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眼前一亮,“啊,是谁?”
李寻欢哈哈大笑,“秘密。”
林诗音佯怒,“你卖什么关子!”
两人打打闹闹,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衣装去了。
留下的李忘尘深深叹了口气,顿觉自己和这对男女在一起的时间应该要越短越好,只因若再长久了一些,他只怕要给满满的狗粮撑死。
不过转瞬间,他又皱起了眉,想到了接下来的宴会。
虽有危险,但以朱无视的性格,没有到扫清一切障碍的时候,应该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至多有些试探举动。
此宴可去。
点点头,李忘尘也回头收拾衣装了。
……
过得片刻,三人一起下了楼,跟随着上官海棠进了一辆马车,前往偌大北京城郊的护龙山庄。
北京城,这是大明的首府。
三国之中,以大唐疆域第一,大明疆域第二,唯有大宋偏居一隅,兵弱民柔,若非是汉人出身,文化昌盛,几不被视作汉家正统。
说到疆域,李忘尘还因好奇这世界的疆域划分,特意搜集了一些地图,结果看到的全不是前世熟悉的地貌,而是三家地域拼接而成的更大一片神州,面目全非。
在这其中,大明的首都是北京城,大宋的首府是南京城,而大唐的都城则是长安城。
一路上,上官海棠为三人介绍此地的风土人情。
在这其中,李忘尘也听到了一些奇妙而熟悉的名字,比如天下第一庄中的天下第一剑剑惊风,前些时候被一名叫做西门吹雪的少年挑战,竟然败下阵来。
可惜西门吹雪来如影去无踪,比剑之后又消失与人海间,上官海棠想要将其招揽进天下第一庄也没有办法。
又比如,段天涯、归海一刀、上官海棠三位密探虽然行事果决,武功高强,但在江湖上也有一个几次三番也抓不着的目标,此人几乎是强盗中的元帅,贼人中的公子,在江湖上渐渐有了“香帅”的名头。
说到此人的时候,上官海棠还挥了挥拳头,扬在半空之中作势欲打,脸色绯红如晚霞,似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过去。
再比如,江湖上有个“世外三宫”的名头,乃是女子掌权的三个门派,神秘而又危险,其中的掌门人也被认为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三个女人,分别是灵鹫宫天山童姥、神水宫水母阴姬、移花宫邀月宫主云云……
这也让林诗音听来,既感到一些不可思议,又感觉到了一些羡慕佩服。她悄声询问李寻欢,自家的姑妈林朝英和这三人相比,不知孰高孰低。
一路上李忘尘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原来这上官海棠虽是足不出户,但护龙山庄总领大明境内的一切情报,她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日常,在他人看来也都是一些难得的江湖秘辛。
不过这些秘密,她也终究是耳听为虚的,说来说去,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真切感受。
最后只得苦笑一声,自嘲道,“我虽自诩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却实在是浪得虚名之至,从未亲眼见过天下。”
李忘尘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也没见过。”
这安慰实在算不得亲切,但胜在老实,上官海棠莞尔一笑,“不过,在这些虚无缥缈的江湖传闻之外,我到底也见识过任何人也瞧得见,更感受得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忽然侧耳倾听,然后十分自信地说,“那正是这世上最有力也最实在的东西了。”
李忘尘疑惑道,“那是什么?”
上官海棠自傲地笑了笑,撩开马车的小窗帘子,“岂非正是我大明北京城的城墙?”
这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城墙。
即使在进城时看过了一次,但当再一次有机会看到那无边无际目光所至无不是石块的城墙时,李忘尘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像是头有机会爬到井边的青蛙一样,去度量天的边沿。
答案只能是无望。
在这高达百米,深入云霄的城墙面前,李忘尘不管怎样伸长脖子,都瞧不见其边际,小小的马车进入连整座城墙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小小过道,他顿感自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甚至连蚂蚁都不算,只是一个黑点,一处墨迹。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但一转头,看到了李寻欢,这无力感不知为何就又消失了。
这或许是因为,李忘尘知道,这个看起来和自己没什么差别的“人”,却拥有着一击将这面前不可逾越的天堑击得粉碎的能力。
李忘尘忽然道,“也许,这并不是最有力而最实在的。”
上官海棠一愣,“哦,你这小小孩童,能见过比我北京城城墙更有力量的东西吗?”
李忘尘说,“当然有,那就是人,更准确来说是一个人。”
李寻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脸已经红了。而林诗音也浅笑着摇了摇头,听别人夸奖自己的情人,虽不免有些不要脸了,但却也总是听不厌的。
李忘尘大声道,“就是我我李忘尘以后一定比这整座北京城都还要伟大。”
他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众人都当场愣住。
许久之后,李忘尘才道,“愣着干嘛,鼓掌啊。”
李寻欢带头给他鼓掌,但也只有他给李忘尘鼓掌了。
林诗音和上官海棠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像是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不对,不是像是。
就是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吹牛。
第十七章 法有元灵
对林诗音和上官海棠而言,李忘尘不过是在说些小孩子气的胡话罢了,这样的话哪个小孩子都说过,哪个小孩子也都会说,算不得什么。
只有李寻欢深知,这个久违相见的侄子,其实已经历过一场任何江湖人都难度过的难关。
但他也不多言,有些事情无需说出,只需要行动就好。
李忘尘也只轻轻笑了笑,并不在意。
马车飞快度过了北京城三十丈高的城墙,朝着郊外的护龙山庄进发,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一处华丽堂皇的所在。大片大片的白玉石铺就而成的广场中央,以精湛的技艺雕就了一条巨大的玉龙,玉龙通体温润,如有灵一般,威严十足。
四人下了车,绕过这白玉石围绕玉龙的广场,来到偏厅,两个熟悉的人正在门口等候。
正是段天涯和归海一刀。
眼见四人到来,段天涯微微一笑,迎了上来,“李探花,多谢赏脸。”
李寻欢行礼,“哪里哪里,久等了。”
他们两还在这边磨叽,李忘尘已找上了归海一刀,打了个招呼,“听说你将那什么白无瑕给杀了。”
归海一刀冷道,“你要责怪我?”
李忘尘摇摇头,“怎会怪你,这样一个龙套,也不配我杀。”因为没什么奖励。
归海一刀道,“你在讥讽我?”
李忘尘道,“怎么会,我是来感谢你的。”
这下子,归海一刀不由得露出了古怪神色,“……我现在明白了,你在戏弄我。”
李忘尘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跟你说话真是有趣。”
归海一刀已眯起了眼,手掌握在了刀柄上,侧过头去,“你却叫我烦扰了。”
一股杀意已经扑面而来。
李忘尘摆摆手,哂笑道,“好好好,但我仍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责怪你、讥讽你、戏弄你呢?明明你帮我报了仇呢。”
归海一刀一怔,松了松手中刀柄,他再次看了看李忘尘,而李忘尘一脸真诚地看了过去。
到这时候,归海一刀才醒悟到面前的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对这个小孩子而言,或许很多事情都比大人眼中简单。
他之前忽略了这点,只是因为李忘尘一向的表现,都并不像孩子而已。
归海一刀冷冷道,“父母血仇,自当亲报。他人越殂代疱,何以能够接受?”
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他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但又模模糊糊,难以把握。
直到他看到李忘尘脸上浮现又收敛的一丝笑容。
李忘尘看似纯良地看向归海一刀,一本正经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对不起我那你能给我道个歉吗?放心,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双眼澄澈,一脸无辜,仿佛十分之不愿意说这般话,只是归海一刀一直强求一般。
但到了现在,谁听不出来,他其实一直都在装傻充愣,这才是真正的戏弄!
归海一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气急道,“你!”
李忘尘哈哈大笑,退后两步,已经来到了李寻欢的身后,“要吓唬我?先踩过我家二叔的尸体吧。”
李寻欢愣了一愣,苦笑道,“喂,你这话未免有点……”
“一刀,停下!义父在房内已经久候贵客,不可无礼。”这时候,段天涯眼见事情越来越乱,赶紧喝止,然后让开了道路,“两位请随在下进入内廷。”
“你也敢命令我?”
若无段天涯这段话,归海一刀见到了李寻欢后,兴许还能规矩一些,现在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再不管其他了。
他手一抹,长刀刹那之间劈杀而出,落入手掌,连续闪烁了三下,动作快似闪电行云流水,三道雪白发亮如同匹练一般凝聚了杀意和霸气的刀光已出现在李忘尘的眼瞳之中,分别从左中右劈砍向他。
“好可怕的武功!”李忘尘看得心惊胆战,“吾命休矣……哦,对了,我还有二叔哈,谁敢杀我!”
甚至都用不到李寻欢出手。
段天涯叹了口气,轻轻一弹腰间的剑柄。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黯淡了,有一种莫大的力量吸收了所有的光,将其收束了起来。然后一道无比明锐的剑光浮现出来,那是这一片灰暗的空间中唯一炽亮的东西,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如同太阳。
剑光一去一回。
段天涯似乎从未拔剑。
空气中传来了一个轻盈如同风铃的轻响。
李忘尘再看过去时,只发现归海一刀被拦在了身前五丈,手中的长刀反射着日前阳光,雪灿灿白亮亮的一片,伴随着手掌而微微颤抖。
段天涯朝着这边走了一步,腰间的长剑仍在剑鞘之中。
“好剑法。”李寻欢赞叹了一声,“此剑似乎法有元灵,达至小先天境界,却不知是三花得几?”
段天涯拱手道,“惭愧,惭愧,在下只能依剑法之威。此剑出自东瀛,名为幻剑,得了神力之花。”
李寻欢点点头,归海一刀却在这时候怒喝一声,飞身而去。
上官海棠和段天涯同时露出尴尬神色。
“海棠,你去告慰一刀。”正在这时,房间里伴随着一个声音,漫步走出来一个人,“天涯,你自行其是,下去忙碌即可。”
这个声音很平静,很沉稳,是一种很有魅力的领袖的声音,尽管他已经很尽力去做出一种亲切柔和的态度,但仍掩盖不住其中天然自带的一股子天威皇仪。
这是一种令任何人听到,都打从心底里升出臣服之意的天潢贵胄的威仪。
哦,朱无视来了!
李忘尘抬头一看,双目放光。
以朱无视的格位,自比什么林仙儿更加重量级,他若不算是江湖令中人物,李忘尘都得忍不住质疑自己这系统的含金量了。
这也是他近来有机会获得的最后一点奖励了。
果然,一抬头,就见到了一个年纪虽已不少,却还是那样有魅力,眼神很锐利很明亮很有神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刚走出来,就和李寻欢对视起来。
李寻欢也看着这个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