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几年十三太保横练练下来,身体发育的更加完美,虽然才十五岁,已经有了成人的身高,脱下道袍,全身筋肉盘结,自有一股爆炸力。不过若是练到最高层次,到时候由外入内,返璞归真,反而就变得普普通通,让人看不出他有一身天下绝顶的外门功夫。相比练体成就,李志常内力修炼反而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进步神速,如今不过到了丘处机那般层次。
李志常境界还是很高,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全真七子武功在武林中可以算得上一流人物,在他眼中看来只是不过如此而已。
李志常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大追求的人,性格怡淡,对于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反而不是十分在意。李志常这时从瀑布中跳起来到一块巨石上,盘膝而坐,心中进入不忧不喜、不急不躁的安定状态,全真心法轻车熟路的运行。这时候他背后飞来一颗速度极快的石子,说来很快,不过在他感知下变得极慢。
此时他在运行内功,却是不能马上起身。本来这石子砸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伤害,不过他可不是受气的性格,他硬生生在刹那间改变真气运气,聚集在背后,背部仿佛变成海绵将石子力道消去,又将阴劲转为阳劲把石子朝原路击回去。听得一声娇嗔,李志常可不会因为那人是个女子有什么怜惜。
不待气机转换就跟上去,那人反应也快,霎时之间赶出十数丈,在林木之下成为一个黑点。李志常初时和她相距甚远,是因为刚才一口真气还没转换过来,跑出几里后气息已经调节好,他内力远比那人深厚,行不到半刻,前面的背影越来越是清晰。却是个穿着杏黄衣裳的少女。两人你追我赶,也是这山中树木太多,那女子又十分灵活,李志常一时间居然没赶上,不过那女子耐力远不及他,熬不了多久,李志常心中也不着急。没过多久眼看李志常就要追上她,哪知那黄衣少女一矮身,从一丛灌木下钻了过去。
李志常身躯高大,钻不过去,就算能钻他也拉不下脸,待得绕过树丛来寻,黄衣少女已逃得不知去向。黄衣少女钻过灌木丛,向前疾冲,奔了一阵,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但始终不敢停步,避开道路,在草丛乱石中狂跑,到后来全身酸软,实在再也奔不动了,只得坐在石上喘气。
坐了一会,红扑扑的粉脸气道:“臭道士那么能跑,不过就是本姑娘作弄你一下么,犯得着那么较劲。”
此时双腿如千斤之重,说甚么也站不起来。忽听身后有人嘿嘿冷笑,黄衣少女大吃一惊,回过头来,吓得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中跳将出来,只见身后一个小道士横眉怒目,对着她笑。黄衣少女心道:“完了完了,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被全真教的臭道士抓住还不知道怎么惩罚我呢。”
黄衣少女,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气力,朝前面奔去,李志常追了半晌,其实气早就消了大半,也不立刻赶上前去。只是觉得好玩,不紧不慢的跟着,每当黄衣少女要慢下来时,就迫上前去。吓得黄衣少女又只得发足狂奔,如此来来回回几次,黄衣少女也知道他在耍她,却又不敢真的让李志常抓住,这时突见前面似是一道深沟,已无去路,黄衣少女却是大喜。终于要到家了。
一发足跳下去,李志常见她突然一跳,吓了一跳,不敢让她真的跳下去,因为他也不知前面是什么,万一折腾出人命,可不是他的本意。于是蓦然发力,比之先前快了几倍,他这次正是用上了全真教的轻功。几丈的距离一步跨过,一把抓住黄衣少女的手黄衣少女大惊,大声叫道:“师傅快来救我。”声音清脆,只是经过长时间奔跑,还带着喘息,中气不足。
第五章 古墓
李志常抓住黄衣少女,怕她再生事端,一道真力送入她体内,封住她的穴道。这天下间除非他这般将真气控制到随心所欲同时对人体了解甚深,绝无可能不通过穴道,只凭一道真气就将人定住。为此他还为这手法取了个名字,叫做‘春风拂穴手’意思是如春风般无声无息。黄衣少女只觉一道热流从那臭道士手中传出,顿时全身一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劲来。
黄衣少女心道:“师傅说的真对,我们女儿家果然不能被男人随意近身。这坏人只抓住我的手就让我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真是太可怕了。”一时间黄衣少女心如鹿撞,千思万绪,面若桃红,好看极了。这般美景李志常却无暇欣赏。
因为他突然听得一声呵斥:“那全真教的小道士,赶紧放了莫愁。”来人声音飘飘渺渺又好似如同近在耳边,显然功力不浅,不好应付。
李志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李莫愁,我追到古墓这边来了。”
他倒知道重阳遗刻就在里面,不过那通向密道的水潭却不知在何处,就懒得去寻找。反正天下武学最终都是殊途同归,阴极阳生变化随意,全真教的武学也未必不如九阴真经。当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真的有机会得到九阴真经,李志常也不会不要。
他这番思绪下,忘了答话。那李莫愁的师傅已经近在数丈,却是个中年妇女。那人没想到李志常毫无理会,决心给李志常一个好看,要知道古墓中人虽都是女流之辈,也不能任人欺凌,尤其给重阳宫的臭道士欺负那更是万万不行,当即决定出手教训李志常一番。
李志常见她出掌飘逸轻灵、后面蕴含无穷变化,不敢大意。化指为剑,一招“浪迹天涯”斜斜刺出,指向她的掌心。这一招当真用的极妙,正是‘以实破虚’的上乘武学,中年美妇也不由得暗暗喝彩,暗道:“王重阳的徒孙辈也出了这般人物。”
中年妇女随即变招,化掌为削,挥手直劈。这一招却是用招险峻,深合兵法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奥妙,堪堪破解了李志常的剑招。李志常处变不惊,剑指自上而下搏击,化作无数虚影,好似明月横空、清光铺地,令人缭乱。却是化实为虚,让来人奇招落空。
中年妇女暗道:“来得好。”她双掌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攻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让李志常难以回避。李志常眼角一挑,这招确实不好对付。因为他一只手抓住李莫愁却是不好施展,十成武功发挥不到七成。不过他也是极为自负,艺高人胆大,剑指反转指向自身,抬起手肘,宛似举杯自饮一般,正是以拙破巧。
两人来来往往数十招,竟然谁也不能奈何谁,当然李志常自忖未用全力,然而对方也没有用杀手。相比之下对方身法太过高妙,随时可以抽身,这点李志常更是不及。
李志常对胜负看得极淡,当即决定罢手。说道:“前辈,这一切都是误会。”中年妇女却是没有理会,因为李志常作为王重阳的徒孙辈,居然都能和她斗个旗鼓相当,自然心下不免有几分着恼,更不会轻易罢手。
李志常也不着急,在两人过招时将他和李莫愁的事娓娓道来。虽然两人仍在快速见招拆招,但他仍旧声音平和、吐字清晰,呼吸不疾不徐,一字一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清楚。中年妇女听他辩解,早知错怪了他,而且惊讶他内力如此深厚,在她的攻势下仍然能有条不理、理清脉络,心中不由生出惜才之意。
尽管中年妇女不会轻易向王重阳的传人低头,却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原先十分攻势已经弱了三分。李志常知她心意,接她一掌,放下李莫愁,佯装不敌,退了五六步,折身落入身后丛林。
中年妇女接过李莫愁,随手解开她的穴道,看到李志常如一个黑点,消失在远处。不由得深深叹气“小姐你日思夜想要压过王重阳的全真教,但是如今婢子就连王重阳的徒孙都未必胜过。”
李莫愁拍拍胸口,有些后怕道:“师傅那个臭道士居然这么厉害,连你都抓不住他。”
中年妇女遗憾道:“可惜为师未能练成本门最厉害的武学——玉女心经,你性子跳脱又不适合这门武功,恐怕指望你师妹将来能练成这门武功了。”
李莫愁不解道:“师傅,反正我们又不能下山去,练得成练不成也没什么打紧的。”中年妇女听了这句,有些触动:“我活到这把年纪自然对外面世界没什么想法,可是莫愁和龙儿还这么小,难道让她们以后几十年都在这古墓中,孤苦的过完一生么。”
李莫愁拉了拉中年妇女的手,道:“师傅你在想什么,孙婆婆在叫我们进去。”中年妇女道:“没什么,你以后要远离那小道士,莫愁你要记住,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不要接近他,不然这会害苦你一辈子的。”
李莫愁抓紧中年妇女的手,泛起笑容:“徒儿才不愿意靠近那些臭男人呢。”她却是想起刚才被李志常制住全身发软的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会。那时李志常牵住她的手,不急不躁和在她眼中永远那么无所不能的师傅过招。在那一刻,她居然没有半分盼望师傅快点赢的感觉,这不禁又让她有点惶恐,更有点期盼。
这时候夕阳落下,照在古墓上,愈发清冷。李莫愁突然觉得这古墓好像一只将要择人而噬的九幽妖兽,害怕的身体发抖。她师傅还在想着心事,对她异常没有察觉。
进了古墓,李莫愁仍旧浑浑噩噩,来到房间,看到熟睡的小龙女,把她抱起来,怜惜道:“师妹啊,我们真是命苦。”小龙女似乎被她吵醒,睁开如星辰般的眸子,格格笑了起来,伸出如新采的莲藕一般雪白柔嫩的小手,摸了摸李莫愁的粉面。
第六章 下山
李志常回到重阳宫,见尹志平倚在门板上,正晒着太阳。他刚才和人斗了一场,又马上回来,有点疲惫。再看见尹志平懒洋洋的享受落日余晖,顿时怎么都觉得不顺眼,说道:“志平今天的事情做完了?”
尹志平怕李志常又找他麻烦,赶紧接着道:“师傅回来了,他说让我见到你,就带你去见他。”
两人来到丘处机所居静室,瞧见丘处机盘膝坐在榻上正在行功,便侍立在门口两侧。过了不久,丘处机行功完毕,起身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丘处机外表严厉,内心慈祥,许久没见到两个徒儿心中也是高兴,却没有流露,李志常武功不在他之下,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十分清楚,心中早就十分得意;而尹志平武艺稍微差一点,不过为人忠厚又十分好学,武功全由李志常代为传授从不让他操心,更是让丘处机欣慰。不过想起自己这些年亏欠两个弟子良多,尤其是尹志平,丘处机有几门压箱底的功夫,即使李志常也没学到手,此番有心考较他的进度来决定是否传给他。尹志平和李志常一起进来,丘处机微微颔首,倏地伸出手去,在尹志平肩头一推。
丘处机近年来内外兼修,功力颇深。这一推轻重疾徐恰到好处,触手之下,但觉尹志平肩头微侧,内力自生,竟把他的推力卸开了一小半,虽然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竟不跌倒。
不由得十分高兴,笑道:“志平,看来你最近没怎么偷懒,功夫比去年又长了一大截。”
若是往常他这一推尹志平必然受力不住,不过那时自然可以用另一只手稳住他,而且尹志平后面可站着李志常的,倒也不怕徒儿出丑。此时见尹志平大为长进,丘处机心下也是十分高兴。
又看见李志常不禁有些手痒,“来来来,志常,咱爷俩搭搭手”。他在重阳武功又高,又好武艺,几位师兄弟大都性子平淡,平时可以较量的也就师弟王处一。不过多次后,王处一也是对他避而远之。因此他才不耐烦呆在重阳宫里,爱在江湖中来往。
这两年李志常武功进境迅速,倒是多了可以较量的人,而且师傅指点徒弟,名正言顺。只是李志常性子寡淡,分明一身好功夫,总是丘处机攻一招他才接一招,许多次下来搞的丘处机也索然无味,不过总比过去找不到人交手好多了。
丘处机抢先出手,来了一招全真剑法的起手式‘张帆举棹’,李志常才和一名高手交过手,这时又和丘处机动手,心下也是十分无奈。只好漫不经心回了一招‘细斟北斗’点向丘处机腕部神门穴。两人武功极强,便在这斗室间你来我往,辗转腾挪。看的尹志平眼花缭乱。他俩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丘处机用了招‘寒烟衰草’,李志常使出‘孤光自照’封住丘处机招式变化方才罢手。
丘处机无奈道:“你小子就是不痛快,不玩了。”
李志常耸耸肩,意思是随你吧。丘处机调息片刻,这次叫你来是让你出一趟远门。我已经数月没考察你杨康师弟武功,你这番先去大都考察下他的进境,再酌情传他更为高深的武功,叫他切莫偷懒。
然后再从中都出发,去漠北给我几个老朋友送信。至于到中都宣扬全真教教义更是题中应有之意。李志常淡淡道:“嗯,知道了。不过师傅,尹师弟也好久没下山了,要不这次我们俩一起出去,也好有个伴。”
尹志平一听就想反对,这事师傅不能答应,跟师兄在一起太可怕了。李志常看了他一眼,尹志平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默默祈求师傅不要答应。
丘处机沉吟道:“可以,不过这几天我教志平几手功夫,三日后你们一起下山,让他路上自行练习。”李志常道:“那好,正好徒儿刚才从师傅的指导中,有不少新的领会。不如师傅就现在开始教师弟,徒儿自行回去消化消化。”
丘处机没好气的摆摆手,道:“滚滚滚,小兔崽子。”
李志常又道:“对了,师傅我今天不小心和活死人墓那位邻居打了一架。”丘处机道:“你没伤到人家吧。”
李志常翻了翻白眼道:“人家武功可比你高多了,要是对方下狠手,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完好的回来。”然后李志常又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丘处机道:“既然人没事那就好,不过以后不准随便去古墓那边。”
尹志平虽然听到又有新的武功可学,却也怏怏不乐。只是师命难违,只好沮丧的看着李志常离开,在一边等着。三日后,李志常和尹志平一起下山。
说来来了这世界这么久,李志常还没离开过终南山地界,这次如果玩的性起,他准备玩个一两年。这次下山,丘处机也把他的无常剑还给了他,却是看他初出江湖,有件趁手的兵器傍身也好。
当然李志常才不会傻傻的背只剑在身上,尹志平只好乖乖给他做了抱剑童子。李志常牵着马,尹志平背着剑两人下了山上了大道,往西北方向而去。走在大道上,李志常心情也十分轻快,突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唱了起来: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啦……啦……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翻山涉水两肩霜花
风云雷电任叱咤
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
啦……啦……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场场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志平,这歌好听么。”李志常唱完突然来一句。
“呃,好听。”
“好听,那师兄再唱一遍吧。如果你不愿意听也行,师兄还有一套新创的剑法正找不到人试手,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夺命连环三仙剑’。绝对比师傅教你那几套功夫强多了。”李志常恶狠狠道。
尹志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其实师兄你唱的歌很好听,我很喜欢。”心里却道:你都威胁到这份上了,我敢说不好听么。
李志常道:“师弟你果然不愧是世家子弟出身,懂音律呀!那你说说这首歌好在何处。”
尹志平幽幽道:“师兄这外面的风景比终南山差好多啊。”
第七章 纵论
李志常和尹志平两人走走停停,这一日总算到了中都北京。这是大金国的京城,当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尹志平生于山东战乱之地长于深山何曾见过这般繁华,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只把他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看得眼花缭乱。所见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甚么东西。
李志常虽然这一世都在终南山,不过前世经历之繁华比这里还要强盛万倍。自然不惊不喜,处之泰然。
李志常道:“师弟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们如果这一身寒酸去赵王府,却是太过失礼,平白叫人看轻,丢了我们全真教的名头。所以我们先找家客栈梳洗一番。”
李志常和尹志平先不急于去赵王府,在一家客栈洗去风尘后,打听好这燕京城最大的裁缝店量体裁衣。半个时辰后,两人从店中出来。李志常一身月白色布袍、手持折扇洒然不羁,尹志平青色衣衫背负长剑,英气勃勃;一路上引来不少注意。
时近午时,两人来到一处酒家,叫上小二点好酒菜,对席而饮。两人说话间中,忽听得周围一静,十几个江湖中人有老有少,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上楼而来,少年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那贵公子见了李志常二人气度不凡,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走向旁边靠边的桌子坐下。
只见随从群中站着三个相貌特异之人。一个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是个藏僧,他身材魁梧之极,站着比四周众人高出了一个半头。另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如银,但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皱纹,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非道非俗。第三个五短身材,满眼红丝,却是目光如电,上唇短髭翘起。三人等少年坐下,也跟着落座。
李志常似有所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说道:“师弟,这中都在金国治理下果然繁华,咱俩闲来无事,不如说说这天下大势、人间兴亡以助酒兴。”
全真教祖师王重阳本就是文韬武略之辈,丘处机更是以‘救世济用’为旨,故而尹志平深受丘处机熏陶,有时心下也会针砭时弊。旁边的贵族少年听到二人说话,显然有所好奇,不免分神倾听。
尹志平顿了顿,开口道:“金帝完颜璟善书法,知音律,雅尚中原文化。其为政考正礼乐,修订刑法,制订官制,典章文物粲然成一代治规。这些年来又多次向大臣询问汉宣整饬吏治之实、唐代察吏之法,观其志向怕是欲超辽、宋而与汉、唐比肩。”
与汉唐比肩,自然是其有吞并天下之志。李志常不置可否:“金国看似强盛,其实外强中干,以我看来其共有三败足可以致其于死地。”这时候旁边贵族少年那桌传来一声轻哼。李志常这正对着他们,可以看到是那个五短身材的矮子发出的,他还想起身却被贵族少年按住。李志常看他目光如电,坐在席上四平八稳,显然内功已经有了火候。
尹志平继续问道:“师兄你倒是说说有哪三败?”
李志常笑了笑,悠悠道:“其一中原地区水旱蝗灾频频发生,而十几年来黄河三次大决堤,使‘河道南移、夺淮入海’已成为定局,此可谓不得天时;其二前金帝完颜亮意图移师扬州强渡长江,但是部下大力反对,最后发动兵变杀死金帝完颜亮。使宋军趁机收复淮南故地,从此南北对峙格局已然不可撼动,因此金国便失去统一天下的有利地位,此可谓不得地利;其三前有北方的鞑靼诸部不时侵扰金朝边界后有宋朝‘开禧北伐’,南北两线的战争,虽然都以金国占上风而告终,但大量的军费却使金朝财政入不敷出,军民怨声载道,此可谓失之人和。有此三败金国已如明日黄花。”
这时候旁边贵公子那桌上的青首矮子,一拍桌子,慨然道:“在下彭连虎,小娃娃你是哪家子弟,报上名来,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
彭连虎倒是素有智计,先问李志常师承看对方来头,再决定是敌是友。他们几个千里迢迢投奔赵王府,所求者无非荣华富贵,李志常贬低金国,无疑是说他们有眼无珠;再者他身旁的正是赵王府的小王爷,他教训李志常一能为自己等人出气,又可以向小王爷卖好,一举两得,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李志常幽幽叹息道:“彭寨主你在河北、山西一带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是何等逍遥自在,何苦来趟上京城这一趟浑水、供人驱使。”
彭连虎冷笑道:“呦呵,看来还是个有来头的。”
李志常道:“师弟,今日师兄酒兴已尽,咱们归去吧。”
说罢,不看彭连虎几人,起身要走。彭连虎道:“既来之则安之,小兄弟何必急着走。你既然认得在下,说说你师父是谁,说不定大家还有些情面。”
他身形一动,便阻住李志常和尹志平的去路。这一手移形换位的功夫实在精妙,桌上其余二人,都不由得暗暗喝彩。
李志常呵呵一笑,不理会。那贵公子却对两人颇有好感,见彭连虎欲要动手,站起身来。道:“二位朋友相见即是有缘,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李志常朝他深深看了一眼:“我们是得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