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大冒险 第139节

猝然。

一道不可思议的金光,自他袖中飞出,快如电闪,肉眼难及,藏龙老人飞出三丈高的身子,在空中掠过一条弧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未消的余力带飞出去,斜斜坠地,一动不动。

这便死了?

众人皆是愕然,然后骇然。

却听不知谁尖声嘶叫道:“啊?这是孔雀翎?错不了,这是孔雀翎啊!”

“孔雀翎?那得之可无敌天下的暗器?”

加之长生不老的秘密,也不知道多少人瞬间眼红,像是一个导火索般,拉开此战帷幕。

“杀!”

“动手!”

霎时间,人影纷动飞快朝孔雀奔掠而去,其余人更是接连有了动作,拔刀抽剑之声即出,刀光剑影乍现,几派高手,更有人朝苏青扑杀而来。

冶儿小脸被吓得花容失色,孔雀的脸色也白了,他虽身负这等惊世骇俗之利器,自身武艺却是平平,但他却很平静,他的平静,源于那个坐着的人也很平静,因为就在他杀了藏龙老人的同时,他已是青龙会的人。

“铮铮铮铮”

就在这时,就在这一刻。

龙门山上,一阵弦音暴起,如长戈曳地般的急促,铿锵有力,金铁交鸣,伴随着起伏多变的韵律,令人闻之晃似置身金戈铁马的战场之中,满山佛钟皆连轰鸣,竟被一股莫名气机带起,与之相合,令人心悸,群山悚然。

风云变化,浪卷涛激。

龙门山上,陡见尘嚣四起,飞沙走石。

琴音起的突兀。

可那弦丝一颤一震,八道弧月般的可怕劲气竟离弦而出,不偏不倚,直击那奔向孔雀的几人。

八条身影,尚在空中,已被劲力打个正着,血肉之躯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血雾。

那些朝苏青攻来的人,招数还没落下,兵器还在手中,身子同样在一双双肝胆俱裂,骇然失色的眼目中,纷纷炸作无数残肢断臂。

血水泼洒,布帛撕裂。

惊爆四起,满山佛钟“岑岑”碰撞激荡,震耳欲聋。

刹那过后。

龙门山上,恢复了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那些未死的人,一个个瞪大双眼,浑身如坠冰窟,望着满地血泊残肢,张口结舌,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有的裆下更是尿出一滩水迹,脸上没了人色,浑身抖如筛糠,更有不少的人,瘫软在地,战战兢兢,神情惊恐万状。

孔雀亦是瞧的心颤,他拉着冶儿,一步步的自各门各派中走了出来,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了苏青身边。

苏青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青龙会六龙首!”

孔雀点头。“好,那她呢?!”

他问的是身旁的冶儿。

苏青稍一颔首,不经心的应道:“与你一般,也是六龙首!”

孔雀又点头。

“好!”

“苏青,你还我爹命来!”

一个歇斯底里,癫狂尖利的声音陡起,游龙生提剑来刺,剑光森然,不得不说,他这几近两年的时间,剑法已精进太多。

苏青淡淡瞄了他一眼,右手一拂,那青色布袖瞬间鼓荡起来,内力鼓充其间,宛如风云涌动,似金铁所铸。

游龙生长剑方止,手中夺情剑被那布袖一扫,已自剑尖开始,寸寸碎裂,整个人更似被大风掀起,翻滚在地,咳血不停。

拂袖的同时,苏青单手揽琴,身形倏地自椅上拔起,化作一道飞影,飘掠至一尊大佛佛顶之上,挥袖拂尘,转身徐徐坐下,指下琴音缓缓再起,玉指掀挑,点点滴滴似涓涓流水,悦耳动听,并无异样。

隐晦的瞥了眼伊水对岸的山峰,苏青嘴里轻吐道:“不想死的,弃去兵刃!”

“其他的,给我杀!”

第182章 洛阳大会,正邪齐汇(七)

苏青高坐佛头。

他说弃去兵刃,一些想要趁此机会扬名的,凑热闹的,瞬间纷纷解下刀剑兵器,战战兢兢,缩在一角,生怕惨遭殃及池鱼,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杀。

青龙会众高手俱是长啸声动,化作条条虚影,径直去选对手,这里面可不乏他们的仇家,他们的对头,此刻牵一发而动全身,龙门山上,遍地厮杀。

“苏青,受死!”

“纳命来!”

“死来!”

急喝四起,刀光剑影中,陡见几派高手不约而同,尽皆连成阵势,朝他围来。

苏青吁了一口气,轻声奇道:“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动手之前,总喜欢喊上两声,叫上两声?莫非喊的声音越大,功力就能涨上几分?”

“龙门?可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指尖勾挑之势一变,右手轻拂,只在弦上往外轻轻一拨,铮的一声,一道惊人劲气霎时脱弦而出,似挽弓射月,没入一人体内。

“轰!”

几派高手,当先一人惨叫都未有一声,却见他面上筋络浮露,一缕缕气劲在皮肉下爆冲四散,似蚯蚓钻行,而后当空炸开。

剩下几人,脸色凛然的同时,却已皆在变换攻势,身法腾挪变化,分散开来,妄想苏青顾此失彼,左右难支,剑光刺他左臂,刀光劈他右臂,又有人以擒拿之技,倒坠往下,想要扣他双肩,暗中还有暗器朝他击来,掌法攻他后心,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身影,四面八方俱是杀机。

如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险境地,任谁都得出一层冷汗,有死无生。

苏青呢?他只是坐在佛头上,眼神微垂,指掀波澜,晃似静看流云。山上是吵的,亦是闹的,惨叫喊杀声遍地,可到了他这,一切却又是安静的,静的像是点尘不惊,秀丽绝伦。

只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定洒脱中,苏青右手宛似拈花一转,食指中指扣弦一拽,如开弓射箭,立见一道弧刃般的流光唰的飞出,将面前暗器悉数打落,余势不减,斩过一人的脖颈,落在地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斩痕。

他一手拨弦甫毕,一压琴身另一手五指大张,同样落在琴弦之上,不似右手那样轻灵柔转,而是刚硬霸烈,如要将琴丝悉数拉崩扯断一样,简单直接,五指各自勾起一根琴丝,想也不想,同样如开弓射箭,只将琴弦拽离了琴身,往后延展出几有两尺的距离,琴弦刺啦生响,好不刺耳。

苏青五指一扣却紧拽不松,宛若蓄势蓄力,便在此刻,他那联袂攻来的几人,竟是伴随着苏青这拖丝拽弦之势,临在他身前三尺,如坠泥沼,刀剑再难寸进,拳脚再难加身,仿佛被一股无形壁垒所挡,凝滞空中。

周身气机涌泻。

苏青背后发带乍然崩断,满头乌发飞扬,青衣激荡,那几人更是如觉狂风扑面,发丝悉数被拂向脑后,面部肌肉如被大风刮的筋肉扭动,气劲暴冲,几人衣衫俱是鼓荡起来。

只是琴上共有八弦,五弦已动,尚余三弦,苏青神情平淡,右手再伸,伸手再拨。这一次,他拨的是弦丝尾端,如摘花抽丝,探指一夹,三根琴弦自此而断,准确的来说更像是被他自琴上解下,他提臂扬手,三根琴弦竟然飞快延展起来,如飘絮缎带,嗡的自佛头飞下,飞向三方,没入场下厮杀之中。

骇人一幕惊现,那琴弦宛如拂柳细丝,随风而荡,却又似灵蛇在场中蜿蜒变势,飞快穿行其间,如穿糖葫芦一样,弦丝如软剑,没入一人又一人体内,锋芒无匹,只留下一个个针眼样的血洞,接连倒下,好不诡谲妖邪。

身陷重围,苏青竟还能分心他顾,留意场中形势。

“好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眼见门人弟子死伤无数。

这与他僵持斗力的几人已有人看的目眦尽裂,怒不可遏。

苏青却不言语,右手只一抖,那三根弦丝立时飞快抽回。

一人眼疾手快,伸手便要来抓,他只以为琴弦是那等闲之物,可五指没来得及攥紧,一声惨叫中,已有半截断手抛落在地。

“尊驾好邪的武功,胡某也来领教领教!”

陡听一声沉浑嗓音,这一旁观战的江湖人中,赫然跳将出一个手持竹杖,腰系葫芦,形如乞丐的邋遢汉子,这汉子手中竹杖一震,杖身登时滑出一截雪亮寒光,竟是一柄细剑。

剑花一挽,便是一手精妙无双的绝顶剑法,剑化繁华,漫天剑影,剑尖上白芒吞吐,几快暴涨数尺有余,令不少人为之失声惊呼。

苏青一直微垂的眼神终于抬了一抬,看向那剑,再看向那人,瞧着对方这身打扮,还有这手妙到毫巅的绝俗剑法。

他又听到此人自称。

“胡?莫非是那位!”

“胡不归?”

苏青眼泊一晃,又一拂袖,三根扭动拂摆的弦丝瞬间绷得笔直,如长剑刺击,直射这位绝顶剑手,他居然以弦带剑,一会此人。

见有人出招,又有人按耐不住。

“我也来领教尊驾高招!”

一个手提丈八银戟,身着锦衣的英俊魁梧汉子,冷面沉眸,眼中倏然爆现精光,脚下一动,自一处峭壁上飞身翻下,身形连起连纵,兔起鹘落,一个燕子三抄水这般的寻常身法,竟被其使的是登峰造极,两三个闪身,已过一二十丈的距离。

“啊,银戟温侯吕凤先?”

人群中又有人惊呼。

未到苏青身前,此人,手中戟身一震,抡圆了,在空中一扫,狠狠砸在一尊菩萨像上,几快千斤的石像,登时“砰”的一声,破空朝苏青当胸砸去,风声呜咽,令人头皮发麻。

“麻烦!”

苏青眯眼呐呐自语了一句。

右手食指一勾,那三根弦丝忽飞回来一根,如游龙般绕着他盘旋一转,空中血珠飞溅,周身僵持凝滞的几人立似泄了气般,眉心、咽喉、胸口、腰腹,尽数被琴弦贯穿。

苏青一直未有变化的左手,亦在此刻乍然一松。

五根琴弦登时震颤而回。

那几人飞掠坠地,各自神情僵硬,面色古怪,张开嘴正想说话,可下一瞬,喉咙一梗,竟都像是被雷火击中,身躯轰然爆开,当场粉碎。

这一切变化看似漫长,实则不过心念电转之间,须臾之变罢了。

眼见胡不归剑法精妙,苏青再一掀指,剩下的两根弦丝也已飞回,不过,收回之际,却已无声无息的斩过了菩萨像,佛像登时被分割开来,一一坠地。

他夹指捻丝,只往琴上尾端一抹,三根琴弦登时竟又系了回去,仿似从未断过。

“好!”

一声大喝,苏青面前已多出一人,高扬大戟,戟身弯曲如弧月,当头朝苏青砸来,胡不归紧随而至,剑光乍亮。

“铮铮”

又是两声琴音。

面前二人脸色俱是一凛,劈戟、斩剑,竟将琴弦所发劲气当空击散。

“到底不是天魔琴!”

苏青喟息低语。

“唔,我也来!”

又有一人掠了出来。

那是个黑衣黑袍,黑鞋黑袜,一身找不出丁点白的黑衣人,更是个剑客,背后斜背着柄乌鞘长剑。

他一走出来,鞘中铁剑无由而鸣,自行出鞘。

此人身形体魄高大魁梧,背阔肩宽,瞧着很是挺拔,充斥着一股雷厉风行的矫健酷厉,与潇洒不羁。

不见喜怒的面上带着种难以形容的死灰色,剑眉斜飞,目光睥睨,暗含逼人骄气,颌下留着几缕稀疏的胡髭。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装束及如此逼人锋芒的剑客,唯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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