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荒城,听箫城主和箫中剑提及。”玄同说道:“传闻中的天之神器,是剑客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兵,大哥是想去求剑?”
“是为你求剑。”玄膑摇头笑道。
“虹霓同剑,已足够……”
“你与玄离不同。”
玄离运剑,冰火双剑剑性与他最为配适,邪之双极便已经足够。
但玄同的天生剑觉,让他的剑格和剑法有了无数的可能与变化,仅凭一把剑,一种剑不足以发挥他于剑道一途上远超常人的优势,甚至玄膑觉得,原本飞光剑盒的五把剑都未必能够。
照着他的设想,是要找苦境闻名的铸剑师,各自为玄同铸造一把剑,当然某位聂姓铸剑师除外。
“你也不必推辞了。”玄膑说道:“刚好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把剑,便算作大哥送你的礼物吧。”
“大哥……”玄同欲言又止。
“主上!”就在此时,夜阑珊来到屋外禀告:“有两人来到还施水阁想要翻阅更高层级的典籍,其中一人修为莫测,犹在凝雨之上,属下认为此人主上或可一见。”
能够令夜阑珊都注意到的人物?
这令玄膑来了兴趣,要知道这段时日,能够引起夜阑珊注意的,除了汲无踪那几人外,也就只有日前因非笑之事造访的“仙”了。
那来的人是谁?
“可知道名字?”玄膑问道。
“是,那人自称,飘舟神隐。”
第21章 飘舟神隐 书论文武神隐仪
“飘舟神隐?原来是他啊。”
声动南武林,扶贫济弱的一代奇侠,在南武林的声望较之汲无踪甚至只高不低。玄膑随后想到,那能跟着飘舟神隐一同前来的应该就是未来的忠义王匾留名的道门高人乾轴不动桑道凉了。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飘舟神隐亡于围攻,失踪百年,而这百年里一直在寻找着关于飘舟神隐的下落和当年事情的真相,直到最后终得下落却还未及公布天下,却也如同他的前辈一般,亡于他人的围攻之下。
不过在眼下的南武林,桑道凉还不过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晚辈,飘舟神隐却已然成名多时,江湖中人提及无一不是赞誉有加。
难得的人物,或许可以保他一条性命,纵然收不到麾下,也是一份难得的人情……
“于客厅备茶吧。”玄膑淡淡说道:“四弟随我一同。”
“好。”玄同这段时间,也不止一次的听到江湖人提起飘舟神隐,对于这位名动南武林的奇侠自也有几分好奇。
不过多时,二人来到客厅,便见到了两道身影。
一人身着褐袍,身背木剑,面如冠玉,气质超凡。
而另一人身着青袍,长须垂胸,灰白相间的头发仅以一根木钗随手卷起,白眉之下,是一张乌黑的面具,恰好遮住了三分之二的面容。
正是桑道凉和南武林一代侠士飘舟神隐。
“久闻飘舟神隐之名,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玄膑人还未至身前,赞叹之语已至。
而在玄膑身后的玄同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内亦是赞叹不已,眼前这名青袍客站在那里,便似在寻常普通不过的一人,却是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一身修为犹在汲无踪之上。
旁边的青年,也是气度不凡,未必就在八弟之下。
“阁主赞缪了,先前途中,便听闻江湖人论及阁主救助百姓的诸多举动,飘舟神隐心中亦是敬佩。”飘舟神隐回礼说道。
这一言上,飘舟神隐倒是不曾有虚,他本就是文武全才,身怀淑世救民的抱负,因此于南武林各处仗义行侠,扶危济困。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莫说改变天下,甚至就连让南武林一隅的百姓安居乐业都难能做到。
反观玄膑还施水阁同百姓的作为,却使百姓真正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虽对于玄膑授百姓于武学的做法并不理解,但并不影响飘舟神隐敬佩玄膑所做的事情。
玄膑示意两人落座,说道:“先生客气了,我等所求皆是相同,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救扶一方百姓罢了,未知此次先生拜访,是为何事?”
“此事说来,本也无意惊动阁主,这位是神隐晚辈,名唤桑道凉,于武道一途已入瓶颈,听闻还施水阁珍藏武学宝典颇丰,有意让他借鉴参悟一番。”
此时的桑道凉尚有几分青涩意味,还不具备玄膑记忆中那身背木剑怆然,仙风道骨的风范。
听到飘舟神隐提起,桑道凉亦是抱拳说道:“桑道凉,见过阁主。”
“桑兄弟客气了。”玄膑点头道,随后又看向飘舟神隐,“前辈义举,公子膑自是钦佩,但还施水阁自有规矩在,若要翻阅更高一层的秘籍,便需要为水阁做事,升级凭证,这一点还请前辈见谅。”
“这是自然。”
对于玄膑所言,飘舟神隐倒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行走江湖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见多了不守规矩的,反而对于玄膑这种上来便摆明车马,说明规矩的更有好感,毕竟二人不过初相识,又无什么旁的关系情分,若玄膑表现过于热切,飘舟神隐反而会起疑。
“这般吧,前番有自北武林流窜过来的一伙流寇,自称十三盗,劫掠商队袭扰百姓,数拨人手接了任务去都铩羽而归,便有劳神隐前辈出马,稍后会有水阁查到的一些线索给到前辈,如何?”
“十三盗?!”飘舟神隐轻抚长须,“好,好,好,吾追查其已有不短时日,但屡屡叫其脱逃,如今阁主愿意提供线索追查,自是再好不过了,飘舟神隐多谢。”
“前辈客气,至于报酬,前辈若有需要,水阁可提前支付。”玄膑亦是坦然说道,“公子膑相信前辈的人品。”
“飘舟神隐却之不恭了。”
“桑道凉,敬谢阁主。”一旁的桑道凉亦是说道。
多好一孩子啊,要是自家弟弟们都能有桑道凉这么乖,自己何惧老不死的阎王啊……
“客气了。”
……
议定了主要事务,随即玄膑便与飘舟神隐探讨起救世济民之道。
玄膑两世为人,读书万卷,又在森狱沉浮多年;而反观飘舟神隐虽是文武通才,但多年以来大多仗义行侠,虽有所见所闻,却罕有实施的机会,经与玄膑一谈,方才觉察自己当初所想之法竟然还有不少疏漏。
二人一番交谈之下,玄膑确实听到了自己所想要听到的东西。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因能而害仁。”
玄膑复述着方才自飘舟神隐口中所说言论。
果然,这个时候,就已经接触上了吗,甚至于可能说已经箭在弦上了。
“《道德经》之言,正所谓绝学无忧,自然有其道理,但……”玄膑摇了摇头,“不过是书上之言,若要将之放在现实,却是绝难实施,若真有人以此言入手,不是万古的圣贤,那就是别有图谋的大奸大恶之徒。”
“哦?”飘舟神隐却是不曾想到,自玄膑口中竟然会出现如此的言论,他虽对那人所说的言论也有些许的忧虑,但却也对那人口中的世外桃源心生向往,这才答应投身其中。
却不曾想,这般言论,到了玄膑处,竟是显得别有用心一般。
“这嘛……”玄膑只是摇了摇头,“各人道理不同,又或许是吾见识短浅了。”
再说下去,要是飘舟神隐不跟着那位的计划玩儿了,那自己还如何从中作手。
飘舟神隐也觉察到自身言论有所不妥,也不再追问,但是心内却是对于当初自己的决定生出了些许的怀疑。
第22章 傲峰求剑 兄弟林间再交心
“大哥,你当真认为,傲峰十三巅铸剑者所铸之剑,会更适合我?”荒野之上,玄同与玄膑并肩而行问道。
玄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力十足的人,待到安排好了还施水阁一应事务后,便带着玄同前往傲峰十三巅求剑。
“虹霓同剑,已是父王寻森狱巧匠,以铁霜、热泉母两种稀世珍材为吾所铸,相伴多年,我也并未感觉不妥。”玄同轻抚着手中的剑匣,他是好剑之人,也是爱剑之人。
剑在他的心中,便如同朋友、战友一般,岂是轻易便可以寻觅的。
“你说错了一点,并非她的剑更适合你,而是真正的铸剑者往往会因人而铸剑,所铸之剑只会适合你,你也不用着急想着推辞,这一趟虽然有箫城主的介绍函在,但能否请动其出手,为兄也没有把握。”
“原来,日前兄长让我所带的信,还有箫城主的回信,就是为此所准备?”
“箫城主佩剑鬼萤便是出自那人之手,以你的眼光,想必不难看出鬼萤的独特之处。”玄膑言至此处,看了一眼玄同,“如何,你还会担心铸剑师的技艺吗?”
“鬼萤剑?”玄同思索了片刻,“那把剑,很奇怪。”
玄膑轻笑说道:“你觉得奇怪的点在那里?”
“材料,似铁,但是又像是……吾在森狱观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剑,而且……”玄同回想着这段时日于荒城的见闻,箫氏一族的天之剑式。
“箫城主的天之剑式,似是与他手中鬼萤剑相映衬,鬼萤剑可加持天之剑式威能。”
“哈,剑道一途,四弟的感知仍是令人嫉妒,箫氏一族的天之剑式,唯有傲峰之上铸剑师所铸天之神器,方能发挥全部威力,所谓剑之术与剑之具的关系,便在于此。”
“如此吗……大哥。”
“嗯?何事?”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苦境之事?”玄同眉头微蹙,看着玄膑疑惑问道,“我等来苦境不过数月时间,而且在登陆苦境之前,你便对许多的事情如数家珍,为何?”
“哈,这便是玄膑与你们不同之处了。”在各位皇子和太子还汲汲营营于黑海森狱那一亩三分地的时候,玄膑的眼界早就不局限于森狱一地。
“关于苦境,吾早在森狱便已有所关注,也持续的在搜集各路的消息。”
“在九弟、十八弟他们还在执着于森狱一地时,玄膑的目光早就看向了更远处。”
玄同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从玄膑的话中,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大哥你……”
“吾心,从未背离森狱,所求不过是两境和平,百姓能得以安居乐业。”玄膑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而且吾多年以来翻阅森狱典籍,有了一些不祥的猜测……”
“不祥的预测,是什么?”
那当然是关于森狱阎王那污浊不堪的真相了……吾愚蠢的弟弟啊,你体内的魔罗天章,咱们父王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呢。
玄膑只是摇了摇头:“此时,还不能说,一切只是玄膑的猜测。”
“猜测?玄同相信大哥不会是胡乱臆测之人,既然生出怀疑之心,必定会有缘由。”
“四弟,你就莫要再追问下去了,此时待到大哥查明,必然会给你和八弟一个结果。”
看着玄膑罕有的一脸严肃的神情,玄同心内愈发的觉得不安,“大哥,我们是兄弟,若真有何事,大可一起承担,无论发生何事,玄同皆会与你一同面对。”
“即使事情关乎父王隐秘以及森狱传承至今的传统吗?”
话语出,玄同的神情自然落在了玄膑的眼中,那种迷茫和迟疑,果然即便阎王再如何对玄同不屑一顾,但玄同对于阎王的情感,绝非一时半会可以消除之物。
“作为大太子,玄膑有应该承担的责任,有了结果,自然会告知你。”玄膑拍了拍玄同的肩膀,语气深沉的说道:“今日所言,请你对于玄离保密。”
“大哥,这么多年,你到底……”
“好了,四弟,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大哥可以在此向你保证,玄膑所为之事,绝不会伤害森狱的百姓,也不会损伤森狱利益。”
说罢,见玄同仍迟迟不愿动作,玄膑无奈一笑,拉起了玄同的手。
“走了,几百岁的人了,竟是还如孩童一般,是要大哥给你买饴糖吗?”
“大哥……”玄同反手将玄膑的手紧紧握住,玄膑一愣。
“无论发生何事,玄同皆会与你一同。”
“……走吧,天色已晚,为兄可不想露宿于荒野啊。”
……
……
往傲峰行迹十余日,兄弟二人走走停停,此时还施水阁已在南武林有不小的名号,随处可以听得有武林人士的议论。
对于自己一手打造出的基业被人认可,玄膑的心情自是愉悦了许多。
而在途中,兄弟二人对于先前所言再决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更多的时候却是交流武道,玄同练剑也愈发的刻苦,但愈练,玄同愈发感觉玄膑的深藏不露,无论剑理剑术,玄膑所言,纵是句句直剖要害,让玄同茅塞顿开,也让玄同于剑道一途走的愈远愈深。
玄同也曾问及玄膑修为,却被玄膑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但二人于途中演练交手,玄同清晰的感觉到,及时自己剑法大有所长进,仍旧不能自玄膑手中占得便宜,也不曾落入下风。
仿佛玄膑就只是一面映照出他实力的镜子一般。
“再过两路,便是傲峰十三巅了。”二人眼前,是连绵将至尽头的雪山,傲峰合计十三巅,而这些时日,两人已踏过前面十座山峰,来到了傲峰十一巅。
“想不到此地竟然对于我等体质有着如此的考验。”玄同看着位于傲峰十一巅的别致小院,傲峰霜雪经年,气温极寒,即便是他们森狱之人体质特殊,也颇感吃力,能在此地安居,主人必也是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