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云好奇道:“里赤媚运行天魅凝阴时乃是将身体转化为阴气,从而让身子介乎阴神和血肉之躯之间,从而获得超乎想象的速度,如果还有能比他更快的身法,那么必然也是将身体虚化为气的功夫。只不过这终究是旁门左道,要知道若是等里赤媚修炼到太阴无极的地步,必然招来至刚至阳的天雷,这也是里赤媚始终没到太阴无极的根本原因。”
秦梦瑶道:“浪大哥说的很对,祖师说的那门功夫其实也是剑走偏锋,若练这门功夫不斩断是非根,便会全身充满至阳之气,最后爆裂而亡。”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若是这功夫给朱元璋得到就不得了。”
秦梦瑶咯咯笑道:“若是给朱元璋得到,岂不是让他训练处一大批太监高手,那时候恐怕中原武林都要被朱元璋灭掉。”
金陵城中,一座低调古朴的灰色系建筑,被乌木色的房檐、柱子和窗棂勾画出轮廓,落地玻璃镶嵌在雕花的窗棂上,显得更加清透。抬眼望去园子里的银杏林、樟树林挺拔婆娑,满园子不见大片的草坪,只有蜿蜒曲折的拼石小路和道旁错落有致、镶嵌相宜的花卉。常青的黄秧被修剪成各种形状,呈弧线种植的杜鹃娇羞而妩媚,白色卵石铺就的溪岸与碧绿的溪水相映成趣,衬着岸上精致的园艺小品,在梧桐树荫下静静流淌。
小溪从一座廊桥下淌过,河面顿时变得宽阔,南来的溪流也汇聚于此,形成小湖泊。白色鹅卵石布满了斜坡的河堤,三两顽童嬉戏其上,白天鹅依然昂首悠游碧波上。东去的流水陡然从大岩石上跌落,便成了小小的瀑布,为满眼的绿色添了生动和情趣。
这座花了十万两白银的府邸,自然物超所值,若非楞严的名头压着,园林的主人非得卖出二十万两不可。
虽然大明蒸蒸日上,有钱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二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
不过若是减去十万两能搭上楞严这等权势人物的线,简直就是物超所值。
本来朱元璋对贪官痛恨的无以复加,但这并不阻挠行贿之人的热情。
要见朱元璋并非一时半会的事情,李志常觉得这世界的朱元璋和以前史书记载的有些不同,显得更加重视商业,而且本该死去的大商人沈万三,到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京城的势力很纷杂,不过这些都跟李志常关系不大。但只要他想,以他的力量足以颠覆京城的格局。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意义不大。
第十九章 移魂
怜秀秀的筝音适时响起,犹若惊涛拍岸,将李志常淡寂的心灵引起波澜。
筝中之情如淙淙流水,经久不绝,犹如红枫落叶,簌簌而下。
望着怜秀秀纤白的双手如飞舞的蝴蝶在筝弦上盘旋飞舞,露出温柔的神色,从没有如此刻这般,他对石青璇泛起强烈的思念。
这种感觉非但不搅扰他的道心,反而让他的心灵修养隐然间将要突破一个极致。
道是无情还有情。
筝音戛然而止,人世又变回原来的天地,外面有人鼓掌道:“没想到怜秀秀姑娘也在,昔日长沙聆听仙音,余音犹在心头。”
怜秀秀低声道:“先生这是西宁派的叶素冬。”
李志常坐而不起,缓声道:“叶兄不在皇城大内,何故来叨扰区区舍下。”
西边的院墙飞来一人,漫步在湖中的莲叶之上,飘然而下,立定在溪水中的一块凸起的岩石表面。
叶素冬身量极高,一对眼眸神光摄人,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看上去一点不觉“老”,只像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只是两鬓稍有花白,英俊威武,一派高手气度。
叶素冬微笑道:“听说我师弟辞去锦衣卫的职务,给李兄做起了管家,在下微感好奇,特来瞧瞧李兄。”
李志常显得极为散漫,舒适的躺在藤椅上,慢悠悠道:“叶兄既然瞧见了,为何还不走。”
叶素冬目光越过李志常的藤椅,凝聚在东去的流水从大石跌落形成的瀑布上,从容道:“我来了,却没瞧清李兄。”
李志常豁然起身,藤椅没有丝毫晃动,仿佛他就是凭空从坐着,变作站着,两个动作没有丝毫衔接的地方。
纵然叶素冬也瞧不清李志常两个动作之间的变化,更叫人心惊的是,李志常所坐的藤椅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只能说明一点,刚才李志常虽然躺在椅子上,却没有半分重量更或者他并没有躺住椅子,无论是哪一种都将李志常显得特别可怕。
叶素冬外号‘灭情手’,虽然辈分不高,但的确是西宁派第一高手,更代替鬼王虚若无成为朱元璋的贴身侍卫。
李志常淡淡道:“叶兄现在可瞧清了。”
叶素冬下意识道:“没瞧清。”
他还震慑在刚才李志常刚才一坐一立的两个动作中,越是他这种高手,才越能明白那种情况的可怕。
他没有见过庞斑,也没有见过浪翻云,但他可保证就算如今京城第一高手鬼王虚若无,也未必能表现出李志常刚才那种轻松写意却鬼神莫测的起身。
李志常眼皮微微颤动,清澈的神光注目在叶素冬眼中,若是谁在此刻观察李志常的眼睛,便会发现他双眼之中仿佛无穷云海、万千变化,深邃无尽、藏着虚空宇宙。
李志常缓缓道:“叶素冬你现在瞧清了么?”
叶素冬露出茫然之色,眼神涣散,这在他这种高手身上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竟然被李志常一眼摄魂。
这足以表明他和李志常的精神力有着天渊之别,更有质的差距。
早在许多年前李志常就用九阴真经的移魂大法篡改过杨康的记忆,到现如今李志常比当年的精神力何止高过十倍,纵然叶素冬贵为西宁派第一高手,比他这迈入天人界限的绝顶人物都还在有着难以穷尽的差距。
这并非武力上的差距,而是心灵修养的差距。
这种差距难以量化,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武功上叶素冬已经算得上一方雄豪,可是屈身在朱元璋手下,被酒色财气熏陶,早就没有了高手的气魄,只留下一个空壳子。
对付一般的黑榜高手还能起到作用,但一旦遇到精通精神奥秘如庞、李这样的人物,连他们一个眼神都难以经受住。
叶素冬想在李志常面前故弄玄虚,只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李志常甚至懒得问他真正的来意,直接察看叶素冬的记忆。
这说来玄乎,不过是到了道家深层次修炼后自然而然会有的表现。
到现在李志常也不得不承认在道学上黄裳确实称得上一代宗师,九阴真经的总决到现在仍旧对李志常有借鉴的意义。
只不过限于射雕世界的武学层次,九阴真经仍旧以术为大用,九阴神爪、摧心掌这些武功能让普通人飞速进步,在战力上臻至一般意义上的武学高手境界。
但要想更进一步,其实仍旧得以其总决为效用,只不过经年累月才看得出奇效。
若是以李志常的眼光也能将九阴真经总结出一套速成心法,让人在一两年内成为厉害的人物,但也仅此而已。
九阴真正的厉害之处还是在于其涉及性命之道,将‘天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的思想阐述得淋漓尽致。
若是有人能专心致志,不事旁务,就算资质低下,只要一心照着总决修炼,恐怕很有可能在一甲子之内步入炼神还虚的境界,成为宗师级人物。
至于打破天人界限,一是看缘法,二是看天资了。
故而这个世界古往今来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如宁道奇这般宗师级高手,但能步入天人界限的高手便急剧减少,至于超越世间极限的高手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而其中又以传鹰最为幸运,得到战神图录的传承,在不足四十岁便破空而去,这便是所谓的有仙缘了。
天地本不全,有人生来富有天下,有人生来苦苦求生,半分公平都谈不上。
而人后天努力却可改变一点自身的处境,但是等到稍有起色的时候,恐怕就垂垂老矣。这便是大多数的人命运,至于像朱元璋这般起于草莽,到建立王朝的人物,整个历史长河都不多见。
九阴真经和长生诀其实都是阐述高深的道家思想,去除九阴真经的武技,其实九阴真经和长生诀别无二致,只不过长生诀更进一步有着广成子炼虚合道的体悟,正因如此,若非天资绝世、机缘巧合之辈,根本从长生诀练不出任何武功。
只因为长生诀起点更高,相比之下九阴真经的起点就地上许多,只要按部就班练下去,就能平安度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的道家修炼过程。
李志常双目回归澄澈,叶素冬茫然中清醒,浑不知道刚才一刹那间便被李志常察看了记忆。而李志常也略微有点疲倦,毕竟叶素冬再怎么也是一个高手,而且记忆纷杂,汹涌而至,若是封寒这等级级数的高手来施展,恐怕还得失神一下。
李志常淡然道:“叶统领原来是替胡惟庸来请我,我和他素不相识,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叶素冬是朱元璋的御林军统领,和胡惟庸、楞严都是朱元璋手中的刀子,但是三人可未必都是一条心。
如今看来叶素冬居然和胡惟庸有着特殊关系,着实令人惊讶,难道他们不顾忌朱元璋的看法么。
叶素冬神智顿时清醒,看着李志常犹如见了鬼一样,喃喃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志常神秘一笑道:“我还知道号称‘灭情手’的叶统领养了不少外室,私生子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个了。”
叶素冬不知所措,李志常表现出的能力已经超脱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这绝不会是事先收集好了情报,因为胡惟庸让他来请李志常不过是一刻钟之前的事情,而且表明事先不要说明是他的邀请。
他用轻功飞速赶来,先是因为好奇简正明的事情试探了李志常一下,随即便居然神思涣散,然后被李志常得知他的来意,还知道他一些隐秘的事情。
要么是李志常有极大的势力早就探知他的一切,要么是李志常有妖术。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得不对李志常有着更高的评价。
叶素冬苦笑道:“阁下确实厉害,不过胡丞相并无恶意,见与不见你自己决定吧,李兄若要来,今晚直接到丞相府便可,话就算我已经带到了。”
等到叶素冬灰溜溜离去,怜秀秀不由得扑哧一笑,叶素冬这人武功虽高,却热衷名利,做了御林军统领后,更是眼高于顶。
今天见了李志常之后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恐怕今日的窘态会让他郁闷良久。
不过怜秀秀一旦也不担心李志常被叶素冬报复,只因为她对李志常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信心,仿佛只要李志常愿意,就算全天下和他作对,也不能动他分毫,这是源于心灵的直觉。
李志常目光停留在怜秀秀的乌云如墨的秀发上,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说我去不去赴胡惟庸的宴会?”
怜秀秀浑没想到李志常会把这个问题交给她,她想也不想道:“我说要去,难道先生就去了么。”
李志常平静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去混吃混喝一顿也不是不可以。到我现在这地步,就算别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对我来说也是毫无作用的。”
李志常知晓只要身处这尘世当中,就算不去惹事,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和麻烦来找他,这本就是人世的一部分,就连仙佛也无法避免。
第二十章 无想
怜秀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想说让先生多陪我一会,先生会答应么?”
李志常悠悠道:“秀秀小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怜秀秀目光迷离,比从高岩跌落的水滴还要散乱,缓缓道:“是啊,我确实不该问这种问题。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能见到先生这样的奇人,已算是此生不枉,先生虽然有一种随时要出尘而去不为任何事物动心的气质,但这样一来其实反而让人更加无法自拔。”
怜秀秀确实有其独特的气质,更让人产生一种她是柔弱多情的感觉。其实李志常心里清楚这女子恐怕比任何人也想的更加坚强。
身在这样的江湖,李志常仍旧能看出她犹然是处子之身,这不是简简单单有手段就能做到的。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若能动心,也能不动心,我有时连自己也管不得,又怎么管得了他人。”
怜秀秀欣然道:“原来先生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志常道:“比方说有时候我虽然崖岸自高,但看见美好的事物总不由自主去欣赏,你知道么当我看见一朵娇嫩花开放的时候,虽然目光总为它停留,却从不肯将它带走。尽管我知道就算不摘下它,过不久它也会枯萎。”
怜秀秀讶然道:“既然如此,为何先生还会娶妻。”
李志常道:“这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这就是缘法,秀秀小姐其实和她十分相像,你虽然看着十分柔弱,但我知道你却是十分刚强的女子,在这一方面,世上大部分男子或许都不如你。”
怜秀秀故作不悦道:“那么先生是否将秀秀作为你妻子的替身哩。”
李志常油然道:“我若是真的如此,恐怕秀秀小姐不但不会不高兴,反而会心里好过些,但事实上我只是喜欢听秀秀小姐的筝音,总让我有一种飘坐云端的感觉。”
怜秀秀微嗔道:“你若是个多情种子,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心甘情愿被你祸害,偏偏你又不是那样的人。”
李志常道:“好了,游戏的话到此为止,跟你聊了这么一会,我已经不想去胡惟庸府上混饭吃,我们去秦淮河看夕阳落下,那一定十分动人。”
怜秀秀也没想到李志常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不过女人的天性只会关注说的事情好不好玩,而不在于追根究底,这有时是优点,有时也是缺点。
和李志常这种人相处你永远不感到厌烦,他能甘于淡泊隐居幽谷,也能仗剑浪荡天涯,更能生出豪情直面千人万人。
即便和这种人不是情侣,只做朋友也是十分开心地事情。
怜秀秀现在更多的便是把李志常当做朋友,当然李志常也仅仅把她当做朋友。
人心往往是由于不知足,才会生出更多的企求,故而佛家说人生七苦,唯有求不得最苦。
若是不求,只能心满意足,过得愉快,可惜这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懂得,但却没有几个能做到。
对于人类社会发展而言,正因为这份不知足,才能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当遂古之初,那时的人如果仅仅满足于吃生食,恐怕对于火的运用就不会推广的那么快。
怜秀秀轻启柔唇,轻声道:“这样也好。”
李志常传音道:“简正明我们去秦淮河,把船只准备好。”
简正明从外面得应一声,在李志常手下干事,比给天命教当卧底可要好很多,而且李志常从不吝惜指点他武功,现在简正明对李志常可是死心塌地。
只要李志常这靠山不倒,这日子可比以前在锦衣卫过得舒坦太多。自从魔师出关之后,这江湖可比过去危险好多。
胡惟庸身材瘦削,年纪五十上下,相貌堂堂,但脸色阴沉,细长的眼神充足,但眼珠溜转不定,可见天性奸诈险恶,满肚子坏水。
叶素冬转述完李志常的事情之后,便长身而去,胡惟庸不以为杵。叶素冬可不是跟他一党,只不过大家有些利益上的往来而已。
他请叶素冬找李志常这位奇人,亦是向朱元璋表明他绝无他意,只是平常地想搜罗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