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长身抱拳,道:“正是。”
苗烧天那独特沙哑的笑声蓦然再起,他笑的声越大,声音反而越尖。“果然不愧是青龙会的第一号人物,好亮的一双招子。”
客套未毕,一角阴影下,陡然亮起一抹雪亮刀光,如惊鸿一掠,化作一条弧月般的白练再瞧,刀已到了院内。再快的刀,终究还得取决于用刀的人,这柄刀,是被人带着的。
雪亮的刀,没有鞘,
插在他来人的红腰带上。
青布箭衣,青帕包头,那条腰带布比苗烧天的头发还红,在夜风中飞起的红绸刀衣此刻如火一般。
太行赵一刀。
“苗帮主的脸色,似是瞧着不太好啊!”
赵一刀一来就嘿嘿一笑。
“听闻赤发九怪遇到硬茬了?”
“呵呵!”
苗烧天一瞪眼,那夜枭似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但又多了些森然寒意,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老九被人刺瞎了眼睛,割了舌头,毁了脸!”
赵一刀淡淡道:“听说也是来做买卖的人!”
“哒哒哒”
这时候,墙外蓦的多了马蹄声,来的好似悠闲极了,很慢,但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哗!”
却见桌案角上的灯苗忽一阵剧烈飘摇,落叶簌簌,马蹄声止,墙头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人,左边那人神情木然,不言不语,右边那人,垂着眼皮,如水目光饶有兴趣的扫过院里的三个人。
“得罪,得罪,来迟了!”
来的正是苏青。
“白马张三?”
苗烧天看的却是那个木然着脸的汉子,二人一个河东一个河西,也算是一条道上捞食的,打过不少交道,此刻一瞧,不想这往日心高气傲的小张三,如今怎得一副仆从的模样,跟在那青袍客的后头。
白马张三面无表情,语气僵硬。
“苗帮主认错人了,我是金刚力士,他才是白马张三!”
三人听的一愣,神情古怪极了,有惊的,有疑的,还有眯眼细瞧的,瞧的是那青衣人,这一瞧,脸色又有变化。
白马张三已是江湖上公认的俊俏,可往这人身旁一站,就好像一朵仙葩旁扎了根狗尾巴草。
正是苏青。
他笑道:“白马张三见过诸位!”
“嘿嘿,还真开了眼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没少见,可像阁下这么自欺欺人,不要脸的我苗烧天却是头一回瞧见!”苗烧天冷着眸子,怪笑不停。
公孙静也凝眸蹙眉,雪亮的目光落在苏青的脸上,二人相视片刻,他淡淡道:“奉劝阁下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
苏青双手揣在袖里,面露好笑。“你这人可真奇怪,白马张三有什么特别的吗?哦,对了白马,我的马在外面拴着呢,白极了,用不用牵进来瞧瞧?”
赵一刀冷眼瞥来。“按您的意思,我若有匹白马,我也可以是白马张三!”
苏青日有所思的点点头,尔后抿嘴一笑。“也无不可啊,莫说是白马张三,但凡你愿意,你也可以说自己是青龙老大,又没人拦你!”
此话一出,公孙静的脸色已有些发青发白,好像被某个名字吓到了一样,瞪着一双惨碧碧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好个伶牙俐齿的一张嘴,那我倒想要拦拦你!”
赵一刀脸色一变,冷冷的说。
“我也想拦你!”
苗烧天也瞪向他厉声道。
他们在乎的可不是白马张三,而是里面的东西,少一个人,自然少一个人争,苏青这突然蹦出来的,自然惹人针锋相对。
苏青道:“二位这么喜欢拦人,想来已不会有人再来了吧?”
苗烧天狞笑道:“可惜,没拦住你!”
赵一刀淡淡道:“我可不拦人,我只是喜欢治病,替人治头痛,十二连环坞、长江水路和辰州言家拳的三家朋友,半路上忽然得了怪病,头痛如裂,所以,我就替他们治了一治!”
苏青“哦”了声,奇道:“治好了吗?”
赵一刀神情有些诡异。“头掉了,自然就不疼了!”
苏青却饶有兴趣的看向白马张三,问:“我是不是也会替人治病?”
白马张三脸颊一颤。
“会的,万竹山庄和七星飞鱼塘的人本来睡不着,现在都睡着了!”
苏青点点头,一双手慢慢褪出袖子,公孙静的脸色却忽的又变了,就像是会变脸一样,一会青一会白的,他看着苏青慢慢退出袖子的左手,猛的像记起什么,嗓音有些发涩。
“墙上的掌印,是你的?”
“是与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苗烧天似已忍耐多时,此刻突然发难,耳上三只金环不知何时已被他摘到手中,趁着公孙静问话之际,三道金光,已“呜”的离手掷出,如三条游窜的金蛇,从三个不同方向朝苏青咬去。
“你若是接的住,才是白马张三!”
太行赵一刀也冷笑着出了手,腰间雪亮钢刀倏的飞了起来,灿目刀光如射箭般掠向苏青脖颈。
可此时。
“住手!”
突听一声大喝响起。
七种武器之长生剑
第110章 以假诱真,胡思乱想
开口的,是公孙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可惜他说的慢了些。
金环已至苏青面前,刀光已至苏青脖颈。
“是这样接么?”
苏青淡淡一笑。
他右手倏然抬起,五指一扣,好似钳口,已在电闪间反扣住了钢刀的刀脊,寒刃刀锋,离他脖颈不过寸许距离,却已再难进一丝一毫,难以动弹。
也在他右手抬起的同时,他左手也已抬起,立掌如刀,提臂一轮一挥一斩。
“砰砰砰!”
几人耳畔陡闻霹雳似的三声响。
三只金环无不坠地碎裂,断成数截。
“砰!”
又是一声,赵一刀手里的刀从中折断,半截在他手里,半截已在苏青手中,一抖手,适才刚扑到他身前的赵一刀,这会已飞快向后退去。
盖因面前半截刀身正直飞逼来,挥刀一迎,火花四溅,公孙静面前的矮几上就听“咣”的一下,已插着半截刀子,犹自颤晃。
这下全都傻眼了。
公孙静眼神晦涩,他瞧着苏青,忽笑道:“白马张三果然名不虚传!”
好像苏青真的就是白马张三。
“好厉害的一双手!”
苗烧天看了看地上的金环,眼中布满血红细丝,又瞪着苏青,好似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赵一刀也变了脸色。
“且听在下一言,诸位今日是为了做买卖的,有何恩仇不如今夜过了再论,免得时辰过了,可就耽搁了买卖!”公孙静在旁当着和事佬,缓着气氛,给几人找台阶下。
“不错,天大地大,买卖最大!”
突听又有人插着话。
车辚马嘶,一辆六匹马齐拉的奢华马车赶到了门口,驾车的是四个挺胸凸肚的彪形大汉,马车刚一停,他们便跃下了车,恭恭敬敬的拉开了门。
车里的人还没出来,他只是说话,气息起伏,像是在喘,然后珠帘一撩,才见个面白无须、体态臃肿的白净胖子从车厢里艰难的钻出来,下车没等走到三步路,已累得气喘如牛。
“我猜他的身子一定很虚,哪个女人跟了他,十有八九不开心”所有人正自瞧着,冷不丁听到苏青这么句玩笑话,一个个神情古怪,那眼神就似瞧着个疯子、傻子。
他一说完。
一双阴翳的目光便落了过来,阴寒极了。
那是因为胖子后面还有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又高又瘦,面皮焦黄,眼窝深陷,眼珠子却鼓出来大半,面无人色的像是个痨病鬼,脚下声音却极为轻健,腰间悬着对亮光闪闪的物件。
一左一右,竟是两柄弯月似的弧形剑,直好似刀子就剩了刃口,不见刀背、刀身。
赫然是对极为罕见的奇门兵器,铸造这样的兵器已是不易,想要使的得心应手就更加不易,江湖上敢用这样兵器的,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但苏青看见了,连苗烧天、赵一刀他们也看见了,这可不比苏青的那双手,虚得试过才知道。
公孙静笑的隐晦,道:“那你可就猜错了,但凡谁要是有钱,就绝不会缺女人,这位,便是苏州万金堂的朱大少!”
“当然,谁要是生了您这张脸,只怕女人也是不会缺的!”他言语中好似夹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讨好。
给人的感觉像极了苏青这么一位宛如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是某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位市侩的人,不管是不是,仅苏青刚才露的一手,客气一点,终归没错。
话锋这会好像被带偏了。
苏青却有些满意的,笑道:“那你可说错了,我身边可是干干净净,而且待会出了这门,我连自己的去处还没想好,说不定得露宿街头!”
身旁的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已从古怪变成了诡异。
说着话的时候,朱大少已经坐到了矮几旁,却仍是不停地扇动着袖子,擦着汗,像是几口气走了十几二十里山路,累的急喘。
而那使弧形剑的汉子,现在正规规矩矩,一言不发的立在他身后,一双深陷却又外鼓的眼珠子就好像在眼眶里滚动的两颗珠子般,骨碌碌一转,直勾勾的一直瞧着苏青他一进来,双眼就瞧着苏青不松开,一双干枯瘦削的手,时钟在两柄弧形剑旁边若即若离的徘徊着。
四目相对,苏青仿佛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嘲弄,乃至恐意,这种眼神特别是在公孙静讨好之后才出现。
宛若一个家里做了错事的孩子,突然看见了管束自己的人,而且这个人权势通天,可生杀予夺。
若想引出一个人,苏青认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成为这个人,假的有了,真的还会远么。
气氛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旗杆上,那面旗子在风中呼啦卷荡,还有四只灯笼,摇荡碰撞。
白马张三这会更安静了,安静的真就像是金刚力士一样,赵一刀却在看着桌面上的半截刀尖沉思出神,苗烧天也蹙眉不语。
苏青轻声道:“现在人既已到齐,那就看看货吧!”
公孙静像是突然有些冷,他笑的有些难看。“青龙会做生意,一向规规矩矩,讲究的是童叟无欺,现金交易。”
闻言,苗烧天已面无表情的拍拍手,只见苏青傍晚的时候遇见的那九位麻衣赤发的怪人,这会忽然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只有八个人,但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麻布包袱,好像还能听到银子的碰撞声。
苏青偏过头望向白马张三,笑道:“诶,咱们准备了多少银子?我怎么突然有些记不清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