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银河托着叶孤城,飞向上空,明月之中也似乎开出一个无形的空洞,叶孤城一步踏入,李志常也一步踏入。同时天空中响起一声佛号,经久不绝。
而落在大殿之中,只见到李志常和八思巴之间出现个黑洞,李志常和八思巴一前一后飞入里面,那许久未曾联系的石室,也发出一阵轰鸣。
这次破开世界,进入一条长河,却有三人在里面。时空逆流,八思巴突然掉进一个空洞中,李志常知晓那个空洞是另外一个世界,而且带给他熟悉的气息。这次见到叶孤城被围困,李志常突破炼神后,其实已然无敌于天下,他到如今程度,已经能够勉强召唤石室,将他牵引走。
大唐
第一章 妃暄
李志常在八思巴的精神牵引下,因为陆小凤世界他并非无敌于天下之后便离开的,始终在身上残留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八思巴的精神大法虽不能击败李志常,却把这一丝联系重新显现出来,李志常顺着联系,正好看到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西门吹雪的剑法已经到了陆小凤世界的武学尽头,可是叶孤城却仿佛破开了另一片天地,终于比西门吹雪更快一分,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不过他当然胸膛也中了西门吹雪一剑,但不致命。
叶孤城在决战时刻,剑法更上一层,再无遗憾,只是死了西门吹雪太过可惜,在他心中只有只有两个人配杀他。一个便是西门吹雪,另一个便是李志常。
可惜李志常已然不在这世间,连西门吹雪也死在他剑下,叶孤城无限寂寞。他图谋失败,纵然逃出去,天下之大也再无容身之处。不过他不想死在这些人手上,再度用出天外飞仙,希望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不过居然因此进入这条神秘的长河,实在让他始料未及,同时他还感受到了李志常的气息。
前面一个空洞,叶孤城钻入进去,落入之后又是另一个世界。叶孤城不知道的是,他能够破空,全是因为李志常引动了石室的力量。他炼神之后,和石室联系更为紧密,已经能稍稍引动石室的力量。他不忍叶孤城一代剑客死在紫禁城中,在这方世界还未曾达到无敌于天下的情况下,悍然引发石室力量,借着八思巴的精神力,将这世界和叶孤城世界强行贯通。八思巴感染了石室之力,也随之进入了这条通道。他以往到达其他世界,石室之力已然足够,所开放的石门直接连接其他世界。这一次他将石室眷顾的神秘之力,贯通在两个世界之间,并非石室主动释放的神秘力。
故而落入了这条时空乱流,其实他每次穿越也经过乱流,不过石室之力将其开辟一条通道,化作大门,让李志常得以到达固定世界。
他在叶孤城后面,等叶孤城进去后,也随之进入那个世界。李志常再一次不是由石室主动给他打开世界之门,渐渐有了新的感悟,若是有一天,或许他可以不经由石室,便得以随意穿梭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世界。
从来都是石室冥冥中控制他的行动,可是两次三番机缘巧合,李志常也见到了石室并非神秘不可测度,这穿梭世界也并非石室独有。只消他能找到方法,不借助石室力量,也能进入这条时空乱流,或许也能做到和石室同样的事情。
天道之下,有借有还,他这次强行引动石室,发现自身和石室的紧密关系又薄弱了许多。仅凭这份联系,李志常很难再次引动石室,将他引渡。不过那股冥冥中的感觉还在,只要在这世界无敌于天下,李志常仍旧能够回到石室。
李志常如今所处的地方便是长江三峡,但见三峡水流湍急,巫山静谧,李志常迎风而立。他虽然读过水经注,认出了这里便是有名的长江三峡,却不知道这是哪一个世界。
世事沧桑变幻,眨眼间他就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身处一片风景,就赏一片风景,何况此处并非没有故人。想起叶孤城也来到了这世界,李志常有些淡淡的喜悦,又有些惆怅。若是他们遇见,还是会拔剑的。
叶孤城杀了西门吹雪之后,就算李志常这段时间也有了进步,但是只怕叶孤城也不会逊色于他。李志常是到了道家炼神的境界,可是叶孤城也真正成为了剑中之神。
不过这世界天地精气之辽阔比之昆仑还要更胜许多,依李志常看来,这世界的高手或许会超乎他的想象,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武侠世界。
巫山清幽,三峡迷人,李志常也没想那么多,缓缓在三峡中,漫步而行。天空之中,忽然下起了细雨,空空蒙蒙,似乎给天地也染上了一丝丝愁意。
李志常却抛开了忧愁,漫步长吟道:“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一曲满庭芳诵出来,聊以解闷,不想却又惊动了佳客。
迎着丝丝风雨,一袭淡青长衫被清风细雨惹湿,但这人却没有狼狈之感。她只在这里缓步而行,便有说不尽的飘逸淡然,描绘不尽的从容自若。背后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给人一种宁定安和的感觉,给人一种感觉,这是一把仁者之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处有山有水,有如此人物,岂不是说这人是仁者也是智者。
青衫人悠悠道:“好一句静坐讲黄庭,可惜天下大乱,哪里有静坐讲黄庭的地方。”
李志常放眼望去,只见青衫人溶于风雨之中,风雨不大,却能笼罩天地。青衫人溶于风雨中,也仿佛溶于天地之中。这风雨是温柔的,这人仿佛也是柔和的,但这一柄长剑,却在这柔和上添了一份刚毅。这份刚毅并没有污染这份柔和,反而两相呼应,相得益彰。
李志常心道:这世界果然不凡,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如此人物,比之他也不逊色多少了。青衫人是女子,却作男子装束,但丝毫没有掩盖她的女性特征,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即便李志常见惯了世上美丽的女子,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惊艳的感觉。这种感觉由内心而发出,没有丝毫作伪。这种艳丽不是凡尘俗艳,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素的天生丽质。
此处山水乃是天下一绝,配上这清丽如仙子的人物,人与山与水,混而为一,仿佛一副山水人物画。李志常有些遗憾,若是离开了这片山水,再也难见到这般美景了。
他不由得轻轻叹息,青衫女子道:“先生却是为何叹息。”
李志常道:“为这山这水将来未必能再遇到这么个仙子般的人物而叹息。”
青衫女子道:“先生过誉了,再美丽的躯壳也只是臭皮囊而已。”
李志常淡淡笑道:“向往美好是人之天性,若是有红粉骷髅的念头,可就不洒脱了,看来姑娘信佛吧。”
青衫女子道:“先生眼力足见高明,想来先生是道门中人。”
李志常道:“何以得知?”
青衫女子道:“先生一身道袍,一眼得知。”说到这,青衫女子的唇角挂上了一丝弯弯的笑意,如春风拂过水面。
李志常大笑道:“没想到姑娘不仅是个仙子,更是个妙人,此山此水得遇此等人物,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这一路风雨兼程,姑娘可愿和贫道同游。”
青衫女子道:“固所愿。”
随即青衫女子道:“不过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李志常虽是道门中人,她似乎更喜欢用‘先生’这个称呼。
李志常道:“终南山下,无名野道,你叫我李志常吧。”
青衫女子道:“终南山么?那里离长安近,可比这里繁华多了。”
李志常道:“离长安近,却离天道远。”
青衫女子鼓掌叹道:“先生此言发人深省。”
李志常道:“不知道姑娘欲往何处?”
青衫女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长安。”
李志常道:“长安好,离天道更近。”
青衫女子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李志常在她眼中并非妄人,前后却自相矛盾,令她心中生出疑惑,她开口问道:“先生之前说长安离天道远,如今又说长安离天道近,为何前后之言自相矛盾。”
李志常道:“你觉得它远就远,你觉得它近就近,姑娘此去我看有杀伐之气,我看来既非求名也非求利,只为求一个心之所安,如此一来,上合天心,怎么不能说离天道更近。”
青衫女子道:“好一个心之所安,先生可知道我是哪里人?”
李志常道:“莫非是终南山?”
青衫女子幽幽道:“我在终南山帝踏峰住了这么多年,居然从未见过先生,却在千里之外的三峡见到,世事之奇妙,莫过如此,难道这就是妃暄的缘分。”
李志常道:“我不信缘分,只信因果。”
青衫女子道:“却不知道我和先生的因果是什么?”
李志常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姑娘也有剑,不知剑名?”
青衫女子道:“色空。”
李志常道:“你可瞧见我的剑?”
青衫女子道:“瞧得见,看不透?”
李志常按住剑柄,悠悠道:“剑名无常,色即是空,无常便是有常,你懂得么?”
青衫女子道:“不懂。”
第二章 动手
李志常深深叹息道:“姑娘是慈航静斋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传人,一定懂得‘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道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何必需要姑娘去寻找真命天子,这样的重担压在你身上,却不嫌太重了。”
直到这时青衫女子才露出一丝惊容,风雨依旧不曾停歇,三峡的水流依旧湍急,巫山十二峰依旧空空蒙蒙。唯独李志常的面容在这天地间变得无比清晰,但他的神情又无比的神秘。
青衫女子道:“原来先生早就认出了我。”
李志常道:“我毕竟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这天底下如你这般出色的女子本来就少,又有你这般出尘气质那就只有你一个了。当代最出色的静斋传人游历天下,自然是为了在乱世之中寻找一位明主,不过恐怕在你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青衫女子道:“先生话里有话,是有教于妃暄么?”
李志常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大唐世界,之前的只言片语更让他明白他处于一个何等的世界。普通人的力量来源于吃下的食物,通过消化,获得能量。而修练者却把生殖能力的精气化炼而成真气,变成能量,所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是也。李志常之前的修炼也正是在此过程,不过他返归婴儿之躯,从头修炼,又服食了终南山不少的药材,勤练国术,体内精气之盛,远非寻常修炼者所能相比,故而李志常练气进境远迈常人。
至于先后天最大分别,则在于先天能吸取天地的能量,而后天则止于本身的精气,高下之别,自不可以道里计。李志常领悟炼神之后,自然能吸取天地能量,他所经昆仑世界,因为天地元气远比这方世界稀薄,所以炼神格外艰难。李志常之前能够水到渠成,突然炼神也是因为他在昆仑世界这些年以及之前许多年厚积薄发的缘故。李志常也由此明白张三丰能在倚天那等稀薄得几乎没有天地元气存在的世界中踏入炼神,是何等的天资。
也因为倚天世界的元气稀薄,张三丰虽然领悟了炼神之境,其实对自身的功力及战力没有太大的帮助,若是当年他们都在如今世界,即使张三丰年过百岁,也不是李志常能够击败的。
李志常自炼精化气到如今炼神,能够吸取天地元气,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可此时师妃暄不过双十,便能炼神,也是这方世界所言先天之境,即便是李志常也不免心中感慨。若是生在这个世界,李志常自忖也能在这年纪进入先天,只不过比之现在还是远远不及。
他的武功已经到了无迹可寻,了无痕迹,又千锤百炼的程度。纵然李志常此时并非炼神层次,生死搏杀下也不一定会输给师妃暄。
李志常凝望着师妃暄,淡淡笑道:“慈航静斋乃是天下白道之首,连道门不世出的大宗师宁道奇也与贵派交好,我一个无名野道,若说有见教于姑娘,只怕传了出去,我可活不过三天。”
师妃暄道:“静斋并非天下人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我们行走在红尘中,也只是为了找出真命天子,平定乱世。”
一叶扁舟划过,舟上一名白衣公子,手持折扇,朝他们这边望来。李志常和师妃暄并没有管这在三峡游玩的不速之客。
李志常听了师妃暄的回答不置可否,轻轻笑道:“姑娘持色空之剑,自然知晓在红尘中当行杀伐之事,我久听闻慈航剑典藏有天下至高剑法‘彼岸剑诀’,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
师妃暄淡淡道:“先生并非俗人,慈航剑典我派也并非敝帚自珍,若是先生感兴趣,我可以引荐先生到帝踏峰上观看剑典,岂不比试探妃暄浅薄的剑术更加有价值。”
就在这一刹那,师妃暄心有灵犀的境界,忽地生出警兆,两边的景色不住从她身旁往前急掠,不是山动,不是树动,而是师妃暄在动。
她眼孔不住放大,习剑的人都知道,高明的剑客,连拔剑的姿势和力道都十分讲究,他们拔一千次一万次剑,都不会多出一分一毫的力气,而且正好能到出剑的最快速度。
可是从没有人如她眼前这人拔剑的姿势那般特别,如行云流水,断水水流,剑出时如高天晓月,淡漠无情,李志常拔出了无常剑,仿佛只是做了一剑微不足道的小事,又仿佛像要吃饭拿起了筷子那般自然写意。
东风细雨愁杀人,风雨之中杀机毕露。
即便是师妃暄也难以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道人,怎么会突然拔剑。慈航剑典不禁赐予了她无上的神通,更进一步发挥她天生的出尘气质,无论是谁和她相处下来,均感受到似乎有氤氲仙气缭绕,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更遑论敢于对她拔剑的了。她已经无限接近了慈航剑典的‘剑心通明’之境,心中不染尘埃,几乎快要超脱她本身‘心有灵犀’的境界,论功力已经胜过了自己的师父——当代的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
可是即便她如此出色,面对李志常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也生出一股赞叹、惊讶、不解的情绪,比这感觉更让她震撼的是,在李志常出手之前她竟然不能发现丝毫预兆。任何人出手都有若干征兆,能够把这些征兆消弭的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无一例外。她终归是慈航静斋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传人,当代排名能在前五之内的剑手,除非面对宁道奇这一级数的高手,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一剑杀了她,李志常也不例外。
更何况李志常这一剑虽然惊天动地,可是论功力却并不能远远胜过师妃暄,但是李志常能够悍然出剑,这份胆魄气度却足以让她动容。如果李志常不知道她身份也就罢了,明知道她是当年静斋的传人,还敢和她动手,此后必然会面临白道的无休止压力,除非李志常是魔门中人。可是魔门心法和慈航静斋天生相互克制,师妃暄自慈航剑典领悟出的心法,能够在刹那间辨明李志常这一出手的气劲,绝非魔门所有,的的确确是正宗浩然的道门玄功。
如果李志常的剑是高月,那么色空剑便是江水。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江水裹挟明月,剑势荡开浮云。当色空剑出鞘时,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向李志常攻去。
可是师妃暄虽使出了无坚不摧的剑气,心头却生出一分挫败的感觉。若是她能收住这股剑气含而不发,便能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因为师妃暄已经到了神气相合的境界,生出剑气,遥遥伤敌对她来说便如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可是这并非师妃暄能够成为年青一代最厉害高手之一的依仗,她所依仗的便是那颗玲珑剔透的道心,即使在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心情仍是通透空灵,不起丝毫杀伐之心。这一点正能让她清楚地判明对方动向,能够拟定方略,让自身的用出鬼神莫测的剑法。
严格来说,她虽因师门使命而没有剃度受戒,但她却绝对该算是带发修行的方外之人。从没有年青男子能在她心中留下半点印象。不过李志常先是漫步风雨之中,作道歌长吟,飘然出世,如仙佛中人,让师妃暄生出亲近的心思。两人言谈更是如沐春风,即便以师妃暄之清高淡雅,也足以让她觉得这年青男子非同寻常。李志常再突然说破她来历,言下更有未尽的意思。
不过此间种种并非能撼动她的情绪,更无法影响她通透的剑心。可是直到李志常突然拔剑,这一突兀的转折,仿佛在风光迤逦的山道上,横空出现的断崖,教人瞠目结舌。这偌大的反差感,即便以师妃暄的气度,也一时失神。
她剑法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纵然李志常猛然出手,也不能一剑致她于死地。可是她也不复之前天高云淡不染尘埃的心境,从高高在上,落入凡尘。求生的本能,压抑住佛性,在李志常剑招逼迫下,终于发出了一道剑气。
她若是神守于内,剑气含而不发,凭借慈航静斋的奇妙心法,李志常总不可能在一时半刻间击败她,有这段时间的交锋,也足以让师妃暄分清形势,更能让师妃暄看破虚实。可是师妃暄不由自主抢攻对抢攻,便着了痕迹。师妃暄的青衫尽数被风雨打湿,现出她玲珑无可挑剔的身段,可是李志常仍旧紧盯师妃暄的眼睛。
师妃暄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是平静,冷漠,淡然,超脱。
以往都是别人从她眼中看到这些情绪,可是这一次却轮到她来面对这样的人或者说仙。
电光激闪,剑气弥漫长空。色空剑既然出招,绝不会首尾两端。师妃暄远比任何人都想得更要决绝,这也是她能成为慈航静斋最为出色的传人的缘故。
第三章 罢手
对于师妃暄这种人来说,一切行动皆以远大的政治理想和抱负为前提,这是一场对她来说,十分无所谓的战斗,胜之不喜,败之无谓。师妃暄的色空剑化出千万道光影,但这仍旧不足以对付眼前这个道人。
道人的剑法至为简朴,每一剑却蕴含有阴阳两道剑气变化。有些类似于是魔门真传道分支道祖真传一脉的镇派绝技——剑罡同流。剑罡同流是道祖真传两大绝艺内功子午罡和壬丙剑法两者融合运用的武学,并以派中宝剑子午剑施展,剑气凌厉霸道又阴森诡异,缺点在于创派以来,除祖师长眉老道外,无人可以将子午罡和壬丙剑法完美结合,一旦被发现剑罡分流的破绽,将陷生死之危。
李志常的剑气分化并非有剑罡同流那般巨大的威力,可是他的两道奇劲却是由一剑使出,道生一,一生二。两仪相合,变化精微,他每一剑都能在一剑之中,牵引出两道剑气。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相互变化交替,虽则一招,却能分出无数变化。
或是三分阴寒凌厉的剑气掺杂在七分霸道炽烈的剑气中,或是四分阳、六分阴。种种变化,不一而足。剑招如行云流水,端的不可测度。
李志常的剑法如高天淡月,色空剑便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愈到此时,师妃暄愈加抛开种种杂念。她出道以来,还未曾出过手,这一出手,便遇上了罕见的强敌。而且这个敌手,毫无缘由。
纵使表面上李志常在师妃暄的色空剑抢攻下,岌岌可危,李志常仿如在风雨激荡中,随时有可能被倾覆的一叶扁舟。但是只有师妃暄才晓得,她已经用出了全力,可对方依旧云淡风轻。
其实李志常也并非师妃暄想象的那般风轻云淡,师妃暄的剑法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地,心中已无规矩束缚。在心有灵犀的剑心帮助下,纵然被李志常惊动了心神,可是仍旧能攻出天下至为凌厉的剑势。
师妃暄的剑法有些类似于独孤九剑,却又完全不同,每一招都信意挥洒,隐约间攻向李志常剑招的薄弱处。当然这薄弱也是相对而言,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其他未曾到达炼神境界的高手,这些薄弱处,也会强的不可思议。
师妃暄能做到这一点,并非她能够在刹那间看透李志常的虚实,而是凭借着高明玄妙的心法,把握冥冥中那一线生机,神而明之。自然而然感受到李志常的薄弱处,这一点是神通,却非功力所能体现出来。
李志常到此时也明白了他在这世界究竟处于如何层次,师妃暄的武功已经超越了当代慈航静斋斋主言静庵,所欠缺的只是几分火候。纵然以李志常之高妙,要杀她也得到百招开外。不过李志常今日要杀师妃暄也绝无可能,他惊人的灵觉,感受到师妃暄身上有一种令他恐惧而又向往的力量。当然李志常绝不会轻易去试探这股力量,如果他没料错,师妃暄身上定然藏有千古异宝和氏璧。和氏璧的种种奇妙,在他所读书中有过描述,但李志常并非愿意在此时,便去争夺这和氏璧。而且若是师妃暄,放出和氏璧,在这异宝的异能下,李志常也难以确定,自己能够不会真气错乱。
和师妃暄的交手已经让他判断出,自身应当在世上,处于四大阀主之上,却多半尚有不及阴后、邪王这般人物。这并非他境界不及,而是功力火候未至。
风雨之中,一道白色人影越来越近,正是之前手持折扇,泛游在三峡水道上的那名年轻人。李志常低声叹道:“彼岸剑诀果然不可测度,色空剑也十分厉害,姑娘便接下我这一无名无姓的一招,咱们就此别过。”
蓦然间,师妃暄只看到似乎有一轮煌煌的一轮红日在风中雨中升起,发出了扫尽了黎明前最后那一缕黑暗的光芒。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而这一剑的深邃,便是划破长夜的那一缕晓光。
一剑自何所有之乡生出,疾愈闪电,目标直指师妃暄的胸口。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灿烂,更带着生冷的气机,师妃暄也是第一次心底里生出一丝颓唐不可抗拒的情绪。何况这一剑和另外一名绝世剑手,居然有所神似。
大巧若拙,这一剑正是抛却了无数不应有的剑势,直指人心,秋风秋雨愁杀人,剑一出,比秋风秋雨更令人伤心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