魔影要咆哮而出。
砰，大门紧紧闭合的瞬间，一切又彻底安静且归于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886章 业报（为盟主此情此景皆若梦的打赏加更4/5）
外面的纷纷扰扰暂时都与秦凡无关，当安排完月陵花氏以及东南州牧的人选之后，秦凡回到鬼市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将主修功法的最后一个武道真意领悟完成。
同时按照之前的约定，那个被自己杀了四次的老哥，也应该在等待着回答自己的第四个问题。
【是否花费3000点本源领悟武道真意？】
【是/否】
随着秦凡的意识陷入一瞬的模糊，等到恢复清醒之时，又来到了熟悉的规则空间。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那血海尸山的恐怖景象，也没有茫茫黑暗将自己笼罩。
外面的天空是湛蓝色，四周静谧的竹林，伴随着一阵轻风的拂过，发出簌簌响声，一切安逸又美好。
而此时的秦凡正在一座竹楼内，他的身前则是那位老哥。
尽管其面容依旧模糊，但给自己带来的那种感觉却格外熟悉。
下意识间，秦凡蠢蠢欲动的举起右手，近乎在老哥身影一闪的瞬间，就毫不客气的点出一式天诛地灭弑仙神指！
轰！
半边竹楼被溢散的指劲毁灭殆尽，祥和的景象被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淹没后，只剩下滚滚尘土！
“你”
老哥的衣衫整洁，并未受到这一指的波及，但其情绪却起伏剧烈，甚至隐有破防的迹象。
“不好意思，习惯了。”秦凡淡定的拿起面前竹桌上的茶杯，其中没有一滴茶水，但他还是举起茶杯，向其遥遥示意，好似在表示自己的歉意。
不过在老哥看来，秦凡这举手投足间都显现着嚣张二字！
“我”
“坐。”秦凡打断了老哥未说出口的话，可能是一顿口吐芬芳，也可能是一顿阴阳怪气，但无论他要说什么，都因秦凡这一个字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第四个问题，你想回来吗？”
之前在修炼《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期间，为了领悟武道真意，秦凡一直是用击杀陪练者的手段，来完成自省和突破，而老哥也是这样栽在秦凡手里四次。
杀了四次，换取四个问题的解答。
这是老哥对自己遗留的那些精神印记所产生对秦凡不利恶念的补偿。
上一次，秦凡问了三个问题。
确认了老哥的来历出处，确认了山海界的不同寻常，也侧面判断出老哥所掌握的情报并不全面，结合如今秦凡对天外的了解，对方的身份地位即便比戚圣强一些，也强的很有限。
（部份详情见665章）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今戚圣都被自己给调教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确认其讲述的情报信息是足够准确的，但面前这一位到了最后都没有揭开真实面目，且没有告知真实姓名的老哥。
他所能传递的信息准确性，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同时比起二百章之前的秦凡，现如今手握百万本源的土豪凡，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与其继续那互相试探的游戏，于是准备尽快结束这个约定，他想第一时间投入针对武道真意的修炼。
不过老哥对秦凡这态度上的改变，好似有些惊奇。
“你确定要问这个看似毫无价值的问题？”
“我确定。”
“是，我想回去，因为......”
“好了，你已经回答完了。”秦凡果断打断了对方接下来可能会水个五百字的滔滔不绝。
大概猜测其讲述，无非就是外面多艰难，哪里都没有家里好，又因宿命身的关系，如今的山海界充斥着无限未来，所以他想尽快回来，并在一定程度上需要自己这个身份特殊的人，给予一些帮助。
其中或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比如深层次的挖掘自己的秘密，找机会将自己的一切都掠夺走，甚至想要套出一些把柄来拿捏自己。
别看秦凡一口一个老哥叫的格外亲切，实际上秦凡对面前这个藏头露尾之辈的定位，一直都是个心思阴暗的不轨之徒。
否则之前又何必在规则空间杀对方四次，要知道在领悟武道真意的过程中，秦凡接触过李寻欢，还有那位创立天魔策的不世之才「天魔」苍璩。
后两者与秦凡的相处都比较愉快，唯有老哥是特殊的。
大概可能在这三人里，也只有老哥的真身还活着，所以其留下的念头充斥了太多属于其本身的性格印记。
而此刻，老哥正被秦凡的话给堵得够呛。
他很想要趁着解答这第四个问题说些什么，但看秦凡那毫不掩饰的一脸不耐烦，他也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话，应该都会被其当做废话。
“说说《天惊地动大轮回印》。”
“啊？”
“你将这一招中取了轮回二字，应该不仅是汲取所谓的生死之力，我能察觉到这门招式的源头包含着一丝特殊的东西。”
“特殊......”
老哥懵逼。
看着秦凡一秒切换成学术形态，并不知从哪儿搬出一个小黑板，而且还在上面写写画画，其中将《天惊地动大轮回印》这一招式的构成完全分解。
然后在最关键的地方，用他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棍点了一下。
哒！
“你看这里，想要平衡生与死在于对两种力量的完美掌控，但很显然只是一门荒阶招式，是做不到这点的，可你偏偏却能创造出让这一记轮回印不会因为内部力量崩坏的方法。
所以这其中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老哥眨了眨眼，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但看着秦凡那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后，他清楚自己如果不先搬出来点实货，大概可能也无法继续自己想探讨的话题。
于是他长叹了口气道：
“原本其实我也不懂，只是通过生命的初生与死亡，来观察那一瞬的变化。”
“初生？死亡？”
“你知道人类什么时候最干净吗，那就是初生的一瞬，更准确来说，是胎儿在母体内，诞生属于自己的意识之时，同样于这萌生阶段的死亡，能观察到其身上最纯粹无暇的死气。”
秦凡的双眼微微眯起。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眸子深处冰冷了许多。
面前这个人正在毫无一丝语调起伏的说明这个发现，刚刚用了观察二字，甚至更准确说，应该是无数次的试验，那么作为试验品的对象呢。
老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那么为什么之后人类的死，其身上浮现的死气却不再纯粹了呢？
一开始我并不懂，但我知道这应该是一项极其伟大的发现，于是我经过了无数次尝试，终于确定即便是三五岁的幼童，也无法像初生的胎儿那般具备这种纯粹的死亡。
而这份纯洁无瑕应该就能打破生与死的界限，之后我误打误撞之下，明悟了一丝真意，才成功创造出《天惊地动大轮回印》。
事后来到天外，我才明悟，这份纯洁无瑕即是没有沾染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