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笑的是那般难看和丑陋。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其双眼充满渴望的盯着近乎发疯的王重阳。
这一刻，原本作为主角的秦凡和羽苍渺，都沦为了背景板。
“师弟，解释一下？”
“师兄，你之前不是猜到了嘛，这位碧老爷子可不会乖乖的给我当工具人，我需要他站出来当代言人，但有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瞎搞的。”
“例如谢家？”
羽苍渺无奈的点了点头。
“想要解除人道功德锁链，并非只有血祭的方式，这点早在前两根锁链崩碎的时候，已经证明过了。
但因为他突然发疯，才让我不得已修改了计划。
否则在这凌绝山上，你还要多对付那一万名血衣剑卫。”
“这么说来，倒是我占了便宜。”秦凡的目光看向一直站在羽苍渺身后的百里鸿，其手指于虚空中刻画出一道道字符，随着字符没入空间后，整个凌绝山顶好似发生了一瞬的震颤。
同时，藏在秦凡身后的墨开心，正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只只迷你版的机关鸢，其核心处燃着一束不易察觉的黑色火苗。
随其一只只机关鸢开始在黑夜的掩盖下于虚空盘旋，将要稳定的空间浮现出一层层波纹，更有几处出现了明显的空间塌陷。
而此刻，羽苍渺正一边诉说碧破穹的恶行，一边扫视那些机关鸢飞行的方位。
“所以，王重阳之所以还活着，也是因为他的任性？”
羽苍渺点了点头。
“他的《太上灭欲典》修炼的不对，一个没有仇恨和危险的逼迫，就能轻易斩断一段段情缘之人，说明他本身在感情上就很淡漠，而《太上灭欲典》的主旨，先是需要有一份充满热忱的情感作为基础。
而接受了宿命身的经历，加上几十年身为金尸的过去，王重阳能够为了林朝英压下自己原本的人生追求，这已说明他是一个懂得‘爱’的人。
这应该也很符合修炼《太上灭欲典》的条件，因此碧破穹是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些可能性，由此才有机会将自己引入正路。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虽然羽苍渺的这番话说的很谦虚，但仔细想想就能确定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毕竟如今的碧破穹，除了对《太上灭欲典》的执念外，再无其他。
而一直看着碧破穹发出阴谋得逞的低笑声的王重阳，自然也将这番话听入耳中。
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语气中却充斥着极尽恳求道：
“我求你，让她回来好吗......我找不到她了......求你......”
碧破穹对此，只是收起了那怪异的微笑，他的表情又变得无喜无悲，目光像是在看向王重阳，又似是在看他的身后，眼神极其空洞。
接着他跃至一块大石上，百无聊赖的看向天空中，浮现的一圈圈黑色火环。
王重阳无力的跪在原地，口中不断念着一遍遍请求，直至秦凡上前将他一把拽了起来。
“只要你杀了他，我来帮你。”
王重阳的眼神灰暗，对于秦凡的话语充耳不闻。
秦凡则是继续说道：
“鬼市有山海界最强的机关师，鬼市的环境又最贴合这凌绝山的现况，凭借众人的智慧，研究一下是有很大概率找到解决方案的。
此外，即便我没有办法，天外也一定有。
其实你应该很清楚，如今能给你希望的只有我！
放下那点儿不切实的幻想，拔出你的剑！”
王重阳的眸光微颤，原本的纠结和痛苦渐渐消散，随着其吐出一口浊气后，目光坚定的看向碧破穹。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朝英剑背在身后，接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那把鬼市为其锻造的知明剑！
“我......”王重阳侧过身想对秦凡说些什么，却被其挥手直接打断道。
“身为剑客，用自己的剑说话。
我理解你之前的选择，但你想要得到我的帮助，就需要付出刚刚与我为敌的代价。
杀了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重阳已经拔剑朝着碧破穹冲去。
其实他很清楚与碧破穹之间的战力差距，但如今的他只有一个选择。
当注定眼前只出现一条路的时候，王重阳想要走下去，就不得不捡起之前让他感到厌恶的那门功法的核心秘术！
随即他好似卸去了什么重担，眼神愈发冷然的同时，身上也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太上灭欲，七情融身！
喜、怒、哀、惧、爱、恶、欲！
七个诡异的字符在其周身缠绕，随着怒、哀、惧三个字崩碎的瞬间，他身上的三种情绪也彻底泯灭，而其气势却暴涨了一大截！
轰！
天象境中期→天象境后期→天象境大圆满→伪法相境！
惊天气浪直灌长空，眼中尽显冷意的王重阳，一剑劈出之际，乌云向着两侧翻卷，一道巨大的剑痕从凌绝山顶直达高空之上，森然剑意更是将碧破穹尽数吞没！
“我的个乖乖，这什么秘术还特么能强行提高境界。”不断偷偷放鸟的墨开心神色一愣，据他所知一些临时提升修为的秘术，都是在短时间内让功力激增，却不会产生质的变化。
就如之前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的吴明，即便其难缠程度上了两个台阶，境界依旧是天象境后期。
可如今这王重阳却从天象境中期直升伪法相境，其身后已经隐现一道横插天地的巨剑法相，若非其在规则方面的感悟不够深刻，完全可以强行提升至真正的法相境！
“师兄，到了这等境地你还能忽悠过来这么强的一个助力，师弟佩服。”羽苍渺一把拽起玉无视，早早避开那剑光笼罩的范围。
此刻，沙尘四起，一道身影于模糊的风暴下，依旧屹立在原地。
“果然，你早就学会了。”似机械音般，毫无一丝语调起伏的声音从碧破穹的口中发出，他朝着天空伸出右手两指，也是这两指迸发的剑意轻易挡下了王重阳的全力一击。
而与王重阳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并未有施展七情融身的痕迹。
其真正的力量来源是脚下，整座凌绝山此刻迸发出磅礴恢弘的剑意，源源不断的灌输其全身。
锵！
下一秒，清脆的金铁之音响起，临时献祭了怒、哀、惧这三段情绪后，王重阳对碧破穹再无一丝恐惧，即便对方看似轻松的挡下了他刚刚的一剑。
王重阳依旧以快攻的方式逼近对方，并向其不断挥出凌厉剑气！
“师弟，我们这边也该继续了。”声音响起的同时，连环拳影覆盖天际，如流火群星般将羽苍渺和玉无视完全笼罩！
翻天三十六路奇碎爆崩奇杀连环！
羽苍渺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钓竿，随着其轻微抖动，漫天无形的钓线化作丝网将秦凡的拳劲尽数挡下！
“师兄，我是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那这会让你的处境更加不利。”
秦凡欺身逼近，欲要拦截的赤羽枪卫被乔霸先以不断挥出的龙形掌劲尽数拦下。
如今水涅生兑子白绯生，王重阳拖住了碧破穹，小风保护伤号，黑十三配合乔霸先对付那三千赤羽枪卫，而山下的一万五千名黑羽箭队被青铜四凶兽产生的黑火力场所阻隔。
剩下的墨开心和百里鸿在争夺空间的主导权。
只剩拖着一个累赘的羽苍渺要直面秦凡，这怎么看都是对方处于绝对劣势。
毕竟杀人比护人要容易的多！
即便少了天地同悲的加成，秦凡依旧信心十足，只要让他找到一丝机会，一拳成功干掉玉无视，那么这一战就会到此结束。
而这个时候秦凡的耳畔，却传来羽苍渺更为自信的声音。
“师兄，其实在我看来，护人比杀人容易。”
秦凡眉头挑动，元神之力扫向突然拿出一个卷轴的百里鸿，在其刺破手指以鲜血将卷轴解封后，一张字帖飘向虚空，其中烙印的一个‘定’字突然放出万丈光芒！
顷刻间，墨开心放出的黑火机关鸢所导致的空间紊乱和空间塌陷恢复稳定！
同时，在百里鸿于手心以血写出一个“”字后，一个似漩涡状的空间通道已经打开！
“师兄，这一战是我赢了。”羽苍渺左手的鱼竿一甩，密密麻麻的丝线将秦凡笼罩在内，其右手则是直接将还在喷血的玉无视朝着空间通道扔了过去！
并且在脱手的瞬间，其五指向上高高抬起，一道道锁链从虚空射出，将秦凡里外里缠了十几圈。
而就在他要欣然享受第一次胜过师兄的丰厚成果时，眼前一朵漂零的桃花瓣让其眉头下意识皱起。
咔嚓！
下一秒，捆住秦凡的锁链瞬间崩碎，在其双臂展开，手掌向上，似托起整个虚空的刹那，无尽的桃花瓣从其身后蔓延开来，一举将整个凌绝山山顶高空数千米范围尽数封禁！
同时，刚刚要穿过空间通道的玉无视，却被一股突然临身的空间重力震伤，其口中再次喷出鲜血，双眼更是茫然的看着那空间通道化作四散的桃花雨。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这一刻，于凌绝山顶厮杀的众人也齐齐停下了动作，他们不解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桃花瓣，以及那脚踩几朵桃花之上，于虚空缓缓行走，似仙似魔的白衣身影。
而一道温和又轻柔的声音，从其口中吐出。
“领域二阶天地同悲桃花炼狱。”
第727章 文道之力（畅销加更1/2）
“师兄，没想到真正的杀手锏竟然是你自己，我还以为......”羽苍渺手中的钓竿一甩，本要摔落至凌绝山顶的玉无视，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百里鸿所在飞去。
秦凡只是淡淡的看了玉无视一眼，便将羽苍渺还未说完的话语接上。
“你还以为，我作为底牌的是六大不可测战力之一的血尸，对吗？”
因夜帝面具的关系，在场众人无法看到羽苍渺的神情变化，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便是被他拴在鱼线上的玉无视，在秦凡话音刚落的瞬间，突然加快了速度。
以至于其本就勉强自愈的外伤，再次撕裂开来，随着鲜血洒遍长空，与那粉嫩柔和的桃花瓣交相辉映时，羽苍渺沉声说道。
“这一点你也早就知道？”
“你是指什么？要借着此战将我手中的血尸作为你七羽的珍藏品吗？”
原本赤血荒棺应该放在鬼市，但因秦凡确认这一次的幕后者是羽苍渺后，便悄悄将赤血荒棺收入一个特制的空间戒指当中。
而在来到凌绝山，且与无根魔一样，查看了那些邪剑的信息时，他便打定主意决不能让血尸亮相。
毕竟他并不确认，对方是否会以炼制那些邪剑的方式，给血尸体内塞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精神意念。
秦凡倒是不担心那些精神意念会鸠占鹊巢，他怕的是会再次激发血尸诞生出灵智。
因为这也代表着六大不可测战力会直接废掉一个。
刚刚对羽苍渺的言语试探，从其反应中已经让秦凡确认，此次凌绝山布局里，自己这位好师弟的首要目标是玉无视，次要目标绝对就是血尸！
这也解释了羽苍渺当前略显拖沓的行为，他在有意一步一步逼出己方更多的底牌，否则在百里鸿现身时，趁着己方处于明显弱势，便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将玉无视以最快的速度传送走。
他太贪了，贪到两手都要，反而两手都把握不住。
而陷入一时沉默的羽苍渺，也听出了秦凡的两个反问中，包含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他笑了笑，主动拱手一礼道：
“这一局师弟受教了，不过师兄，你当前的状态应该也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