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大冒险 第220节

天地犹是晦暗,不知过去多久,远方的山巅方才亮起一抹晨曦,淡淡的天光仿若为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大地悬起一盏灯,尽管还不是很亮。

但黑夜,总算是被驱散了。

晨风沁凉,篝火已熄。

苏青一夜静坐,感受着体内又壮大一些的内力,他平息静气,也不睁眼,只道:“准备好了么?准备好就去吧!”

身旁的三人,闻言方才起身。

短短七天的时间,又能发生怎样的变化?

萧千绝心中冷笑。

看着对面起身的三人,他冷然道:“去吧!”

时值此刻,直到一缕金色晨曦自山巅斩落,投在苏青的脸,他才慢慢睁眼,看向天边的朝阳,直视许久。

时至今日,他一身所学,立身根本无外乎两大奇功,“罗摩内功”、“山字经”。

但两者却是天差地别,前者只需行功吐纳,时日渐长,便能自成气候。可后者,却需要去感悟,非是只观字意便能明白,只见表象便能清楚,且每个人感悟出来的“山字经”也都各有差别。

若是把武功比作丹青一道,那天下武功,一招一式便像是一笔一划,跃然于纸的东西,山水花鸟、江河湖海、飞禽走兽,这些东西,肉眼都能看见,久练成法,差的多是时间罢了。

但“山字经”不同。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观的是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便如你耳听风声,可晓风之轨迹?眼见花开,可明花之言语?观江河静淌,又是否得见水下暗流汹涌,波澜大作?

花开花落是什么?

日月交替是什么?

枯荣春秋又是什么?

世人所见,肉眼晦暗,只见表象,然“山字经”所见,却是内心。

每个人内心看到的都不一样,故而,悟到的也不一样。

而他苏青呢?

他已起身,口中鬼使神差的喃喃道:

“生之道?”

他当初借以“罗摩内功”生残补缺之妙与“山字经”交融贯通,方才成就了伤不得,死不得的肉身,但可惜,当年时日尚短,未尽全功,并未彻悟。如今由死而生,一身功力化作乌有,反倒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就以三局两胜定输赢吧!”

萧千绝那双如鹰如隼,深陷眼窝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苏青。

“好啊!”

苏青笑道。

“哼!”

他一应,那萧老怪挑选的三名百夫长里,赫有一虬髯汉子越步而出,眼露嗜血冷笑。

此人膀大腰圆,身高七尺,手中握的乃是一杆铁枪,染满了血迹。

“哪个与我一战?”

说出来的中原话生硬古怪。

“我!”

猎户提叉迎。

话刚落,那元兵便已眼露杀机,双眼暴睁,手中长枪竟然被其抡了开来,只抡出一扇黑光,呜呜携骇人劲力朝着猎户扫来。

怕是天赋异禀,气粗力大之辈,愣是把这铁枪使的如有千钧力道。

老猎户年逾花甲,似是未曾料到这般变化,忙将手中钢叉一立。

“砰!”

一声金铁交击的撞响立时自钢叉暴起,而后被砸出一个弯弧,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大力带起,已滚了出去,双手颤抖不止。

那大汉眼见如此,面狞笑更重,两个猛步赶,抡起铁枪如斧劈般狠狠砸下,黑光再闪。

老猎户忙翻身一滚,脸旁土石激飞。

“嘿嘿,死!”

那元兵不惊反喜,只似是有种猫戏老鼠的意思,枪头一立,对着老猎户便已连连捅刺扎下,只将地的老人逼得不停翻滚,好不狼狈,惹得汉人这边惊呼连连。

“叮!”

混乱中却见那元兵瞅准时机,枪尖一挑,已是把老人的钢叉挑飞了。

眼见对方兵器脱手,元兵笑的更大声了,抬枪便欲再刺。不想地本是节节败退,险象环生的猎户突然灵活往前一扑,翻身一滚,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蹬地一窜,欺身赶,一双手竟然是斜斜扎进了元兵的喉咙。

待老猎户双手一翻,才见其袖子里,还藏着两截骨刺,尖利的骨茬一插即抽,带出了两股血箭。

元兵双眼瞪大,笑声已是卡在了喉咙里。

“咯咯”

口中吐血,跪倒在地。

尔后毙命。

场面瞬间扭转。

汉人这边却是连连惊叹,元兵那边则是一片哗然。

萧千绝脸色难看,阴沉像是能滴出水来,只看了眼地那句尸体,眼露冷意。

“骄兵必败,何况还是生死厮杀,当真死不足惜!”

苏青一瞥拾着钢叉粗喘着气走回来的猎户,眼露异色,旋即化作笑意,这天底下的猎户可都是狡猾的,不狡猾还能捕得到猎物,倒是把他先前说的不择手段给学了几分。

“卑鄙!”

忽见另一个百夫长走了出来,看着地的尸体眼露愤慨,手提钢刀,厉声道:“既然是决斗,就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你们汉人总喜欢耍些把戏,来吧,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草原的勇士!”

苏青听的失笑。

他们这边,原本一直没动静的少年突然走了出来,望着面前的元兵眼神冰冷。

苏青却是留意到,这孩子如今身有股不同寻常的气势,而且,他的铁剑此刻与一开始不同,斜斜坠在左腰,他左手稳剑,已站在了元兵的对立面。

“死!”

一声虎吼,那元兵已是悍勇扑来,刀法大开大合,势猛力沉,对着少年当头就劈。

“噌!”

苏青忽然看见,几在同时,少年右手拔剑,竟然有些出奇的快,快到刀还没来,剑已出鞘。

原来,这少年拔剑之时,左手拇指曾外挑剑锷,以助出剑之势,剑柄斜翘,更是最适合拔剑的角度,只似演练过许多次,刀光落下一瞬,剑光陡泻,快剑,或许在苏青眼里还算不快,但确实比对手够快了。

少年已侧翻一躲,等翻滚站起,那先前还信誓旦旦的元兵,正捂着喉咙,扑倒在地。

苏青笑道:“看来是我赢了!”

萧千绝像是丝毫不在乎眼前的胜负,他面无表情,道:“不错,是你赢了!”

苏青仿似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轻声道:“莫非,萧老怪你要反悔?”

萧千绝皮笑肉不笑的一哼。“我需要反悔么?我只答应传你“天物刃”,又没说放过你,如今七天的时间,我心中已想出擒你之招,何须反悔?”

而剩下的元兵,如今皆是翻身马,朝着剩下的百多数汉人扑来。

但听萧千绝冷笑道:“你还不杀他们?”

看着萧老怪大有冷眼旁观的意思,苏青神情平淡,像是早就猜到这一切,他舒展着浑身筋骨,慢悠悠的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想的办法,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准备好天物刃吧!”

伸手便拾起地的铁枪,对着身后的人道:

“你们先走吧!”

“杀!”

铁骑洪流冲来。

怕是不下三百骑。

苏青枪身一震,大步一赶,抬臂一抡,手中长枪已似化作一轮圆月状的黑光,黑光一过,那当先数骑,连人带马,已是被拦腰断颈斩开,半截身子冲天抛起,血水飞洒。

第289章 变故陡生

若说先前那元兵挥使铁枪是天赋异禀的气力。

那现在。

苏青手中,铁枪已像是湮灭一切的毁灭杀器。

一力降十会。

但见苏青单手提枪,右臂肌肉虬结一鼓,手握枪杆末端,脚下步伐不紧不慢,不带一点烟火气,在军阵中腾挪避闪。可一只手但凡一抡一挥,那长枪已呜呜被抡飞起来,所过之处,无论擦着还是磕着,马背上的人,只像是被巨锤砸中,血肉之躯顷刻炸开,化作齑粉血泥,上半截身子没了,下半截身子还骑在马背上。

方圆丈许,但凡只要落入这个范围,立马身首异处,死去全尸。

便是萧千绝也看的凝目心惊,怎么几日的功夫,这小子竟是进境神速,气力大增不说,体魄也愈发惊人了,简直非人。

这三月下来,他可是一点点的看见苏青发生了怎样的莫大变化。

天资悟性简直骇人听闻,闻所未闻。

还有那双手,更是堪比神兵利器,匪夷所思,竟能与他的“天物刃”斗的有来有往,若非对方功力不足,只怕谁输谁赢,还真要两说。

他面无表情,已在留神苏青的一举一动,这些时日来,此子所施展的手段,却是迥异于中原武功,一招一式,明面上并无劲气外泄,然这筋肉间,却自成力道,暗而不发,藏而不露,唯有交手时,方才察觉,可谓防不胜防,好不玄妙。

这七日以来,他假借赌斗之言,拖延时间,便是为了窥破这等手段的破绽。

如今已有所得。

苏青既是筋肉发劲,那他便以分筋错骨的擒拿手法克敌何况,他往日心绪纷乱,却是忘了自身巨大的优势,那便是内力,此子功力浅薄,他便以内力取胜,对方就是肉身再强,五脏终归薄弱,那他就震其五脏,伤其肺腑,何愁擒不住。

至于这些元兵。

对他而言,非亲非故。

活在这乱世,从来没有一人是无辜的,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见的天下人、天下事早已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正如苏青之前所言,这世间本就是煎熬的熔炉一想到这,萧千绝心头思绪莫名一滞,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觉得这小子有些颇对自己的胃口,且行事手段干脆利落,既不像中原武林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也不像公羊羽那老穷酸迂腐顽固,变通得法,委实不俗。

他又想了想自己座下的几个徒弟,苦心教导十余栽,传之绝技,授以奇法,可临了到头,身边竟是无一人侍奉左右,不由默然。

何况此子天资超群,根骨更是非凡,再加上一双玉手,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适合继承他“天物刃”的人选了,只要收了这小子入他“黑水一脉”,不出十年,此子必然是武林中第一人。

那老穷酸与他斗了半辈子,武功上互有胜负,难分难解,可收的几个徒弟,皆有不俗威名。

萧千绝只这念头一起,竟是一发不可收拾,瞧着苏青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

他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只管心里去想,却不考虑苏青能不能答应,行事无所顾忌,哪怕苏青就是不答应,他到时候只要将之擒下,掳向北方,总有手段让其屈服,只要拜了师,那便脱不了“黑水一脉”的名头。

萧千绝这边想着。

那边苏青已是凿穿了蒙古骑兵,而后脚下一转,竟又往回杀。

可怎料就在这时候,旷野的西边,突然传来一声高亢沉浑的号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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