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突然变得狂妄起来,而是更加深刻体悟了金仙的本质,同时知晓了黑山老妖的一点本源线索。
昔年五帝并存洪荒宇宙,天帝之下,青帝最强。
但是天帝后来因为不明缘故陨落,青帝也消失无踪,成为悬案。
可李志常此次点燃精神道火之后,终于得到青帝在太乙真诀留下的一些提示,知晓了一些事情。
如青帝留下太乙真诀,天帝也留下了一门功法。
而黑山老妖的天妖不灭体正是那门功法的第一层。
妙道真身便是天妖不灭体的翻版。
李志常之所以能点燃精神道火,便是因为太乙真诀的第二层,又唤作‘不灭元灵’。
天帝轮流做,原来不知是禹王提出,而是这天帝本身就关系能否跳出命运长河的奥秘。
青帝遗留的提示,隐隐指出五帝功法若是合在一起,臻至最高境界,将能跳出命运长河,超越佛陀,比肩道祖。
所以他就算不去找黑山老妖,老妖也迟早会找上他。
只是因为青帝留下的太乙真诀,布下了暗手,遮蔽过去未来的因果,才没被黑山老妖察觉而已。
不然李志常早就被黑山老妖杀上门来,最后只能看神秘石室所化的铜铃,能不能给力,将他再次救走了。
李志常当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铜铃之上,而且现在的他,跟之前的他,几乎称得上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已经具备挑战老妖的资格,当然这也需要一个时机。
在此之前,彰显自己的大道,传播出去,有助于短时间之内,强化自己的精神道火,省下积累的过程。
并不是所有金仙都点燃了精神道火,李志常师承全真道,精通释道儒三家经典,修行道路或多或少受了影响。
同时接触了儒家的大儒,对于中古诸子理解深刻,才在那般情况下,点燃精神道火。
如果李志常此刻改换门庭,著书立言,说不定还能混个‘李子’的称呼,万载之后,跟中古诸子并列为圣贤。
李志常对能成子与否,半点兴趣也没有,对着耿去病道:“你拿着我的太乙拂尘,下山一趟,往东方走,若是见到有一骑白马的绝世佳人,同时有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附近,便扔出拂尘。”
李志常所谓太乙拂尘,便是三宝玉如意所化。
此宝到现在他才真正掌握了,着实威力无穷。
只可惜他到现在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传说那位的法宝,因为威力似乎小了点,说是赝品,却又不像。
总之令他有些摸不准。
他道行大进,倒是算到了秦梦瑶出现在人间道了,便让耿去病去接应。
耿去病领了李志常的法旨而去。
五台东面,古道之上,旁边衰草连天。
骑白马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个姑娘,更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匹白马全身上下连一丝杂色都没有,还颇有些趾高气扬。
倒是马上的姑娘,颇有些英气。
她自然是秦梦瑶。
白马打着一个响鼻,忽然顿住。
秦梦瑶轻轻笑道:“好狗不挡道,你让开。”
拦路的是个英俊无比的青年男子,他是七夜。
七夜冷声道:“不让。”
秦梦瑶捧腹笑了起来,好似一阵春风,连那衰草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笑容,居然有些欣欣向荣起来。
她摸着白马的鬃毛道:“白龙马,我们换条路走。”
七夜仿佛一拳打在空气里面。
那白龙马轻蔑看了七夜一眼,偏过头,施施然从另外一边过去。
七夜道:“你我胜负未分,怎么能走。”
他握紧了剑,实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一个女子。
尽管对方强大得出乎意料。
他或者不是想跟对方斗起来,而是不想看见对方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
第二章 青帝之女
七夜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耿去病堪堪赶到,遵照李志常的吩咐,祭起太乙拂尘,当空现了玉如意本体。
也不出现金龙,似板砖飞去,砸在七夜身上。
可怜七夜作为七杀魔宫少主,肉身金刚不坏,却挨了一板砖,砸出天雷火,当即晕了过去。
秦梦瑶也不由呆了一下,随后扑哧一笑,美不胜收。
当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出身再好,一砖撂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周宏文被李志常送到了蜀中之后,本来平安无事。
他自己耐不住寂寞,加上为人性格爽快,诗酒风流,很快又在蜀中混得点薄名。
此时天下虽然乱象将起,还不如何厉害。
益都附近还算安定,周宏文名声起来后,便被彭川县令看重,召他去做幕僚。
周宏文慨然应允,自不待提。
这段时间彭川县令外出公务,周宏文便也闲了下来。
他正在县衙里面和同僚闲侃,聊以打发时日,忘却了远离故乡的不痛快。
忽然衙门外通传,县令夫人的婢女来了,说是县令夫人徐氏找他有事。
同僚凌生笑道:“周兄现在的名声都传到县衙后院去了,少不得又要提携,如今还有个司吏名额,办好了差事,说不定到时夫人枕头风一吹,就成了。”
司吏便是衙门里负责文书的小吏,前代便有一位大将军死在刀笔之吏手上,说得就是司吏这种人。
真要成了,倒也有些权力,在本地更有头脸。
周宏文洒然一笑道:“文台贤弟以为我初来乍到好糊弄么,谁不知道咱们县尊那点事。”
凌生也是付之一笑。
原来这县尊虽然为人不算太坏,却有龙阳之好,徐夫人跟他成亲多年,听说至今一无所出。
此事本县上下,少有人不知道。
而那县令也不引以为耻,自诩大名士风流,放诞不羁,出入公然携带娈童。
周宏文对于县令这个爱好,可以说敬谢不敏。
他长得端正,自小没吃过苦,县令召他做幕僚,不定也藏了这个心思。
当然县令这个特殊爱好,也是他来之后才知晓的,现在是木已成舟,只能稳着了,心里到底有些怨气,故而拿此说笑,同时也以调笑县尊为由,给其他人一个态度,他和县尊可不亲近,没那种关系。
周宏文整理好形容,便跟着小婢而去,到了后院大堂。
徐夫人不过二十许人,人妻少妇,虽然打扮素丽,却不掩本色。
只是眉宇之间,那份忧愁,谁都能看出来。
周宏文虽然知道县令的毛病,此刻见到徐夫人的颜色,亦不禁为之打抱不平。
只是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能干预。周宏文如常行礼。
徐夫人见到周宏文,便轻声细语道:“周先生请坐。”
周宏文落座之后,对着徐夫人道:“不知夫人找我来何事?”
徐夫人听到周宏文的话之后,不禁脸泛起一丝晕红,声音有些柔弱道:“我想朝拜碧霞元君,但是路途遥远,一直未能成行,听说先生文墨不错,想请先生写一篇祭文,我派一个仆人送去泰山,烧给娘娘,就算了了心愿。”
周宏文心下了然,那碧霞元君又有道教神灵送子观音的名头,信仰极为广泛,徐夫人想朝拜碧霞元君,求她垂怜送下一子,了一了心愿。
见得徐夫人娇颜弱语,他怎么能够拒绝,可以说是义愤填膺,对县令那个特殊爱好,愈发的看不惯。
他也是性情中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在清水县得罪了黄典史。
不过这急公好义的性情,也让他交下了李志常这样的朋友,得失难说。
周宏文几乎要一拍胸脯,好在按捺住了,回道:“夫人有命,在下岂敢推辞,一定尽心尽力写好这篇祭文,了夫人的心愿。”
徐夫人听到‘了心愿’更不免脸上一红,柔声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周宏文跟李志常相交多年,受到李志常的影响,还是有些学问,县令召他当幕僚,也不仅仅是因为周宏文长相缘故。
有大儒曾为后辈作序,写到——物不得其平则鸣。
周宏文为徐夫人打抱不平,文章便就气势颇足。
还用上了骈体文形式,从徐夫人生平说起,只是他激荡之下,用词并不检点,其中有句话说:“栽彭川满县之花,偏怜断袖;置夹谷弥山之草,惟爱余桃。”
断袖自然指的是男宠,余桃也是一个典故。两句话的意思都是暗讽县令的龙阳癖好。
这一类的句子不在少数,周宏文几乎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可称得上生平巅峰之作。
若是有望气之人,看他这篇文章,也算有些文思之气了,虽然称不上灿烂如锦绣的锦绣文章,也是这彭川县内顶尖水准。
周宏文自然得意,先拿去给凌生看。
凌生是蜀中本地人士,风俗之下,还是比较敬畏神权,他沉吟道:“周兄文采斐然,只是有一点还需要商榷。”
周宏文写出这么高水平的文字,自然不想被打击,有些怫然不悦道:“那就请文台兄斧正一二?”
凌生看他神色,便知道周生的心意有些不快,不过还是劝诫道:“周兄文中有些话,太过露骨,神灵看到可能不会喜欢,还是修改一下。”
周宏文觉得他文中最精彩的就是那些露骨香艳描写用来讽刺县令的话,如果改了,就味同嚼蜡。
他淡淡道:“文台兄多虑了。”
倒不是他不怕神灵报复,一来心中激荡,二来认为自己有李志常这陆地神仙般的朋友,就算神灵怪罪下来,可他们无所不知,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太过为难才是。
这也是他不知实情,对修行界的事物一无所知,总当天下神仙是一家。
而且无所不知,那是道德天尊、阿弥佗佛或许才有的境界,即使释迦牟尼遍观天地,三界内外,俱在法眼之中,也有些看不到的盲点。
周宏文不听凌生劝告,将这篇文章交给徐夫人。
徐夫人自己没什么学问,只是觉得这文章念起来朗朗上口,娘娘必定欢喜,说不定高兴之下就降下麟儿。
她把祭文交给仆人,带到了泰山碧霞元君祠。
道家之彼岸天界,佛门之西天灵山,皆是几位自开天辟地诞生的存在,开辟出跳出时间长河,躲避命运拘束的玄妙世界。
所以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
这并非是因为天上过去一日,地上过去一年。
而是不能以凡人的眼光,来衡量天界的时光流逝。
天界也不是在天上,确切的来说,只有到了一定根行的人,才能感受到的一处玄妙世界。
若在其余诸天万界,皆受因果缠绕,故而依旧受命运摆布,即使长生不死,也说不准哪天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