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秀的目光向船上一扫,用手夺过他身后一个帮众手中的那根约有三米长的长矛,双脚在地上狠狠地向船板上用力一踏,使得船只猛地在海水里一沉之后,整个人直接借力腾空而起。
在他向天上飞高了三米左右,连人带矛向下猛地一冲,将那根长矛狠狠的朝着那头须鲸的脑袋处插了进去。
这头须鲸的脑袋很硬,脑骨也很结实,但是不管如何,它终究还只是血肉之躯。
所以纵然有一股庞大的阻力从矛尖处传递过来之后,但在楚天秀咬牙的猛刺之下,他手中之矛依旧节节而入,整根长矛尽数刺进这头须鲸的脑袋之中,几乎齐根而入!
“呜呜哄哄呜呜!”
在一声尖锐的哀鸣声响起,几乎将楚天秀震的双耳欲聋之后,须鲸的尾巴狠狠的拍打在海面上,击起一串爆裂的水流,将半空中的楚天秀硬生生的击飞出去,坠落到大海之中。
“首领!快救首领!”
段玉成眼见得楚天秀落水之后,登时被唬的三魂齐飞,他不敢想象,若是首领在这里死掉之后,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根本顾不上那头倒在海里面的须鲸,连忙跟其他人一起,飞速的将那条舢板朝着楚天秀落水的地方划了过去!
“咳咳咳!”
在那条舢板滑出了十余米远了之后,船上的却见得有一只手抓住的舢板的边沿处,满身是水的楚天秀将身体一番,侧进舢板里面,停了下来。
“主公,你没事吧!”段玉成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从木桶里取出一条干毛巾,将其交给了楚天秀之后,连忙开口问道。
“呼呼呼!没事!不愧是鲸鱼,这可真够劲啊!”
楚天秀剧烈地喘息了几声,平复了自身体内的真气暴动之后,哈哈大笑道。
……
第32章 前往宋家
满载而归!
在满载着鲸鱼肉的船队回到胡逗洲之后,将那些鲸鱼肉卸下来之后,却是得到了一个有些出乎意料料之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宋阀来人了,宋家公子宋师道此时正在江阴分舵之中,已经来了一日有余!在获得这个消息之后,桂锡良和幸容都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非他们两也知晓,在海上寻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否则他们怕是都要派人坐船在大海上面搜寻一番了。
楚天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忙下了命令,将那头鲸鱼拆皮剥肉,割下鲸油之后,急忙乘船赶回竹花帮。
他等待这个消息,已经很久了。
楚天秀的事业,进行的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如果没有胡逗洲这块根基之地,那么楚天秀就算把他的帮派事业搞得再好,他的格局也就是那样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一家诸侯是纯粹以帮派起家的,但是如今有了这块根基之地,楚天秀若是不要脸一点,他都可以自称自己为一路诸侯了。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其实也是想要盘踞一个大型的海外岛屿,作为根基之地的。
不过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长江出海口中有这么一块天赐之地(后世胡逗洲已经跟大陆相连,在今南通一带),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远在海外的甬东(舟山群岛)和夷州(台湾),甚至都在心里打过吕宋(菲律宾)的注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天秀才在胡逗洲的根基稍稳,便派人前往那两地进行圈地为王,所以当初楚天秀对宋阀的支持才会那帮的渴望和需要。
没办法,当今天下之中,除了朝廷的官方水军,唯有位于大隋朝最南方的岭南宋阀,其在海上的势力最大,几乎占据了当今南洋海上贸易的三四成份额。
至于现在,楚天秀虽然已经有了一块地盘,但是他对于宋阀支持的需要却不弱反增。
尤其他想要从宋缺手上学习他那口百战不败之刀,这个世界上最顶尖一流的刀法的想法,更是一日胜过一日。
现在的楚天秀自然不能算弱,就个人实力而言,已经算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
在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八帮十派里面,估计也就黄河帮,铁骑会,南海派等少数几个靠前的帮派的帮主,诸如南海派宗师高手“南海仙翁”晁公错,“大鹏”陶光祖,铁骑会帮主“青蛟”任少名等数人,实力能比他强些。
绝大部分的帮派的高层人物,乃至于一大部分八帮十派的帮主,实力都要逊色于他。
可是以他现在的个人实力,用在帮派厮杀上自然是足够了,但若是放在“天下”这个大舞台上去,那却要差太远。
别的不说,光轮个人实力,如果魔门阴葵派动了心思,以报法难,常真被他所伤的仇恨为借口,派出一两个长老过来,那么不管来得是毕守玄,闻才婷,亦或是边不负,那么他多半就会因此而遭了大难。
在这个时代里面,个人实力的强弱,直接决定了一个势力的光景和前途。
无论是起义军中的瓦岗的翟让,李密,江淮的杜伏威,辅公佑,亦或是四大门阀的阀主,均都是宗师级的高手,否则绝对会被其他势力轻易取走了头颅,自然会沦落到不败而败的下场。
尤其对于楚天秀这种白手起身,身边并无高手相助的草莽龙蛇来讲,个人实力的强悍甚至要比自家势力的强弱还要重要一些,甚至只要他的实力更进一步,达到宗师层次之后,他才敢真正的介入天下纷争中去。
最为关键的是,宋阀是一个有理想的势力,宋阀的家主“天刀”宋缺的毕生追求,不是让宋阀更加强大,成为当今天下的第一号势力,也不是巩固宋阀那位列天下四大阀门之一,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的地位,而是想要汉人兴复,恢复中原。
而这,恰恰也是楚天秀想要做到的。
相比于杨公宝库这座见面礼,这种思想内核上的认同,才是楚天秀此番宋阀之行的最大保障。
……
“宋兄,好久不见了,却是风采依旧啊!”
楚天秀眼见那宋阀来客的时候,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宋公子宋师道之后,不由得心中一喜,明白自己的想法估摸以及成了大半。
“楚兄说笑了,你现在才是风光霁月,踌躇满志。你在胡豆洲上的事业,却是好胜兴旺,连我宋阀也不由得眼馋几分。”宋师道开口笑道。
若是换了一个人说出这话,那么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心怀不轨,或有胁迫之意,但是这话从宋师道的口中说出,却是包含了十分诚意,有的仅仅只是赞叹和认同罢了。
“哈哈,宋兄过奖了!不过一些小本生意罢了,比不得宋阀那样的大家大业。”
楚天秀也不意外宋师道对自己的了解,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楚天秀在江上做的那些事业,的确尽可能的做了些保密的措施,足以将瞒过当世九成九的势力。
但是自从他将杨公宝藏的消息“出售”给宋阀的缘故,使得他自然而然地会遭到宋阀的重点关注,恐怕从他离开扬州的那一天起,他所做的一切都会落到宋阀的眼睛里面去。
但是这也没什么,在楚天秀眼里,宋阀从来都不是敌人,这个从南北朝时期延续下来,一心汉统的家族,只会是他未来的助力,而非阻碍。
否则的话,楚天秀也不会以杨公宝库为代价,去向宋缺请教,学习他手上的无上天刀了。
这种行为,本就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反正楚天秀纵然在上学上的时候,历史课本上面看李世民这位“天可汗”的丰功伟业,已经看到了新生厌烦的地步,可也没有生出半点跟同为四大门阀之一的李阀做场交易的想法。
在楚天秀跟宋师道寒暄几句,说了些江湖上的趣闻之后,宋师道方才说起了正事,说起了宋阀的行动:
“楚兄,我也不瞒你。前些日子的时候,我鲁叔亲自前往了长安城,派人暗中下了那个水井,的确在那里发现了杨公宝藏的所在。
只是因为那里机关重重,诡异莫测,让人难以得其门而入,必须得找到最好的机关工匠,方才能够将其破解,却是要花些功夫。但是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杨公宝藏的所在却是确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师道的声音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抱歉之色,方才继续说道:
“按照道理来讲,以杨公宝藏的价值而论,楚兄你的条件我宋家怎么也该满足才好。
但是我父亲听完此事之后,却并没有太多做出表态,只是邀请你尽快前往岭南一叙,似乎是想见你一面之后,再做决定。我虽然也旁敲侧击,帮楚兄你说了两句好话,但此事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家父的判断。”
杨公宝藏的价值,自是不必多说,那可是相当于能买下半个国家的庞大财富。
按照道理来讲,楚天秀将这样一座宝藏送给了宋阀,却偏偏只要跟宋缺学上一个月的刀法,这样的“小要求”怎么也应该满足才好。
但问题是,如果楚天秀只是想要做些生意,或者需要些兵马,那么宋师道均可一言而决,但是所有关乎于“宋缺”的事情,却是宋师道半点都无法做主的。
在宋阀上下,所有的族人均都视这位“天刀”为神灵一般的存在,绝不敢跟其有半点置疑,哪怕是宋师道这个当儿子的,那也绝不例外。
宋师道心里再是愿意帮楚天秀完成这个交易,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旁敲侧击,将这个交易的内容交给宋缺而已,请他自行判断而已。
“无妨,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宋阀主的刀法那么好学,我也不用将整个杨公宝藏当做拜师礼了。
哈哈,宋兄,你且带我前往宋家山城,见见天刀阁下再说,若不然的话,我怕是死都不会甘心。”
楚天秀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满,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只是微微笑了笑,便欣然说道。
好事吗,总是会一波三折,“天刀”宋缺的这点要求,正常的很。
无论是竹花帮江阴县分舵,还是江心岛胡豆洲,现在发展的趋势都很良好,已经趋于稳定。
除非遭遇什么不可测的天灾兵灾,否则就算楚天秀离开三四个月,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临行之前,楚天秀便将竹花帮的大小事务均交给桂锡良,胡豆洲的内的政务交给幸容,军务交给高占道,仅仅只是开口多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务必一切求稳。
倘若万一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便想办法把事情拖下去,等他归来再说。
第33章 闲谈
清晨时分,太阳才刚刚在海上露出几分容颜的时候,四艘艨艟斗舰启,六艘海运大沙船,从胡豆洲出发,直接越过长江出海口,进入东海的海域,顺势沿岸扬帆而下,向南海海域行驶而去。
艨艟即蒙冲,战舰也,外狭而长,以冲突敌船。
不论其他,仅仅只论这些宋阀的船只,便可知道宋阀的实力雄厚,财大气粗。尤其在楚天秀上船之后,更发现这些船上竟然配备了为数不少的投石机和八角弩,武器装备绝非楚天秀旗下的任意一艘主力船可比。
但这些性能极为优越的艨艟舰,其实宋阀用来做生意准确来说,就是用来贩卖私盐的商船,而非宋阀的主力战舰,在宋阀旗下,还有比这些艨艟舰更优秀的楼船。
仅以水师而论,恐怕天底下除了大隋皇朝官方的五牙大舰和龙舟巨船之外,再没有比宋阀强上三分得了。
“宋公子,我素来听闻,宋家船只甲天下,今日总算见识到了。此行不管目的成与不成,我都想要从宋阀那里购上八艘大型战船坐镇。哪怕为此要花掉十几万银子,那也在所不惜。”楚天秀站在甲板上面,静静地感受着从天边吹来的习习海风,与那无边无际,浩瀚无匹的海洋,柔声跟身边一侧的宋师道说道。
“楚兄客气了,若是楚兄需要,此行归来之后,我可以做主送三艘艨艟舰于楚兄。不过楚兄若想要八艘的,另外五艘还是需得作价五千两一艘。这不是我宋师道吝啬,而是这种艨艟舰造价不菲,我宋阀手上也并不多。”宋师道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这般说道。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不管宋师道这样的性情是否真的适合于这个乱世,可若是能够跟他做个朋友,的确是一件非常舒心的事情。
在楚天秀的眼里,杨公宝藏只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所以并没有把它太过放在眼中,拿它做交易换取跟宋缺学刀的机会,完全并不可惜。但是对于宋师道而言,尽管他敬畏自己父亲如神,但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刀法真的能值一整座杨公宝藏换取,更不要说楚天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机会罢了。所以他听到楚天秀的感慨之后,便用自己最大的权限,给楚天秀开了一个后门。
“宋公子客气了,我知道这笔生意我占了大便宜,但这种军舰实在是我现在急需的,那我就厚颜收下了,等我们此行回来之后,直接在胡逗洲交割变好。”楚天秀闻言大喜,直接敲板回复道。
若是换成别的东西,楚天秀或许还会客气几句,但是这些船只对他来讲,实在太过重要了,着实拒绝不得。
这些时日以来,楚天秀的势力都是以发展水军为主,而在水上作战,最重要的就是船坚器利,而这种可以快速航行于大海之上,并且能用于海上作战的巨舰,自然是楚天秀目前最急需的东西。若是有了这些厉害的船只助阵,那么楚天秀能够更轻松的进行他的南洋攻略,管控整个南洋的领海水域。
“宋兄,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却不得不问一下,不知宋阀的手中,可还有空闲的造船大师,若是可以的话,我却还想从你手中借调几位,助我一臂之力。”楚天秀思索一番之后,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买的船再好,也不如自己造的船好。但是尽管早在大江会占据胡逗洲的时候,就在上面有了一间有着数十个工匠的造船厂,但是那些船匠的能力有限,仅仅只能对船只做些修修补补的工作,以及制作一些中小型的江船和沙船罢了,没办法满足楚天秀的所需,而以竹花帮的能力,虽然也能帮楚天秀拉拢一些船匠,但那些船匠的能力也都一般,想要挖出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造船大匠,实在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一事不烦二主,如今既然从宋师道的手里面,弄到不少船只,那他自然想要打了打宋师道手里的船匠的注意。毕竟宋阀家大业大,仅仅只是动手撸几把羊毛,也不会把宋阀撸秃了。
“在我宋阀之中,船匠的确不少,但是他们都世居岭南,与世无争,我也不好随意调动他们。不过我前些日子得到一个消息,或许与你有用。”宋师道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方才有些无奈地说道。
“愿闻其详!”楚天秀虽然有点失望,但依旧开口询问道。
“前些日子,我听说南海郡的有一大族陈家,乃是江南望族,世代造船和经营南洋贸易,而陈家的长子陈长林娶得有江南才女之称的美女夫幽兰,结果令一直想染指她的沈法兴之子沈纶含恨在心,于新婚之夜率军攻打陈府,便诬其为起义军,大杀陈族的人,陈长林与族人四散逃亡,夫幽兰被沈纶污辱后悬梁自尽,长林父母兄弟在此役中无一幸免,若楚兄不畏惧沈法兴的话,可以按照将陈长林招募,自然能招募到足够多的船匠。”宋师道娓娓的说道,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叹息的神色。
陈长林身上的这件事情,其实很令宋师道不齿,但是沈法兴不仅本人是吴兴郡太守,他所在的沈家更是累居吴兴的望族,所以他再是对沈家的行为不耻,但也不可能为一个外人而让宋阀跟沈家对上,不过如今既然楚天秀谈及此事,他倒自然愿意将此事说出,既是助楚天秀一臂之力,也是帮陈长林一把。
“若是如此,那自是最好,那却是要麻烦宋兄帮我联络一下陈长林了。区区一个沈法兴,暂时还不放在我的眼里!”楚天秀的眼中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开口说道。
这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若是能够拉拢到这样一个人物,那么不仅日后楚天秀的南下海战,也就有了核心人物了,还会直接得到陈家手里的那些优秀族人,拉出一支海军骨干干部来。
楚天秀其实是知道陈长林是谁的,这个人应当是寇仲未来的手下最善于水战的大将,乃是当世一等一优秀的将领,只是他脑袋里面的记忆里相关的东西太多太杂,仅牢牢记得一些紧要的剧情和人物,若非宋师道提及,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至于得罪沈法兴的问题,那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未来的主要敌人,其实就是南边的李子通和北边的沈法兴这两路人马,多不过两年,少不过半年,自己就得把他们给一一收拾了。若是他能够将陈长林拉入麾下,那正好可以得到一个充足的借口,将这沈家给直接收拾了。
第34章 “天刀”宋缺
海上的旅行,初时会觉得天水一色,壮阔无比,但时间久了,心中难免生出一抹乏味感。
从胡逗洲出发之后,这支舰队一路顺水南下,行驶了五六天的功夫,方才见到岸边。
径直自南海入海口驶入钦江水域,接着又在江中行驶了两个时辰,于遵化登岸之后,又得北行数十里,抵达郁水之后,再次在那里换乘舟楫渡水之后,方才抵达郁林郡。
这个旅行,实在是波折无比。哪怕楚天秀这些日子里练功不错,在肉体上并未感到丝毫疲惫,却难免会在精神上生出一抹烦躁感。
这些年来,宋阀一直偏安于岭南一带,仅仅只是做些私盐的生意,不曾真正介入天下纷争之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岭南既然有重洋高山偏阻之险,那么若是想要北上争霸,道路实在过于难行。
这些年来,“天刀”宋缺虽然执着于汉统,坚持华夏血脉,但十分尴尬的是,他手下的兵卒却过半是岭南的俚人,汉人数量反倒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