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从小李飞刀侄子开始 第136节

李忘尘身子不动,但见刀光一闪,三枚箭矢落下。

周围接连响起四个惊呼。

重力束缚的感觉,适时一扫而空,无情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四道目光,同时穿过李忘尘的身体,落在他身后的影子身上。

李忘尘微微一笑,令人间行走渐渐消散,“四位捕爷,我可得到承认了吗?”

无情说,“小心。”

铁手说,“有事叫我们。”

追命道,“我们顶不住,世叔也会出手。”

冷血道,“我忽然后悔没有和你交手了。”

李忘尘哈哈大笑,出了门去。

……

那位造就出偌大声势的宋虚,从诸葛神侯府中走出,来到了临安府孔雀楼中,点了好一桌大菜。

这个消息,跟着蔡京发出的信,一起传遍了京师。

第四十五章 苏梦枕与雷损

当李忘尘出现在孔雀楼的一刻,在京城的一处高楼内,一个病殃殃的公子哥,正在与一名年轻俊朗、额上有一粒黑痣,手上拿着个算盘的文士交流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两人身处很大、很宽阔的空间,空间里列着一排又一排书架,书架上都是琳琅满目的名册。

而在这公子哥身侧、腰间,挂着柄短刀。

这是柄有无以言表的瑰丽凄美的刀,能令世上任何见到它的人都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叹。

刀刃是透明的,刀身却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裹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若是奋力闻嗅,似乎还能从刀身上嗅到一种微微而轻轻、轻轻而浅浅的淡香。

这无疑是一柄能令人一见钟情的刀。

这当然就是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那柄“红袖刀”。

和雷损的“不应刀”,沈虎禅的“阿难刀”,狄青麟的“薄刀”,兆秋息的“手刀”共称大宋当世的五柄神刀。

能拥有这样一柄刀的,除了苏梦枕又能是谁?

而苏梦枕之外的另一个人,自然是金风细雨楼的总管,号称“童叟无欺”的杨无邪。

在苏梦枕和杨无邪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摞文件。

时至今日,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争斗已趋向明朗化阶段,这也让苏梦枕整日埋头于自己苦心孤诣建设的金风细雨楼“白楼”之中,与自己的得力助手杨无邪一同研究整个与雷损之间的大局。

白楼是金风细雨楼的资料库、情报所,里面储存着江湖上各种资料、消息、知识,乃是武林中一大资料中心,而杨无邪也几乎称得上是当时武林中的“百晓生”。

经年以来,苏梦枕指定计策、完成大事、决议定心,都只需要询问杨无邪的意见,再自己拿捏主意即可。

杨无邪从来不是个会令他担心和失望的人。

但他近半年来,每天都会亲自到白楼呆上两个时辰以上。

这全都是为了寻找雷损和六分半堂的弱点,并且针对这些弱点部署攻势。

半年来,从白楼中发出的明确针对六分半堂的指令,起码有二三十次;而看似和六分半堂无关,实际上却关系隐晦而至关重要的,至少也有上百件;最后是阻截六分半堂下达针对金风细雨楼的命令,则更是不计其数。

如赵铁冷潜伏六分半堂,混迹成十二堂主,最终组织拐卖孩童,惹人众怒此事这就是计划之一。

为此,苏梦枕做了许多以前的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他打从心底知道这是错误的,但他不得不做。这是他自行走江湖,闯下名头以来,首次拿出如此执拗、强烈、激进、用心的态度,只因为这一战必须胜、不能败。

他必须要赢了雷损。

但今日,之前的种种资料、谋划、计策、方案被扫到一边,杨无邪呈递上来的,仅仅只有两个信息。

前者是一封信,来自于蔡京。

后者是一个消息,便是宋虚已到了孔雀楼。

苏梦枕和杨无邪一人看一个消息,看完之后互相交换,一切的发生都是无言而默契的,这对主仆早在多年的风风雨雨之中,培养出他人永远不可想象的信任。

看完了信息,苏梦枕询问杨无邪,“无邪,宋虚的情报有多少?”

杨无邪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拿出来一本薄薄的书册,这书册大约十来页的样子,而且有很多很多部分都是空白一片,似乎只是早早预备留着,但还无法寻找到足够内容将其填充。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也不过是前面一两页而已。

苏梦枕皱眉道,“只有这么多?”

杨无邪道,“这些消息之中,只怕足有一半难以确定、无法琢磨、半猜半疑,一半的一半都是不明、不详、不知、不定,剩下一半的一半消息确凿无疑,却都是他的名字,外号,行事风格,所用的部分武功,以及迄今为止一路所做的侠义之事当然,也包括蔡京信中告诉我们的这件事情,从在江陵发现的众多江湖人士尸体、消失而又回到其父母手中的畸形孩子,以及闻巡抚对我们不冷不热的态度来看,此事不假。”

苏梦枕静静地听着,因为他深知这位战友的本事:杨无邪有过目不忘之能,你随便说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名称、一个地方,他马上就能娓娓道出一切相关的情形,乃至年册、特色、来龙去脉,他都如数家珍。

最重要的是,他不只是述说资料而已,对任何事,他都会在末了加上他自己的分析,而且这分析也一定十分独到而精辟。

毫无疑问,任何英明的领袖,都会喜欢这样的手下。

杨无邪果然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古怪之处太多,我猜想这个宋虚,应该不是真实身份,而是其他人假扮。”

苏梦枕点了点头,道,“有猜想的目标吗?”

杨无邪道,“可能性有很多,有可能是丐帮的大仁分舵舵主黄蓉,黄蓉收留的跟班郭靖,近年来对权力帮造成不小麻烦但却失踪的浣花剑派萧秋水,蜀中唐门起码有五个人达到这个标准,慕容世家自慕容复以下起码也有三个人有可能,以上只是大宋内部……”他洋洋洒洒,一路道出近年来江湖上数十个炙手可热的名字,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一而足。

只要满足两个标准,即能被杨无邪提及:一是武功不俗,二是行踪诡秘。

至于宋虚展示的少林掌法、武当拳法,这根本不算什么实证,既然是隐藏身份,当然不可能是本身武功,少林武当的绝技更不能算决定性的,只因这两位泰山北斗,多年来已散迭太多秘籍。

侠义行事也可能是一种伪装,杨无邪将其排除在标准之外。

当然,还有一身很明显的横练外功,这同样可能是某种伪装,作不得数。

不过,大明东来的李寻欢之侄“李忘尘”,神秘莫测的魔教嫡传“仇统”,也同样在列,成为“铁手重判”宋虚可能的真实身份。

听到一半,苏梦枕忽然开始咳嗽起来。

咳得很剧烈。

杨无邪立马闭嘴,看着自己的主子咳嗽。

苏梦枕用手帕捂住嘴唇,呛咳得腰也弯了,整个人像龟一般缩了起来。

他咳起来的时候,简直连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变形、扭曲,他的眼睛发红而充满血丝,整个人的身体抽搐不止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腹部有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明显抽搐,脸上的青筋像是蚯蚓和蛇在跳舞一样纠缠跳跃,手指当然也在痉挛、颤抖,一下一下的唾液沾染着血沫,点点滴滴地落在了雪白的手帕上。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回响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象征着一个生命走向迟暮的钟声。

杨无邪并没有苏梦枕做任何事情。

他没有去为苏梦枕擦拭,也没有为苏梦枕拍背,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

因为杨无邪清楚,苏梦枕根本不需要更不喜欢这些安慰。

这些安慰,不过是在提醒他现在的狼狈、丑陋、不堪而已。

他自强,自尊,自傲,甚至是自负。

这样一个人,却在襁褓中被“天下第六手”所震伤,从此以后身体孱弱,身患重疾,终年咳嗽,浑身是病。

他平日睥睨天下,虽是个柔柔弱弱、清冷孤傲的公子模样,却有任何人无法否认的霸主气质。可是一旦犯病,苏梦枕立刻变成一条任何正常人都比不上的可怜虫。

据说苏梦枕的身上,至少有三四种病,是常人口中的绝症,一旦得了其中一种,都必死无疑。除此之外,还有四五种病,则是因内力破坏根基、损坏的根基牵扯内力,一并勃发出来的,目前连名称也未有。

能带着这样一身重病,苏梦枕居然可以将金风细雨楼从父亲手中的小组织,经营到今天与六分半堂分庭抗礼的地步;带着这样一身恶疾,苏梦枕竟然能够成为大宋当世公认的五柄神刀之一。

据说有神医判断,起码在三四年前,苏梦枕就应该埋进坟墓了。

但是到了今天,他仍然活着,而且活得威风凛凛,没有任何人敢小瞧,没有任何人敢糊弄。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苏梦枕就是一个生命塑造出来的奇迹。

咳嗽声慢慢消失。

苏梦枕以平静而素淡的态度收起手帕,他的双眼刚刚还满是血丝,痛苦得像是要从眼眶里面挤出来,但现在里面的神采一闪、一亮,却静幽幽、清冥冥,如两朵妖异的鬼火闪烁跳跃,移转到了杨无邪的身上。

苏梦枕说,“继续。”

除了脸色比此前苍白了一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好像刚才的痛苦,对他而言简直是稀松平常,如同常人的呼吸一般。

杨无邪点头道,“我认为宋虚起码有八成可能,拥有另一种身份。而在这么多备选人物之中,以魔教嫡传‘仇统’最有可能是他的真正身份,而大明东来的‘小李飞刀’子侄‘快剑血玲珑’次之。”

苏梦枕听到“小李飞刀”几个字,怔了一怔,脸上露出了一种好像是怀念的微笑,这种微笑中蕴含的淡淡暖意,竟将他那苍白的面孔中的寒意,也给冲淡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敛了笑容,道,“这番话我好像听你说过?”

杨无邪道,“没错,上次在讨论吐蕃恶僧鸠摩智袭击燕子坞一事中,我与公子报告过此事。当时我的判断是:李忘尘消失,仇统出现,李忘尘很有可能就是仇统。”

苏梦枕道,“这么说来,李忘尘、仇统、宋虚,很可能是一个人的三个身份?”

杨无邪点头道,“没错。”

苏梦枕又问,“无邪,你认为他有什么目的?”

杨无邪苦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一切的内情,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简单很多他只不过是为了道理和公义。”

道理和公义,这两个词汇一出现,苏梦枕的脸上,立刻显露出一种难言而复杂的表情。

就好像是一个娴熟老练的猎人,碰到了一头棘手的猎物。

身为京城黑道的两大龙头,苏梦枕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是大奸大恶,就是大仁大义。前者是令人毛骨悚然,后者却是令人无话可说。

如果一个让你都无话可说的人,成为了你的敌人,你能不能打败他呢?

他长叹了一口气,“李寻欢的侄子么……如果真是他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了。”

杨无邪的记忆力很好,但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一幕很陌生,苏梦枕应该很少有说出麻烦这两个字的时候。

他马上开始搜寻自己的记忆,去寻找记忆中苏梦枕说出麻烦的次数。

答案竟然是:一次也没有。

苏梦枕此前竟然从来没有说过“麻烦”这两个字。

说完这番话,苏梦枕站了起来,淡淡道,“我们走吧,我想蔡京一定也将这封信送给了雷损,不管这位掌握了我们双方证据的铁手重判到底有什么意思,我们都应当争取他,起码不能任由他倒向六分半堂。”

苏梦枕猜得没错。

在他们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京城的另一个地方,一个身穿灰袍宽袖,一只左手拢在右襟里的老者,正在与一个低着头的年轻人说出和苏梦枕相似的一句话。

这个年轻人低着头的姿态,并不像是表现恭敬,而是因为他也是残疾。

他的脖颈好像是被人捏碎了,只能垂着头。

在整个京师,只有一个人能身受如此重创还能活着。

那就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

狄飞惊对面的老者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闪过一种狡黠,“我们出发吧,不管这个宋虚,到底是不是他人伪装,只要让你亲眼看上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虚实。我想这个时候,苏楼主也一定已经前往了孔雀楼,到时候你也可以顺便看一看他,最近半年做事那么着急,到底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他到底是真有底气,还是在色厉内荏。”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狄飞惊的肩膀,“我非常相信你的一双眼睛,更相信你的观察力。狄飞惊的一双眼,是整个六分半堂,乃至于整个京城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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