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真相便急于否认,是你浅薄了。”尸骸微微张嘴,可见更深处的血肉,令人不寒而栗。
“何为真相呢,些许的控尸操傀的法门,便可自诩为神吗?”玄膑反问道。
“你眼中所见,若只有如此,令死神失望啊。”权倾天、亦或说是太学主讽刺说道。
玄膑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佯作不悦说道:“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人不悦啊,既要谈判,该显露真身,装神弄鬼,难见诚意。”
“哈哈。”
太学主冷笑了几声说道:“凭借现在的你,尚无与死神亲自照面的资格,等你证明了自己有与死神游戏的能为,自然能见到。”
不过的游戏对象,终究只是不错而已,棋盘上的棋子,岂有与死神对坐弈棋的资格。
但若棋子能证明能力,死神也不会吝惜,给棋子一个与死神对弈的机会。
“这般的高高在上,在吾眼前,你就算藏,又能藏得了几时呢?”玄膑负手说道。
“很有自信。”太学主淡淡道。
“将梅饮雪作为棋子,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吾不是梅饮雪。”玄膑自信地说道。
“这一点,吾不否认,你确实比梅饮雪更加优秀。”太学主遥控着权倾天缓缓抬起手,“但是,想与死神对弈,你的表现,还不够。”
“如此自负,将铸就你失败之因呐。”玄膑毫不客气的回击。
狂,傲,改天就把你的身份张贴公开亭,就是不知道面对昊正五道,你还有没有这个嚣张,玄膑心内暗道。
“你若真能让吾失败,那吾就惊喜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努力,获得与死神游戏的资格吧。”
“是吗?”玄膑轻笑了一声,“你既然提到了血榜,想让我成为被你所掌控的,第二个血榜之主,那我就要说,无需你,我一样可以掌控血榜,外人难觅踪迹的血榜真身,在我眼中,不值一晒。”
“是吗?你所言,引起吾的兴趣了。”
玄膑对于血榜有所了解,此事太学主自然知道,毕竟当日的一桩买卖,便是玄膑指定了执行人为绝情书。
但血榜真身八人,不值一晒,这便有几分狂言的意味了。
太学主又想到了自己的猜测,世界之大,自有万千变化,生而知之、洞察先后之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若能以这样的人为游戏的对象,那又该是何等有趣的一件事情。
“那就来说一说,看一看,公子膑,你对血榜掌握了多少?”
“你应该问的,是对于血榜,我不知道的有多少。”
“哦?”看着眼前深蓝袍服的男子,太学主冷笑道。
“天不孤、下酆都、明珠求瑕、绝情书、曹袖珍、斩马怒关、不二做、杀僧不留佛。”
玄膑的口中,接连吐出八个名字。
木屋之中,太学主耳闻玄膑所报的名字,神态渐渐变得冷漠,但随后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对血榜了解到了如此的地步,公子膑,你确实是比梅饮雪更为合适的对象。”
八个名字,对应着血榜的“天下无人,唯吾不杀”,甚至于就连八个人各自的顺序都是分毫不差,代表令东武林闻风丧胆的血榜,在玄膑眼中,确实无半点的秘密可言。
这一切自然不可能是绝情书说的,血榜之间互无联系,也不知晓各自的真实身份,一众血榜杀手所共同认识的,也唯有作为权倾天护卫的杀僧不留佛一人而已。
如今八个人真实身份尽数揭露,如非还施水阁有着堪称恐怖的情报系统,那便只有可能……
背负天命,生而知之之人吗?
趣味,趣味啊!
“你的来历,令吾觉得趣味了。”太学主缓缓说道:“血榜,是你的了。”
“我要血榜来,有何意义?”
出乎预料的一语响起,即便是太学主看向玄膑的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嗯?血榜,非你所欲?”
“无若不表现出对于血榜的欲望,如何能引出血榜众人呢?”玄膑淡淡说道:“更要如何确认,血榜身后,更深层的阴谋者呢?”
“哦?”
“接手血榜,看似是有了一个可以处置阴司之事的组织,却也是被套上一层枷锁,来日还施水阁阁主便是血榜之主的身份被有心人揭明,身败名裂只在顷刻之间,血榜,实是弊大于利,你以血榜为饵钓我,我又何尝不是,以此引你露面。”
玄膑语气自信。
“如今,你既已露面,便知血榜幕后操作者另有其人,天下虽大,终有挖出你真实身份的一日,你又还能隐藏到何时呢?”
对峙的身份,微妙的氛围,片刻的沉寂。
随后,又再闻数声大笑:“放弃血榜操控之权,那下一步,血榜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针对还施水阁行动,今日之后,你难以安宁了。”
“是吗?当权倾天死讯传出,以他们之性情,你认为,你还能掌控得了几人?”
血榜八人,杀僧不留佛死,绝情书叛离,余下的六人,除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斩马怒关和投靠了太学主的下酆都外,其余四人玄膑都有相当的办法处置妥当。
对于血榜,玄膑确实认为其中几人有值得网罗的价值,天不孤的医术、不二做的豪情,玄膑都相当欣赏,但就如同飘舟神隐、汲无踪等人的身份一样,血榜的几人也需要一个过程,才能堂而皇之的在水阁现身。
不过关于这一切,玄膑也有了相当的计划。
现在的问题,便只剩下了一个。
“如何?权倾天也好,死神也罢,现在你认为,你还能将我留下吗?”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争锋
荒林,废墟,对峙的身影,各异的心思,任凭风声呼啸,也吹不散这压抑的气氛。
腐败的身躯,愈发的趋于腐败,表皮脱落,其下是狰狞可怖的面容。
越见败毁的权倾天遗体,落在玄膑的眼里却是太学主对于这具身体逐渐失去控制的证明。
自称死神,终究还不是死国之神,纵然有着近乎于神的伟力,但一字之差,便是云泥有别。
“如何,你认为,现在的你,还能奈何得了我吗?”玄膑朗声说道。
“吾可以认为,你在挑衅吗?”
玄膑轻笑了一声,道:“是,那又如何?你又能将我如何呢?”
权倾天沉默了,也就意味着太学主沉默了,确如玄膑所言,此刻的他能做的已有限。
权倾天的尸身败坏,即便是他也只能控制一时,全力施为交手下所能控制的时间愈发趋于短暂,甚至于都无法再维持权倾天的肉体表象。
方才的那一幕,看似是他主动露面,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已至极限不得已的作为?
虽说权倾天的尸体上还留有以防被人发现尸体的后手,但看得出玄膑对此并非是全无防备。
在权倾天的尸体无法再动武,且安排的血榜杀手至今未能到位的当下,太学主竟真的对玄膑无可奈何。
至于踏出鬼沼,杀上还施水阁?在太学主看来,还施水阁还不配死神如此正式的出手,远远不配。
反倒是若自己真的杀上了还施水阁,才是掉价的表现。
这便是太学主的思维,不配与他交手的,不曾通过他考研的,便不够资格成为他正视的对手。
但同时,这一刻,面对玄膑的挑衅,太学主眉头紧皱,杀机、怒火空前膨胀。
“看来你也没有更多的手段了,啧啧,自诩死神,只有如此而已吗?”玄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就在此地等你,你敢来嘛?”
“狂妄的年轻人,你不知道,你惹怒的,将会是什么。”
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玄膑,缓缓说道:“惹怒死神,是你的不智。”
“自称为神,却是如此的局限吗?”玄膑摇头道。
“激将之法,你认为吾会如此轻易地上当吗?”太学主冷声道。
“……是否激将,你一试便知啊。”玄膑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而这一幕,恰被太学主捕捉入眼,心内的怒火顿消,玄膑那拙劣的“演技”使得太学主心内暗笑不止。
果然不过是故作冷静而已,公子膑,你的演技,还差得远啊。
想要用如此拙劣的计策和演技,引出吾的真身,实在是痴人说梦。
这一刻,太学主心中不再愤怒,只有揭穿了对方一点“不上台面”的小伎俩的愉悦,此刻在他看来,玄膑就像一个孩童,正假模假样的摆弄着所谓“计策”,实际上却是早被看破而不自知。
“公子膑,你已证明了你的能力,死神从不吝惜于对于出色的玩家奖励,血榜处置权,归你了,吾将不会在插手血榜之事。”太学主说道:“希望你的表现,不会令死神失望。”
“哈,自以为是,无论你插不插手,公子膑皆能达成所想。”玄膑自负说道:“同样,你的真实身份,公子膑终有一日会揪出。”
“是吗,那吾期待了!”
仍旧是高高在上,仍旧是轻描淡写,就如同一个成年人,不会将一个孩童的言辞放在心上一般,在太学主眼中,玄膑表现得虽然还算不错,但还不到值得他正眼的那一步。
话语落时,瞬间,权倾天尸骸爆裂,毒烟弥漫,向着四周飞快扩散,所过之处草木尽衰,骨骸腐化。
玄膑见状,不再此处盘亘,掌风一掀,稍阻毒烟,随后登龙杖轻轻一点,转眼远遁离去。
这样一来,太学主以为他已看出我的心思,仍旧会认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吧,下一步便是要在儒门内揭穿你的身份了,太学主。
……
……
“公子膑,有趣的人物,令人期待。”
鬼沼木屋之中,术法收敛,灰发黑袍的男子嘴角流露一抹玩味。
远比权倾天、梅饮雪来得更为趣味的棋子,真是让人期待在游戏中的表现。
“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屋外护持的下酆都听得动静,出声道。
“吾已承诺,血榜后续由他完全处理,算是他令死神感觉趣味的奖励。”
“什么?”
下酆都脸上显露诧异,要知道先前操纵梅饮雪时,他可远没有如此大方。
梅饮雪可操纵之人,只有绝情书相关,而其余的人安排,依旧被他掌控手中。
而如今,代表他要放弃血榜这一块。
“放心,你依然会留下,但你的身份,或者说血榜名单,早已为他所知。”太学主缓缓说道:“梅饮雪、权倾天,果然都只是废物。”
“血榜名单?”下酆都闻言,同时惊愕,“你的意思是……”
“不用紧张,血榜名单泄露,是他之能为,是权倾天和梅饮雪之无能,但也仅限于此。”
太学主缓缓说道:“稍后,你代我去办一件事情。”
“何事?”
“前往公开亭,将公子膑诛杀权倾天,为铲除血榜立下汗马功劳一事公之于众,要让武林人尽皆知,公子膑少年英杰,正道栋梁。”
“你要为他扬名?”
“不仅为他扬名,更要他天下皆知。”
觉察到下酆都的迟疑,太学主微微皱眉,这个女人过于愚蠢了。
“你是在质疑吾的决定?”
下酆都闻言,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不……不敢……”下酆都声音颤抖,脸上爬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