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独自在一旁生了堆火，将那少年平放在身侧，过了半个时辰，只听身侧传来几声低吟。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身下微微几道火光闪动，见状爬起身来，正好看到了被火光映出侧脸的杨过，不由喃喃道：“我……我没死？”
“你为何非要拜我为师？仅仅因为我帮你娘立了碑坟？”杨过隐隐猜到他是为此才只愿拜自己为师的，但见他坚定的样子，似乎不止为此。
果然，一听此话，少年的眼神躲闪，明显是有事隐瞒。
杨过皱眉问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连拜师的动机都有所隐瞒。”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想到答应别人的事，在她为同意的情况下，自己又如何能告诉杨过，念及于此，不禁低头不语。
“是我让这孩子一定要拜你为师的！”李莫愁自远处缓缓走来，说道，她早就知道杨过有所察觉，定会向这孩子问清原由，与其让个孩子为难，倒不如自己出来说个清楚。
李莫愁坐于杨过身侧，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并未觉得这其中有何不妥。
杨过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是为何，我自己的武功都不到家，又怎么教的了这孩子？”
反倒是李莫愁，笑盈盈的说道：“这孩子日后必能帮你办件大事，你只管收下即可，对你对他皆有好处。”
“当真？”杨过颇有些疑惑的说道。
“当真！”李莫愁笃定道。
见她如此，杨过不禁打趣道：“怎么几年不见，李仙子还学会了算命不成？”
“你信我便是了！”说着，并未理会与他，李莫愁又对那少年开口道：“你只管好好跟着他学艺，日后能不能为亲人报仇，就只看他了！”
少年眼神坚定的应道，除了李莫愁的要求外，他只拜杨过为师的理由更是因为他亲手为自己的娘亲立了墓碑，不至于日后自己连处祭拜亡目之地都没有，可谓是有大恩与他。
第354章 收徒
自杨过在那墓碑前救下了这少年后，就已经打算收他为徒了，此间无非是想问清楚原由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这么久，杨过倒是还未问过他的名字，只听他娘唤了他声“元儿”，却不知姓甚，于是开口问道。
“回师父，我叫楚元！”少年倒也十分有眼力见，连忙跪在杨过面前拜道。
“楚元……除元，这小子的名字倒是有意思，莫不真是冥冥中注定不成？”心中这般想到，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楚元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回道：“我的名字是我爹给取的，师父有什么问题吗？”这孩子的名字自然是父母所取，他即便是个乡村小童也知这道理，却是不懂杨过何以发问。
“那你爹呢？”杨过又是问道。
“我爹前几年参军死了，只有我和娘相依为命……”楚元一想到如今连自己的娘亲都离开了，不由悲从中来，湿了眼眶。
“当兵的么？还是巧合？”杨过更加疑惑了，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说道：“楚元，我既收你为徒，自会对你负责，但你需得听我吩咐，若有违背，定会将你逐出师门，绝不姑息，可能接受？”
“弟子一定听师父的话。”楚元生涩的回应道，实在是他自小在穷山中长大，连句谨遵师命都说不出来。
杨过倒不介意，反正日后都要教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我门下，呃……算了，你日后只要不行恶事，尊师重道，即可，暂时并没有太多要求。”
楚元也是心中一喜，规矩少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正要应道时，杨过又是说道：“还有，为师姓杨名过，且记好了！”
“弟……弟子记住了！”楚元颤声应道，只觉得杨过适才报出名号时，自有一股威严凌下，使得他望而生畏，不敢升起丝毫的反叛之心。
楚元毕竟年幼，杨过生怕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适才那一声也是施展了极少用过的“移魂大法”，不过比起对裘千尺使的，不知低级了多少，为的就是不想过度影响这孩子的心智，自己要的可不是一个只知道服从的机器。
师徒二人又是闲聊了一阵，杨过对楚元也逐渐有了些了解，性格说不上有多顽劣，倒是与现在的耶律齐有些相像，想来日后能让自己省心不少了，其父亲名为楚鹏，并没有杨过所想的那般特殊，只是个稍微有点文化的庄稼汉，因不满蒙古人侵宋，毅然决然的参了军，最后不幸战死，抚恤金倒是发了些，不过也仅够母子二人维持几年生计。
楚元的母亲赵氏一直在村中给旁人打打下手，做些杂活，倒也攒了点积蓄，起码能将这孩子养大成人，奈何遭逢如此变故，全村就仅剩楚元一人。
柴火在一旁被烧得噼啪作响，突然问道一股烤肉香味远远飘来，楚元的肚子不由“咕咕”大叫。
恰好小桃像是早有预料般，用树枝串着一只烤好的野鸡走了过来，顺手将其递给了少年。
见楚元不动口，反而看向了自己，杨过心中大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吃吧！”
听到杨过让自己吃，楚元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杨过让小桃照顾他片刻后，就径直离开了。
李莫愁见杨过看向自己，心领神会，也是起身跟了上去，众人虽然疑惑，但也并未放在心上，皆是两眼放光的等着烤架上的美味。
……
杨李二人行至一幽暗僻静之处后，杨过率先开口道：“当时，你是可以救那妇人的吧？”
李莫愁顿了顿，说道：“可以！”
“为何不救？”杨过声音平淡道，并未因此而恼她，只是心中甚是不解，想知道个答案罢了！
“天命难违，那母子二人本该死在蒙古兵手中，我救一人已是极限，若是再救……与你不利！”李莫愁轻叹道。
一听此话，杨过立时想了起来，在他原来的轨迹中，确实会遇到一个被蒙古人杀死的孩童，不过那只是个两三岁的婴孩，与现在的楚元完全对不上，但除了年龄以外，时间地点尽是相差不大，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以至于发生了某种变化吗？
他起初还未将这些联想起来，经李莫愁这么一提，心中已然确定，楚元定是那两三岁的婴孩，只是为何救下两人会对自己不利，杨过却是想不明白，也不知李莫愁为何会知道这些，而且在归云庄中翻手间，便能将损坏的擂台修复，这已经超出了武功的范畴，简直匪夷所思。
一切的答案都在李莫愁身上，杨过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当即问道：“莫愁，你为何……”
“过儿，我也可以这般叫你吧？”李莫愁双目含泪，忐忑的问道。
“自然，儿时妄语，我又何曾将你当成过徒弟呢！”杨过知她深受俗世礼教的熏陶，十分在意身份，立时解释道。
一滴清泪滑过脸庞，李莫愁上前将杨过抱住，泣声道：“这二人天命使然，今日本是必死的局面，我救一人，已是逆抗天命，这份罪因日后就会为加持在你身上，与你来说十分不益，一份因果，凭借你的气运，尚且可以镇住，若是两人的话，必会在日后对你造成不小的影响，我可以不顾旁人的安危，但不能不顾你的……”
杨过越听越迷糊了，什么天命、气运、因果的，不是应该出现在玄幻中的吗？怎么在武侠中也有，这非但没有解惑，反而更加疑惑了。
虽不知李莫愁为何流泪，杨过还是在其香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我并未怪过你，只是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知道这些的？”
隔了好一会后，李莫愁才说缓缓道：“答应我，别问了，到了何时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好吗？”
杨过嘴上自是应道，心中却是十分抓狂的，奈何佳人在怀，他实在不想破坏了这气氛。
二人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然而这份平静还未持续多久，杨过便开始不老实了，本来轻抚着李莫愁香肩的右手，却不知何时摸到了对方的翘臀上。
“不……不行！”李莫愁被杨过这么一碰，浑身如触电般一软，忍不住低吟了声，险些倒在杨过怀里，丝丝红晕爬上脸颊，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杨过推开了去，说道。
杨过讪讪一笑，自觉十分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咳咳，那啥，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他们估计等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莫愁不敢去看杨过，低着头淡淡回了声，就这般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二人回来，众人皆是发现了两人的异样，要不是看他们衣衫整洁，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小龙女和小桃几女倒没什么，反倒是郭芙不知在气愤什么，一张小嘴撅得老高，时不时的传来几道轻哼，武氏兄弟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该如何哄她，反倒是黄蓉颇为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杨过回道楚元身边，只见他吃了个大花脸，好奇的问道：“师父，刚刚那位是师娘吗？”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也瞒不住在场人的耳朵，杨过无语，没想到这小子一来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故作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作甚！”
楚元的小脑袋不由缩了缩，还当师父真的生气了，不敢在多言。
还没一会，耳畔便又传来一道声音，说道：“除了那穿头上扎小辫的和粉色衣服的，其她都是你师娘！”
“哦~”楚元缓过神来，觉得自己的师父本事当真了得，竟有这么多漂亮的媳妇，在众女中打量了一番后，见其中一女竟和郭大侠举止亲密，有说有笑的，十分不得体，当即向杨过问道：“师父，那跟郭大侠坐一起的，也是师娘吗？”
杨过一口水还未喝下，当即喷了出来，差点没赏这小子一巴掌，赶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别瞎说，那是郭大侠的媳妇！”
好在这小家伙倒也不傻，不然这话让人听了去，他杨过可就真的没脸了。
这也怪不得楚元，谁让杨过一直将黄蓉当做长辈，因此就没有将她算进去，而她偏又保养的极好，现在虽三十出头，却依旧如当年少女那般娇小可人，也难怪他将其认成小龙女等人一辈。
生怕这小子再叫错，杨过也是花了些时间给他指认在场的诸人，一一认识。
思量许久后，杨过便带着楚元来到黄蓉面前，说道：“郭伯母，这孩子我已经收为弟子，思来想去后，决定短时间内并不打算教他习武，可否将他托付给您教导些时日。”
黄蓉这才有机会打量楚元，见他身形消瘦，面色蜡黄，俨然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唯有那一双眼睛倒十分有神，不过也算不上可爱，但黄蓉看人向来不看其相貌，不禁莞尔笑道：“你这是要我教他学文？”
“正是！”杨过确实是这般打算，若是空有一身武力，却不知微言大义，实为枉然。
“好，那我应下了！想不到，这么快我就成奶奶辈了，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黄蓉倒也乐得，反正她现在怀有身孕，不易操劳，上战场什么的自是耐不住了，但要是教教这孩子读书学识却是不成问题，难得杨过能求她一次，岂会不应，当即朝着楚元挥了挥手。
楚元在杨过的示意下，走到了黄蓉身边，但觉得这奶奶生的当真貌美，就跟天生的仙子一般，不自觉的也想与之亲近。
有黄蓉教他，杨过也是放心不少，随后又跟着郭靖说道：“郭伯伯，这孩子的身世咱们也是亲眼所瞧，虽有一身武功却救不了他的娘亲，实在有愧于心！”
第355章 回襄阳
郭靖也是深感痛怀，叹道：“是啊！哪怕将那些蒙古鞑子杀个百遍，千遍万遍，又有何用，依旧救不回那些惨死的百姓！”
洪七公自一旁走了过来说道：“你两也不必如此，起码也是为那些乡民报了血仇，这世上还不知有多少大宋的冤魂死在那蒙古兵的刀枪之下，而无人伸冤的，相比较起来，你们也是尽力了！”
杨过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郭伯伯，我随你们到襄阳之后，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和七公赶往嘉兴，到时我想把楚元暂时托付给你……”
一听此话，郭靖直接应道：“这有何妨，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有郭伯伯这句话，我也算是放心了！”他此去若顺利还好，万一不顺利，不知要耽搁多久，其中凶险更是不得而知，尤其那位鹿神使，唯有他和小龙女双剑合璧才能赢过，若是再来几个，当真不知该如何对付了，不过此行有李莫愁，倒也宽心了不少。
一旁的黄蓉与楚元聊了不少，知他父亲也是为了对抗蒙古而战死沙场后，对他就更加疼惜了，好一阵寒暄后，杨过将其叫了回来说道：“元儿，你母亲的墓碑依旧无字，待你他日学成之后，再由你自己亲手为她刻上！”
“谢师父！”楚元感激涕零，拜谢道。
……
数日来，路上再无琐事耽搁，倒也行径的十分快捷，襄阳城已然遥遥在望，虽战事将起，但看到此行带来了如此多的帮手，郭靖也不禁大慰。
这几天来，楚元也是跟在场的众人都混了个脸熟，尤其是各位师娘们，自杨过收他为徒后，风儿等人也算是成功晋级长辈的行列，对这晚辈自然是心疼不已，嘘寒问暖必是少不了的，加上其身世凄惨，就更是宠溺，几乎当成了亲儿子一般。
看的杨过那叫个羡慕，欧阳锋更是开心的想要教他自己的独门武功，好在他及时拦住。在学武之前，杨过还想考矫下这孩子的心性，不可妄意施为。
洪七公等人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自然不会对这么个小辈的话而耿耿于怀。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襄阳尽在眼前时，突然一道雕鸣自深山中远远传来，众人也是听到，而他们却是抬头望去，原是顶空中展翅飞来两只白雕，足有半人之高，神俊无比。
马车中的郭芙闻声探出头来，惊喜叫道：“娘，快看，是雕儿！”
说罢，口中发出一道轻哨，那两只白雕似是得到召唤，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缓缓落到了郭芙身边。
“好雕儿，乖雕儿！”郭芙抚着两只白雕的羽毛，夸赞道。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杨过：“杨大哥，你看我这两只雕儿好看吗？”
杨过倒是没想到郭芙会问自己，打量了一番后，只见双雕昂首扩胸，眼珠子圆溜溜的转个不停，看起来十分有灵性，身形也比之当年在桃花岛见到时大了不少，郭芙今年不过十四五岁，身材娇小，双雕围至她身边，已有她肩高，倒是看得旁人羡慕不已，其中当属耶律燕为最。
“神异非凡，比起当年在桃花岛时，又壮了不少。”杨过如实说道，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是十分羡慕的。
突然感觉撑在马鬃上的手指动了动，杨过定睛看去，原来是小帅这家伙害怕的正往他手心里钻，原来当年这小家伙不听管教，四处乱跑时险些喂了这白雕，今日再次看到，不免有了阴影，自是害怕极了。
郭芙听到杨过夸这双雕，自是开心不已，喜上眉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她一般，看的一旁的武氏兄弟暗恨不已。
杨过未觉有何，瞥眼之际，突然瞧到远处的山林中似乎有黑影在空中闪动，心中大惊，难道刚才的雕鸣不是这两只白雕所吟。
再凝神望去之时，却又什么都未看到，眼力到了他这般境界，自是不会看错，想到若这次错过后，日后要在想碰到不知该有何难，当即对着众人说道：“几位前辈，郭伯伯，我有要事需离开一趟，去去就回，请勿担心！”
小龙女和李莫愁从马车中款款走来，眼波流转，其意不言而喻，杨过缓缓摇头道：“你们这次不必跟我，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照顾好郭伯母！”
说罢，杨过便策马离去，见行出数里后，他突然想到：“我上次明明和龙儿一起在这山林中寻找了数日，不仅没找到神雕，却连菩斯曲蛇都未曾见到，今日恍然见到，是否又会竹篮打水，其中到底差了什么？”
念及于此，杨过不禁回忆起原著中的自己每次遇到神雕时的场景，第一次是山洞歇息时偶然听到林中雕鸣阵阵，还有次就是断臂之时，似乎……似乎每次都唯有自己一人时才可遇到，就像是玩游戏触发剧情一般，每当只有自己一人时，是否就能引得这神雕出来呢？
想通了这些，杨过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赶忙勒马止住，跃下马后，对着小龙马说道：“好马儿，速速回去找你主人，莫要管我！”
小龙马虽不知杨过为何，但听他吩咐，也只好顺从，用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后，就向着来时的方向独自疾驰回去，当然，藏在鬃毛中的小帅也是紧跟着离开了。
“好，这趟可一定要圆满哪！”叹罢，杨过便朝着林中狂奔而去。
……
刚准备进城的郭靖众人，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马嘶声，竟看到小龙马独自跑了回来，所有人皆是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杨过出事了。
唯有小龙女见马儿瞪大了眼睛，有的只是尽心，并未有丝毫慌张，想来也是明白了什么，下了马车将它制住，问道：“是过儿让你回来的不是？”
小龙马当即点了点头，将头顶在小龙女的手心处，让她抚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