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珂的招呼，侍女赶忙带李清微三人去楼上雅座。
李清微此时说道：“看来赵兄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
赵珂说道：“什么话！常客！平日里在家中练功烦闷的很，自然要找些地方来消遣一二。而这胡玉楼现在可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风月消遣之处，这里汇聚了很多的胡人女子。这异域风情，自然更添秀色。”
片刻之后，三个人来到了最大的一间雅间，这里装潢的非常的华丽。
这显然不是自己那些钱能办成的事，而且这里有重新装潢过的痕迹，想来是胡玉楼赚了钱，全氏姐妹又重新粉饰了一番。
赵珂落座之后吩咐道：“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烤全羊送上来一只，还有那个TLF的葡萄酒。在给我们找三个西域姑娘作陪，要漂亮的！”
说着赵珂便掏出了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扔给了侍女。
侍女慌忙接过，定睛看一眼后说道：“赵公子稍待！”说完侍女便为赵珂去找姑娘。
李清微盯着赵珂看着，而赵珂此时却是摊开折扇，摆出了一副公子王孙的做派。
李清微此时望向杨婵问道：“杨姑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阿珂都来这种地方吗？”
杨婵摇摇头说道：“并不是，平常阿珂都是与王妃在一起练功，只有平时烦闷了才会来这里消遣。”
这个时候赵珂注意到了李清微的佩剑，她顺手拿了起来，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换佩剑了？龙泉剑呢？”
赵珂掂量了一下，然后将剑拔了出来，她惊讶的说道：“这把剑好轻，而且竟然是赤色的。虽然各种宝剑我也见过不少，其中也不乏有异色的，但这赤色的剑身却是第一次见。李兄这次回转中原，又有什么奇遇了？之前是圣火令，这次又是这把赤色的宝剑。”
李清微说道：“不光是这把宝剑，此次回中原虽然时日短，但是收获颇丰，我还带了其他的礼物给你们。”
听到礼物，赵珂问道：“礼物？是钻石，还是玛瑙？或者是其他的珠宝？”
李清微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那些俗气的东西，况且阿珂身为一国公主，恐怕对那些东西也不稀罕。等回府之后我再拿出来。”
赵珂拖着下巴轻笑一声说道：“我的清微现在学坏了，学会卖关子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蒙古奸细
李清微恶狠狠地说道：“你都学会来这种地方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学坏一点呢？”
赵珂此时摊开扇子然后笑着说道：“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吗？感觉李少侠对这种烟花风月之地，有不少的偏见啊。殊不知从古至今的文人雅士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吗？从李白，元稹，杜牧，白居易，再到本朝的柳永。”
“况且哪个公子王孙不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我们的卫王殿下如果生活在京城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太合群。”
赵珂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平常，好像有钱有势，文人雅士们来这种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来反而是不正常的。
不过也难怪，李清微虽然同属贵胄子弟，自己前生就是个悲催的社畜，而这一世置身于江湖事，从来不会无故来这种地方。
即便是招来全氏姐妹，也只是听听舞曲而已。
自己这个小侯爷跟这些真正的勋贵们比起来，确实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毕竟一个正常人在一群疯子中间，那么正常人才是疯子。
虽然这个时代来这种地方是合法的，但李清微的道德标准，可不允许他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再说了家里有贤妻不陪，陪一帮妓子，除非他疯了。
不一会侍女们便端着瓜果，糕点，还有香醇的美酒走了上来。而赵珂此时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
里面装的都是贵族打赏专用的“金瓜子”。
侍女们上完果品之后，她随手抓了一把便抛了出去。
侍女们一边跪在地上捡，一边谢赏。之后才唯唯诺诺的出去。
李清微这个时候要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美酒给自己来上一杯。
但在这个时候，赵珂的扇子打在了他的手上。
李清微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莫非这酒中有毒不成？”
赵珂说道：“想要饮酒，岂用自己动手，等一会儿。”
李清微不知道她在搞些什么，不过她不给喝，李清微也没办法，那就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
片刻之后，一只烤全羊被抬到了桌子上。
羊肉皮香肉酥，上面的油还滋滋作响。
赵珂还是如刚刚一般，掏出了一把金瓜子赏给了他们。
这些人走后，今天晚上作陪侍奉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依次走进来三个波斯舞姬，三人分别向李清微等人行礼。
李清微则是白了一眼。
赵珂此时说道：“来！美人们，为这位公子斟酒！”
得到赵珂的命令之后，三个波斯舞姬依次来到了三人的身边，为三人斟酒。
此时赵珂将她身边的那名舞姬拦到了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李清微此时直接白了她一眼。至于杨婵身边的，也是一样，杨婵没有拒绝，虽然没有赵珂那般亲密。
正当李清微身边的舞姬要坐在他的腿上的时候，李清微直接推开了她，他说道：“还是去伺候那边那位‘爷’吧！”
看到李清微有些不高兴，赵珂说道：“美人别理他，来我这边。”
舞姬走到了赵珂的身边，不断地喂她饮酒，吃菜。
李清微又是白了赵珂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口羊肉，一口葡萄酒，还有异域的哈密瓜。
此时赵珂说道：“李兄怎么这么不通情趣，美人在前竟然无动于衷。”
李清微哪里看的上这些女人，虽然这些胡女也算是风姿妖艳，但胡人女子李清微在西域的时候见多了。
他是白驼山的主人，白驼山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胡汉混血，或者是纯种的回鹘人。胡姬的话，他手下有几百号呢。
更何况他的贴身女奴便是白驼山“一枝花”的李凝露。他自然看不上这些女人。
李清微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字“吃！”
而赵珂与杨婵则是快活得多，与三名胡女有说有笑的，而且三名舞姬展示自己的舞姿，赵珂一把把的金瓜子都掷给了她们。
稍稍献舞之后，赵珂屏退了她们三个。
李清微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没说，就是吃。
赵珂此时说道：“清微你不喜欢这种地方吗？”
李清微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道：“这是自然，此等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若非必要我才不会来。”
赵珂无奈的说道：“纵使不喜欢也要学着适应这样的生活。”
杨婵此时说道：“其实阿珂也不喜欢。”
李清微问道：“那你们来这里作甚？而且从刚刚门前迎客的侍女的话中得知，阿珂不是第一次来了。”
赵珂说道：“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绝非是为了什么寻欢作乐。事情是这样的，这家胡玉楼自从开起来之后，宾客便络绎不绝，而且其中不乏达官显贵。”
李清微问道：“那又如何？”
杨婵说道：“事情有些大条，太子殿下得到了密报，有蒙古的奸细经常在这里与我大宋的官员接触。”
李清微此时说道：“既然有人通番卖国，那么抓了便是，放到牢里严刑拷打，不是什么都招了吗？”
赵珂此时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些朝臣都是大宋的重臣，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通敌’的话，那么也没办法惩办他们。”
“而且现在宋蒙达成了和约，如果我们没有证据，私自扣押蒙古人的话，必然会再度引发两国的战火，父王必须慎之又慎才行。”
“而现在父王身边靠得住的人不多。而你又不在临安，因此这件事就落在我们两个的身上了。”
李清微此时说道：“那么宋慈大人呢？他被誉为在世青天，莫非连他也查不出来？”
赵珂说道：“宋大人虽然是国之栋梁，但父王也不敢让他知晓，若是这位宋提刑知道了，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彻底闹大了。”
李清微奇怪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杨婵此时说道：“看来你还不太了解这位宋大人的脾气，这位宋大人刚直不阿，但也太过的刚直，若是这件事由他来查，自然能很快的水落石出。但是他办案的习惯并不是一件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就可以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刨根问底’。”
“这件事若是让他来查，固然可以揪出私通蒙古人的奸细，但他会顺着这个奸细查其他的很多事，比如这个人是否贪污过，是否鱼肉百姓过，有哪些官员与他来往密切，而那些与他来往密切的官员是不是贪污腐败过等等。”
“他要是这么查下去，恐怕整个大宋的官场都会震荡。”
第三百三十七章帝王心术
赵珂此时叹息一声补充道：“宋大人那人是个好官，可惜生错了时代了。他若是生在仁宗朝，定然如同那包青天一般。只可惜现如今的大宋官场已经容不下他这种正直的人存在了。”
赵珂说到这里，然后看向了李清微，她继续说道：“正如同你这种不喜欢‘声色犬马’的贵胄子弟一样，别人都喜欢，你不喜欢，你便没办法融入到他们所在的圈子。”
杨婵继续说道：“咱们这位宋大人虽然是个好官，但他太过的刚直，说不好听点就是‘死心眼’，他什么都明白，唯独人情世故上他是一窍不通。”
“圣人尚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哪有不犯错的？就他成天摆出比圣人还圣人的面孔，殊不知圣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他总是扛着一杆大宋王法的大旗，然后抓到别人一点小过小失就把别人往死里整。”
“人生一世，偶尔有些过失，并非过错。这天底下，官场上哪有他那么死心眼的。我父不过是饮酒误事，犯了一点小过失，降级罚俸，打几十军棍，哪怕是贬为庶民也可。而他却要入狱治罪。让我杨家颜面尽失。”
“更何况我父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冲锋陷阵数十次，身上新旧伤痕二十余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即便是太子殿下都向圣上求情网开一面，但这位宋大人就是揪着不放，偏偏抓着‘大宋王法’四个字来整我父亲，这天下那么多的贪官污吏，犯错误的宗亲贵胄他不去抓，不去惩治，偏偏惩治我父亲这样的‘忠臣良将’。”
李清微理解杨婵的心情，杨婵并非是在痛斥宋慈的“铁面无私”，而是在痛斥这个昏暗的世道。虽然是**烂，但是杨婵父亲杨将军犯的错误跟其他的官宦们比起来，简直是清如水明如镜。
杨将军为国尽忠，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虽然是他咎由自取，但也不免让人唏嘘。
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对好人太严格，对坏人太宽容。
而那些坏人们又擅长把自己伪装成好人，让人认为谦谦君子也是“内小人外君子”的伪君子。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是非，让世道变得浑浊不堪。
即便是李清微自己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任何的私心。
李清微此时说道：“我没有必要去融入他们的圈子，我对宋大人不抱有偏见，若我大宋的官吏都如宋大人一般，这世道早就变的天朗水清，而非今日这般。”
赵珂此时问道：“清微，若是你在宋大人的位置当如何？”
李清微微微一笑后说道：“宋大人虽为人清正，人称‘鬼见愁’，但说到底不过一介文人，若非天子给予他‘提刑’之职，恐怕他已经被那些赃官贵胄们整死几十次了。而宋大人查案要的是真凭实据。而我则不同。”
赵珂问道：“哦？清微你哪里不同？”
李清微回答道：“我不过是靠好恶而已，若此人真的是鱼肉百姓的恶人，那我也不屑去查出什么可定他罪名的证据，更不会按照他的罪责去定刑，而我都是直接宰了他！”
赵珂此时笑了笑说道：“幸好你没有在朝为官，若你在朝为官的话，估计我大宋的官吏恐怕会死的不剩几个了。”
这个时候赵珂又是叹了口气，她说道：“哎~！如今的大宋官场腐败黑暗，父王与皇爷爷虽然知晓，但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了。”
“如今朝中朋党，虽腐败黑暗，但大部分还算是忠君的。我记得皇爷爷好像说过，为臣者最为重要的不是‘清廉刚直’‘也不是能力出众’而是‘忠君！’如果让宋大人‘刨根问底’的话，那么皇爷爷与父王也是骑虎难下。”
“如果惩办那些官员们，新上来的官员们未必就比他们做得好，而且皇爷爷也不敢保证他们对‘君父’绝对的忠诚，而如果不承办的话，那么‘法’将再无威慑力，大宋‘王法’的威严将会尽丧，后果依然严重。”
“所以皇爷爷对宋大人的态度就是，用他但不重用。别人弹劾他，皇爷爷维护。要的就是以宋大人这样的‘清流’去平衡震慑朝野。”
李清微有些感慨，赵珂三言两语便道尽了帝王心术。
他现在有些彷徨，他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不是也会如此的“冷血”。
失掉“初心”，一切以“皇家”利益为重，而非天下苍生。
这个他不知道，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路吧。毕竟圣明如汉武帝，唐玄宗，到了晚年也不免昏聩。相继爆发了“巫蛊之祸”与“安史之乱”。
不过身后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清微这个时候问道：“那么这几天你们的查访可有头绪？”
赵珂此时摇摇头说道：“这个没有，本来皇城司调查了一下胡玉楼的老板，老板是一对姐妹，原本这对姐妹是犯官之后，前些年得了一笔横财，赎去了贱籍，之后靠着经营这家胡玉楼为生。查来查去除了有一笔钱的来路不明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也不能就这么定她们的罪，那笔钱的来路虽然说不清，但不管是胡玉楼还是她的前身姊妹酒家都是日进斗金，查来查去最多是个偷税漏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