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古三通被铁胆神侯朱无视所败,就记住了朱无视这个名字。可惜他兴致勃勃前来一探,才发现朱无视虽有真材实料,但要和古三通交手,这战绩还是水分过大,朱无视却大肆宣传此番战绩,毫无羞耻之心,足见所谓铁胆神侯,恐怕并不如众人所料那般堂皇正义。
当年正是大宋那边的老四大名捕之“诸葛正我”崛起之际,而细细观看朱无视的生平,有心人就会发现两者极为相似,朱无视可说是就照着诸葛正我的人设抄袭,一路都是炒作过来的。
铁胆神侯?网红神侯!
朱无视?炒作狗!
任我行本想调查其中内情,他乃天生枭雄,心知若能把握到一些证据,朱无视顾忌名望,恐怕要受到自己摆布,其人为皇亲国戚、威望日隆,将他安排了,大半个朝堂岂非都在自己掌中。
可惜此事还未实施,任我行即被东方不败篡位,久困西湖湖底,经年之后才得到贵人相助脱困。而那贵人知他亟需同道,一番牵线搭桥,找到的合作伙伴居然正是个朱铁胆。
嘿,我当年就知道,这小子并不老实,居然也混在咱们这个圈子,看来他只是个更高一层的左冷禅罢了。
这是任我行得知此情的第一个念头。
可以说,朱无视对任我行有不屑之意,觉得他老掉了牙,任我行也瞧不起朱无视的虚假伪装,手段下作。
当然,他们俩都是城府极深老奸巨猾的人物,这份真意自不会随意暴露出来。
任我行一伸手,皮笑肉不笑道,“朱老弟,你坐。”
朱无视冷漠道,“你叫我来做什么?你可知道,现在的情形并不容你进入到京城之中,若你我之间的见面被人发现,本侯只怕也担待不起。”
任我行神情自若,似乎并未听到朱无视的责怪,“我得到消息,李寻欢已中了你的招了。”
朱无视眯了眯眼,“哦?”
任我行道,“既然如此,你该将人直接交给我。他杀了向问天老弟,我要他受尽折磨而死!”
朱无视沉声道,“他的武功,并不可以小觑,若是一般高手还好,偏偏还是飞刀一类的杀器,一经发出,一切威力心神气力都集中飞刀之中,人不过是个空壳。就算你我同时出手,若一个不小心,也要被他重创致残甚至致死,若无精气神气的大三合‘天人合一’的本领,又怎能恢复如此伤患?”
任我行道,“那就偷袭、下毒、陷阱……嘿嘿,老弟只怕也不是想不到这些吧?”
朱无视凛然道,“任教主莫要胡说,我怎可做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情!”
任我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朱无视,朱无视却神情自若,仿佛这番话发自于心,字句属实。
任我行看了半天,也见不得半点心虚,终于很是佩服地叹了口气,“不亏是享誉天下的铁胆神侯,即使是东方不败自诩武功天下第一,张真人修为震古烁今,王重阳号称再世人仙,他们的脸皮与你相较,只怕也输你一筹啊。”
朱无视面色不改,全当任我行并非讽刺自己,“不管如何,李寻欢暂时不能动。”
任我行却冷笑道,“我知道,你一来是不愿全心全意给我做事,二来是忌惮李寻欢背后的李唐李宋两家,三来是你眼见我的困扰,唯恐自己的吸功大法有所缺憾,所以也觊觎北冥神功,四来恐怕是想要用一用李寻欢,铲除一些异己,正如好不容易拿上一柄好刀,自然要物尽其用再融掉,是否如此?”
朱无视摇头道,“任教主却错了。”
任我行道,“哪里错了?”
朱无视说,“第一点就错了。”
他看着任我行,脸上忽地露出了讥讽而刻薄的神色,一字一字地说,“任教主有青龙会撑腰,朱无视怎敢不为兄尽心竭力乎?”
青龙会。
这个名字从朱无视的口中说出来,却叫任我行的脸色微变。
青龙会,这正是救他出西湖的势力。
这话明里是在解释,实则却是在暗讽任我行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现在却要靠着青龙会这颗大树才能回来夺权,任我行何等不可一世之人,怎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任我行忽然干笑了两声,声音尖锐,犹如金铁,“朱铁胆果然名副其实,胆大得简直能包天了。”
他却骂朱无视“狗胆包天”!
说话之间,椅子扶手之上,一根手指忽然弹了弹。
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很奇妙的声音,就好像是朝着一个羊皮袋子里疯狂地灌水,一下一下涨大这个羊皮袋子一样,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但是若循着声音看去,只看得空无一物,怎么也找不到这个“羊皮袋”。
朱无视不知是比任我行更沉得住气,还是根本未曾听出来其中隐语,面色不改,只挑了挑眉。
他伸手一指,凌空点去。
空气之中忽地“啵”一声,登时一下爆裂开来!
伴随着这一个声音,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桌椅、碗筷、烛火,在这一刻全都动了一动。
烛火飘摇跳跃,拉扯着两个人影起落。
碗筷和桌椅则在一连串咔咔声响中,尽皆当场碎裂。
那种碎裂根本不同寻常,简直像是他们本就是裂开的,只是被人用线拼在了一起,现在轻轻一扯,当场分崩离析,是那样的干脆,也那样的简练。
紧随其后,才有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侵泄出来的气流,从两人的中间一片空间,朝着四面八方凌厉无比地打砸过去,房间里的事物已经碎成了一地,只剩下墙体四壁遭受反复的冲击,甚至都有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趋势。
对视着的朱无视和任我行发丝飞舞,却只看着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朱无视背负双手,忽然轻轻一跺脚,“停。”
如同金口玉言一般,房间立刻就稳固了,不摇动了。
任我行目光一瞪,却不说话。
整个房间,唯有他坐下的椅子毫发无损,但他也只能保住这一张椅子了。
朱无视却笑了,笑得弧度不大,却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任教主的话我记着,但总归得从长计议。不过我有一事,倒是十分好奇。”
朱无视笑得越灿烂,任我行就越是面无表情,“请说。”
朱无视道,“依我看来,任教主实已完善了吸星大法的缺憾,早晚可达到‘先天罡气’的境界,也不输给在下,又何须什么北冥神功了?”
任我行似乎并未想到朱无视会这么说,愣了一愣,看了他两眼,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还不知道,对对对,对极了,你哪有能耐看出来。”
朱无视一怔,“什么?”
任我行笑得已让朱无视觉得很恶心,“恕我直言,老弟你的武功天赋,实在是……”
朱无视皱起了眉,怒喝一声,“你什么意思!?”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我说你天赋不行,正如你和古三通同样得到奇遇,怎么也要弱他一分一般。你若得到的是吸星大法,只怕也只能坐以待毙了,否则你怎看不出我只是暂时解决了问题,要再进一步就又会复发?”
朱无视双眸射出锐利无比的光芒,终于忍不住踏前一步,“你!”
即使是被骂作狗也未曾愤怒的朱无视,现在却被古三通三个字给激怒了。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不败顽童,实在是朱无视心病中的心病。
若说这话的是其他人,朱无视决计要让其见识见识吸功大法的厉害。
偏偏是任我行,此人现在背靠青龙会这座大树,这个势力是少数能够横跨三国的组织,其中深不可测,即使是朱无视也只见过他们冰山一角的力量,就这也足以令朱无视心生敬畏。
别说任我行武功极高,手段层出不穷,本就难杀。就算他束手就擒让朱无视去杀,朱无视也得投鼠忌器。
一念及此,朱无视面色又青又红,忽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了,李寻欢会交给你的,只待我用完了他之后。”
砰一声,房门已关。
但任我行传音入密的声音,却隔着房门传进了朱无视的耳中,“别怪为兄的没有提醒你,你的吸功大法虽比吸星大法完善,却也有自身缺憾所在,在此类武功之中,也就唯有北冥神功最佳,你若想要再进一步,也得指望着这门武功不可了毕竟,以你的武学天赋,又怎能如为兄一般完善神功,就只能照本宣科按照武功练了!哈哈哈哈!”
朱无视面不改色,似没听到一般疾步而去。
他走过的路上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树冠如盖,但在他走过之后,大树的树冠上所有的叶子居然莫名其妙全部枯萎了。树叶之上,饱满盈绿的光芒顿去,变得萎靡干枯,丧失了一切生命力,似乎一下子全部都穿越到了秋冬时节。
风一吹,哗啦啦,大片大片的枯叶纷纷扬扬,如雨而落。
而另一边,黑暗的房间之中,任我行等到朱无视远去,笑容顿收,神色逐渐狰狞,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
他虽然激怒了朱无视,但自己又何尝好受?一代枭雄,几时轮到了靠着青龙会的名头才能保全自己的怂蛋?几时再嘲讽朱无视又能怎样,向问天和江南四友死了便死了,自己的人被杀了,自己居然连对李寻欢下手都没办法,这是怎样一种屈辱?
他吗的,久久未出江湖,这一个一个后辈,怎地都这样难对付!难道我真是老了没用不成?
任我行忽然怒喝一声,狠狠一踩地面,长身而起,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房间许久之后,这间又矮又小,又黑暗又逼仄,处于整个北京城角落,谁也不会在意谁也不会注意的房间,忽地摇晃了一阵,然后坍塌了。
第二十一章 脱困笼中鸟,入海网中鱼
自李寻欢投入朱无视麾下,李忘尘本已整装待发,要和林诗音一同去往大宋避祸。
这自是他们的计谋,李寻欢先佯装不敢面对日月神教,引起李忘尘的愤怒,但他又须得有理由留在北京城,便要利用到朱无视的机心,可这事儿李忘尘自然“不知”,两人因此爆发矛盾,李寻欢虽然事事都顺着李忘尘,李忘尘却和他分道扬镳。
这事情发展过来,李寻欢自有不对,兄长之仇不报,却为了几个经年未见的狐朋狗友热血上脑,李忘尘不分青红皂白强行道德绑架,一对叔侄都是奇葩,却也都是人之本性,合乎情理之间。
即使是朱无视这样老奸巨猾的大枭雄,也只能觉得这事情有些违和,好像不想按照自己预想般发展一样,却很难说有什么真正的不合理。
自此之后,李寻欢自然孑然一身投入护龙山庄、日月神教等人的明争暗斗之中,而李忘尘却能够脱身这个混乱的大明,去向一个……嗯,或许更混乱的大宋。
但是一封信的到来,却打断了这个想法。
信的目标并非是天下皆知的小李飞刀,更不是虽寂寂无名、但在有心人眼中评价极高的李忘尘。
而是林诗音。
“这是……福威镖局所传出的信。”林诗音接到信笺,身子飘摇,面色苍白,“表哥,忘尘,我叔父林震南一家,近日遭逢了大难,所以特来求助。”
李忘尘听到一半,忽然打了个激灵。
李寻欢却接过了信笺,反复观看之后,忽地苦笑道,“近日我们林李两家似乎都挺倒霉的。”
他缓缓道出信中内容,原来是福威镖局的少爷林平之杀了几个四川人,整个福威镖局都遭了横祸,被人围困在镖局之中,因而遣人向亲戚求救,而使者得知李寻欢林诗音在此,也赶了过来他吗的,这经历怎么有点熟悉。
李忘尘忽然大叫一声,“我去!”
我收拾不了朱无视和任我行,还收拾不了你余沧海和岳不群吗!?
在这几日,李忘尘早已打听过自己熟悉的几位“名人”的武功,如余沧海岳不群这样的二流门派掌门,武功也不过是六品七品左右,虽然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但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之中,与种种所见之人相比,却是一碰就碎的废柴。
其实近几日以来,他和李寻欢设下这弯弯绕的计谋,所为的不是其他,而是让自己脱身而去,和这件事情脱离关系。
这自然是一种理智的选择,但未免失去血性,暴露怯懦,李寻欢能理解他,可李忘尘自己都觉得有些窝囊。
他看起来洒脱豁达,实际上正觉着憋屈呢。
好啊,这时候你们倒是找上门来了?任我行朱无视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什么货色,也敢欺负我?我的金手指系统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李忘尘摩拳擦掌,面带冷笑,李寻欢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看不行,这件事情我要去告之朱无视,由我亲自前往。”
“怎么不行?”李忘尘当场跺脚脚,“你敢小看我!”
虽然现在的李忘尘武功不过四品,照旧不是余沧海的对手,但其实他还藏有数十点的奖励点数,一枚青铜令牌,再加上天生神力,可说是底牌众多。
余沧海这样的对手,正好是李忘尘看似打不过,努努力还能打一打的水平,他吗的如此优秀的经验包,怎能错过?
李寻欢苦笑道,“你到底还是个孩子……”
李忘尘冷哼道,“但望小李飞刀切记,这小屁孩子救过你的性命。”
李寻欢凝重地看向李忘尘,李忘尘也回头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李忘尘才轻声道,“二叔啊,你难道以为我这辈子能远离江湖了吗?我注定是要混迹江湖的人啊,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寻欢愣了一愣,忽地偏过脑袋,“此事并非我的事情,而是你表姑的家事,你自问她。”
李忘尘甜腻腻道了一声,“婶娘!”
林诗音身子一颤,本来苍白的脸色也露出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意思,她先敲了敲李忘尘的脑袋,“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
又看了看李寻欢,“表哥,你该见过我叔父的辟邪剑法……”
李寻欢一听这话,脑袋里立刻浮现了昔日见过几次的“辟邪剑法”的画面。
他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别开生面。”
李忘尘在心头为他翻译:这剑法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