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观星楼内必然有监测法术波动的阵法,陆宽不能在观星楼内施展易容术,变成长孙嵩的模样。
第七十二章 监副
在解药存放在密室,无法暴力破解的情况下,直接找监副,是唯一出路。
诚心丹服下,拿到司天监监副的口供,不仅可以拿到解药解除当前危机,还能从监副口中,得知幕后主持这一系列暗杀仙人物品研发的究竟是谁,目的为何。
甚至还可以获得关于醉仙香丧魂散等一系列禁忌之物的制作资料!
可是,在无法施展易容术的情况下,如何骗过监副,让他相信自己呢?陆宽陷入了沉思。
很快,他有了一个妙点子,起身离开了面前这堵由灭神砖打造的墙,径直朝八层走去,寻找监副。
因为要负责记录天象,以及和从天门的传讯,司天监的监正和监副需要长期驻守在观星楼内,因此两人都在观星楼高层划出了一片区域,当作他们的家。
观星楼有阵法保护,在楼内,真斗法的话,陆宽怕是会被监副强杀。
事实上,陆宽也没有必要强行在观星楼内制服监副,只需要想个巧妙的办法,把监副骗出楼外,脱离阵法保护就行了。
离开了观星楼,监副还不是任由陆宽拿捏?
陆宽对自己的办法,充满信心,他大步向观星楼高层走去。
随着向上走到五层,陆宽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认识大齐司天监的监副!
八层是监副和少监一起办公之处,仅凭神识,他也无法判断,八层究竟哪间屋子是监副的。
陆宽放缓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思考,一个个方案在心中飞速划过。
就在他进入七层,穿过廊道时,他迎面碰上了一位正在楼里巡查的监丞。
陆宽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他不闪不避,还没等监丞上来问话,就加快步伐,主动迎上前去,双手递上自己的牙牌,弯腰恭敬地开口道。
“这位监丞大人,卑职长孙宽,是长孙嵩大人府上保举的新任保章正,今天需要向监副大人报道,不知可否烦请大人代为通传一声?”
这监丞本来是看见有不懂规矩的保章正在楼里乱晃,正要上来发难的,没成想却被陆宽先发制人,一通话把他准备好的说辞堵回了嘴里
巡查监丞脸色不愉地接过了陆宽递过来的牙牌,看都没看一眼,就要准备开始训话,狠狠地骂一顿陆宽。就在这时,他在牙牌背后摸到了一个硬块,悄悄低头一看,居然是一锭银子,估摸着有四两多重。
这小子会做人。巡查监丞火气一下子就下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揣进怀里,然后随便扫了牙牌两眼,就把它扔还给了陆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长孙大人府上出来的啊,难怪看着这么机灵,行了,别杵在那站着了,跟上吧。下次别这么不懂事了,见监副大人都不事先做好功课的?”
说罢,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陆宽心中感慨一声,随即赶紧跟上在前面带路的监丞,忙不迭地点头道。
“大人教训得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卑职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还望大人多多关注,多多指点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一锭不轻的银子,悄悄递到背着手走路的监丞手中。
感觉到背后的手中一沉,监丞脸上竟然都出现了几分真挚了,非常娴熟地将银子收入袖中,他回头对陆宽笑道。
“好说好说,本官洪涣之,就喜欢懂事的年轻人,你小子很是不错,好好努力。”
“谢洪大人夸奖,洪大人雅量高致,一看就是……”
随着一通廉价的互相吹捧,陆宽成功地与监丞洪涣之建立了塑料友谊,跟着他来到了观星楼八层东北角的思过阁前。
洪涣之一改之前惫懒的神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转头对陆宽沉声道,“本官先进去为你通传一声,你小子可有任何信物出示?”
是了,即便陆宽银子开路,即便看上去他的身份合情合理,但是若无正当理由,身为“正八品保章正”的陆宽,无论如何是不够资格见到正四品的监副的。
看在银子和长孙嵩的份上,监丞不会多问,但是要是陆宽拿不出足够分量的信物,洪涣之可不会就这么傻乎乎地允许陆宽进屋打扰监副大人。
陆宽在袖口摸索了一阵,拿出从长孙嵩那里得来的玉符,加上一小锭金子,一起递给洪涣之,也严肃开口道。
“谢过洪大人,还请大人点明卑职来自长孙嵩大人府上,再呈上此玉符,监副大人必会召见卑职问话。”
洪涣之深深地看了陆宽一眼,接过玉符,但是推回了金子,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进了思过阁。
看见洪涣之进屋通禀,陆宽也用神识探查过去,还好,监副的办公地点并没有使用灭神砖,陆宽可以清晰地“看到”思过阁屋内的情形。。
只见洪涣之向监副行了一礼,说了几句话,恭敬地递出了玉符后,监副接过玉符查验了一会儿,脸色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随即他摆摆手,应该是示意通传陆宽。
果不其然,几息后,洪涣之走了出来,对着陆宽轻笑一声,说道。
“你小子倒是好运,赶上监副大人确实有空,玉符现在大人手里,你直接进去就好。好好表现,别说错话!本官还有巡查任务在身,先走了。”
说完洪涣之便匆匆下楼离开了,一副我就是拿钱办事,不想知道太多的样子。
陆宽笑着摇了摇头,这洪涣之也是个妙人。随即他推门进入了思过阁,门口是一块一人高的巨幅富贵锦绣屏风,绕过后,就见到了书桌后正在写字的监副。
“卑职长孙宽,拜见监副大人!”
监副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清瘦老人,虽是一头白发,但是梳得整整齐齐,打理得干干净净。身着合身的淡青色官袍,显得非常精神。
他放下了右手的毛笔,打量了陆宽几眼,随后指着左手的玉符,疑惑中带着几分不满,开口询问道。
“你是长孙嵩府上的?长孙嵩给你的这个玉符?他这样做,可不符合~规~矩~啊!”
监副最后几个字,故意拉长了音调,不满和敲打之意非常明显。
第七十三章 诈监副
监副最后几个字,故意拉长了音调,不满和敲打之意非常明显。
陆宽心道,这也难怪监副非常生气。长孙嵩审讯时也提到过,只有本人亲自手持玉符,监副才会谈起弑仙之事。
似这样把身份玉符交给府中后辈来寻找监副,属于非常危险,极不可取的行为。
面对监副的质问,陆宽并不慌张,他神情自若,淡定地说道,“还请大人放心,不会有纰漏的。下面卑职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不知是否跟往常一样,大人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陆宽早就用神识确认过,监副周围没有隐藏在暗中的护卫。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暗示监副,他非常熟悉这里,懂这里的规矩。
监副眼睛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眼皮抬了一下,打量了陆宽两眼,玩味地说道,“你小子知道得不少嘛。不错,观星楼可以说是大齐最安全的地方了,还要什么防卫?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两句话不能打动本官,就自给儿出去吧!”
哪里用得着两句话?一句就够了!
陆宽信心十足,他向前迈了一步,弯腰低头靠近书桌,小声对监副说道,“老夫,长孙嵩!”
什么?此人是长孙嵩?
监副听到陆宽张口就来的惊悚消息,惊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盯着陆宽看了半晌,然后低头仔细看了看玉符,随后又满脸狐疑地又看了看眼前的陆宽,不确定地小声呵斥道。
“好好说话,莫要消遣老夫!”
有戏!陆宽心头一喜。
他脸上挤出一副无比急切的表情,略显焦躁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夫哪里还能开玩笑?”
“当初大人您把玉符交给我时就交代清楚了,这是何等紧要之物,老夫能随便把它交给子侄?”
“事态紧急,老夫为了避人耳目,这才易容进来,密会大人!”
“老夫接到消息,大秦国师陆宽荣升从天帝国国师,他要重新调查司马仲辉失踪一事,已经快要查到老夫头上了!”
这一通解释下来,倒是完美解释了“长孙嵩”前来的目的。
可是监副依然非常谨慎,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他死死盯着陆宽,意味深长地冷笑道。
“你这保章正,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啧啧啧,还敢自称自己是长孙嵩,要来密会本官。”
“简直荒谬透你是长孙嵩,现在这里没别人,你见到本官了,怎么不把易容术解除?”
监副果然不好骗啊,陆宽心道,还好之前有想到过这种情况。
他顺势在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说道。
“大人,老夫真的是长孙嵩啊,都这时候了,老夫岂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不是老夫不想解除易容术,只是老夫这易容术是暗杀当年那个西域妖仙所得一门粗浅法门,若是解除易容术,怕是会引起灵气波动,触发观星楼阵法警报啊,大人您看?”
陆宽说道这里时,深深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那紧张和激动的内心。
他这番话很有讲究,首先是不经意间提起暗杀西域仙人一事,再次向监副暗示他就是货真价实的长孙嵩,否则岂能知道这等隐秘之事?
其次,如果监副依然疑心病重,一定要解除易容术来确认身份,就必然会暂时解除警报阵法,那陆宽就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制服监副!
只见书桌后的监副听到陆宽这份说辞后,果然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八字,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右手意识地抓住了毛笔在桌上轻轻敲击,内心非常犹豫。
陆宽看见监副并未犯傻,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些老狐狸,还真不好相与。下山之后深入接触了这些凡人,才发现一个比一个藏得深,都是好演员啊!
过了半晌,监副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长孙嵩”,将玉符递还给了他,然后拿起了手边的毛笔,一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道。
“呵呵,你这个保章正,净说些胡话。观星楼不过是司天监办公之处罢了,哪里有什么检测灵气波动的阵法?你怕是糊涂了吧?”
“本官仔细想想,似乎认错了,其实本官并不认识你这玉符,莫要乱攀关系。”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陆宽有些愕然,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监副,满是不解。
难道,只能行险一搏,强行擒拿监副了吗?这样成功率怕是不足三成啊。
还好监副没有停顿太久,只见监副一边低头写字,一边淡淡地继续说道,“不过,本官现在恰好有点时间,想练练书法。你要是想在这里自顾自地说几句胡话,本官写完这幅字帖前,也不急着赶你走。”
呵,这个老狐狸,原来是这个意思,刚才差点就吓得我仓促动手了,陆宽紧绷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些。
监副故意置身事外,他的警惕性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监副觉得长孙嵩已经暴露,必死无疑。
长孙嵩垂死挣扎,监副自己也不干净,他当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这才假装不认识长孙嵩的玉符,要撇清关系。
这怎么行呢?
陆宽一把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阴测测地笑容,冷声说道,“大人好,好得很呐,平日里你是什么德行老夫还不清楚么?现在居然想好好写字,假装不认老夫了?”
“好,既然如此,老夫这就回家等死,至于会留下什么遗言,那就不好说咯!”
说罢,陆宽就转身,要拂袖而去。
这下监副立马急坏了,脸色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把手中毛笔往桌上狠狠一掷,对着陆宽的背影,气愤地说道。
“站住!长孙老匹夫,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莫要忘了你当初的誓言!”
誓言,这又是什么?陆宽心道,其实我根本不关心你们有什么誓言,我只是单纯地想把你骗出观星楼,制服后拿到解药。
他念头飞速转动,脸色却保持冷笑,不屑地嘲讽道。
“哦?现在知道我不是保章正,是长孙老匹夫了?早干嘛去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监副也不再掩饰,他气得背过身去,不想看到陆宽那张令他厌恶的脸,极为不满地说道。
“你这老东西少跟我装傻,我什么意思你不懂?司马仲辉一事本就是你自作主张,我提供一点渠道帮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怎地?”
陆宽轻轻踱步,绕到了监副面前,强行对着监副的正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是,那是啊,大人对老夫的涌泉之恩,老夫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暗杀司马仲辉之时,情况紧急,又是在大秦境内、陆仙师眼皮子底下,所以很多细节没法做到尽善尽美、不留痕迹。因此老夫才会有今日之祸。”
“可是,此事并非没有转机!”
“放心,不会让大人难做的。如果最后还是败露,后果自然是老夫一力承担,左右不过是三尺白绫罢了。”
说完这些,陆宽在监副眼前,露出了无比悲壮凄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