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衰老是人世间最无可奈何的事,但是内力积蓄因为所练功法、运行穴窍的不同有快有慢,但总归还是进步的。到了我这一步才慢慢感受到不是我们进步太艰难,而是这天地就是个大牢笼,让我们困在一处,看不见更高更广阔的天地。”李志常说到这,有些寂寥。他想到独孤求败无敌于天下却因寻不到对手只得隐居深谷,真是可叹。他是穿越客自然深信世界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只是不得其门。
李志常发完感慨,幽幽道:“你的伤虽重,却还不致于必死无疑,至少我知道世上还有人能救你。”
老太监道:“我不信。”
李志常说道:“你的伤只是因为生机断绝,自身又非壮年,所以才难以治愈。如果有人用神功把你生机续上,倒不是不可以让你从生死边缘爬回来。”
“续断生机是何等逆天之事,就是有人能够做到,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老太监不屑道。
李志常笑道:“到底是你见识不足,我知晓世上有一门功夫,练成后不但功力至纯还有起死回身之效,区区续断生机更是不在话下,可惜如此神功无缘见识,真是可憾。”
老太监想到:世间真有这门功夫?他心中不信。
李志常道:“我知道你不信,不过这也没什么,要救你也还用不上这门神功,我知晓一人可以救你,那人宅心仁厚又恰好跟我师门有些交情,所以救你不难。不过我救了你,你须得供我驱使十年。”
似老太监这般高手伤好之后不出意外,再活个五六十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只是受人驱使十年,自然是大大赚了,人皆有求生的本能。如果不是必死无疑,又有几个人肯慷慨赴死。
老太监道:“好,我答应就是了。”
李志常道:“那就一言为定。”
老太监道:“一言为定。”
似他们这般高手都是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的事就是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绝无二话。即使奸恶如欧阳锋、裘千仞之辈一生之中也绝少有毁诺的举动。当然李志常也不怕他反悔,救一人固然极难,杀一人却是极轻易的事。
李志常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揭开瓶盖,取出一颗猩红如血的丹药,交给他道:“这是桃花岛主所制无常丹,一般重伤服下一颗七日就可痊愈,虽然治不了你的伤,但可保你七日之内伤情不再恶化。”这是黄药师感念李志常高义赠下的伤药,这药炼制极为繁杂,就是黄姚十几年也不过得到十数颗,他总共送给李志常三颗这份报答不可谓不重。武功到了他们这一步寻常伤药已经不起作用,所以能对他们起效的药物,无论怎么说都是无比珍贵,就算说是每一颗等等若半条性命也不为过。
老太监服下无常丹,运气调服,果然一会就吐出一块淤血,肺部也有了知觉,咳嗽起来。他道:“这药果真神奇。”这药立竿见影,老太监不是见识短陋之辈,他过去在金国皇宫也没见到如此神效的丹药,心知李志常这份恩情的确厚重。心中想到无论这次能不能活下来,也愿意把自己这一身功夫交给他,总归报答他这一番恩义。
两人日夜兼程,数日来到湘西。他们往山里面行了一程,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当即加快脚步。空山寂寂,那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轰轰汹汹,愈走水声愈大,待得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声势甚是惊人。从岭上望下去,瀑布旁果有一间草屋。
李志常凝目远眺,只见瀑布旁柳树下坐着一人,头戴斗笠,虽然隔得十分远,那人在看什么他看的一清二楚。只见柳树下那人身披蓑衣,坐在一块石上,正自垂钓。李志常和老太监几个起纵就来到岭下。他们都是绝顶高手,老太监身受重伤但是轻功非凡,赶路并无大碍,两三个呼吸已经从山上到了瀑布边。
第四十六章 降龙伏虎之力
李志常问道:“那位仁兄可是段皇爷坐下点苍渔隐,贫道李志常乃是重阳真人门下,我这好友受了重伤,特来向段皇爷求救。”
那渔夫心道:重阳真人和师傅交情深厚,这却不好拒绝。但是连全真教都治不好的伤非要等师傅来救,那就难办了,索性不出声,教他知难而退。
李志常等了半晌,见他脸色不变,仍然还不回答,知他有意为难。李志常脸露尴尬之色,来之前给老太监说他长辈和段皇爷有交情,哪知人家理也不理。李志常继续道:“晚辈并非空手而来,我知段皇爷救人会耗损功力,不过晚辈有独门心法可以助皇爷不会损耗过多。”
点苍渔隐这才开口:“你走吧,段皇爷已不在人世。”他知道全真教的至高神功先天功都交给了师傅,哪还可能有什么更神奇的功夫,下意识不相信。
李志常道:“兄台勿要唬我,我已知段皇爷出家为僧,正在这边附近隐居哩。”
点苍渔隐大怒道:“好啊,原来你是刘贵妃派来的,快走,若是不走休要怪我手下无情。”原来段皇爷出家为僧这段事除了瑛姑本无人晓得,若不是瑛姑透露,李志常怎么可能寻得到这里来。点苍渔隐出家前是大理国的水军大都督,头脑聪明,一下子就抓住李志常的破绽,他哪知李志常这些消息都是从书中看来的,这下误会更深,更不愿意放李志常过去。
李志常道:“我和刘贵妃并不相识,这消息我是从别处晓得,兄台莫要误会了。”
点苍渔隐道:“不管你从哪里知晓的,你快走吧。”说着动起手来,挥起铁浆要赶李志常二人走。
李志常道:“那只好得罪了。”点苍渔隐功夫已经不错,算是到了李志常所说到了半山腰那一拨人的层度。但是他今日面对的是李志常,李志常暗道我若是凭招数上胜了你,你也未必心服。何况此番不是结仇而来。
只是抬起手来格挡,那点苍渔隐只是要赶他走,挥起铁浆尽管看着势大力沉,后面却没有变化。他哪知道李志常居然不怕死不闪开,只是这一下力气甚大,他收不住手。心道:罢了罢了,若是打断他一只手,我自去师傅跟前领罪,大不了赔他一只手便是了!
哪知道他这一浆只到了李志常身前一尺,便给停住。原来李志常伸出两根手指竟然从侧面牢牢夹住桨板。
他怒火中烧,就要抽回铁浆,哪知道任他如何使力都抽动不了半分。李志常看他一眼,微笑道:“兄台可是要收回铁浆,莫急我还你便是。”
点苍渔隐冷静下来,更是惊佩无已,知道若非气功、眼力、外功俱臻上乘,别说夹住桨板,稍一差池便要被他这一浆砸的头破血流。只是这人武功越高,就说明他带来那老头伤势越严重。他这就更不能让李志常上山去。
冷笑道:“阁下若是非要如此,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李志长幽幽一叹,点苍渔隐就看见他身影消失了,然后感觉背后肺俞穴一麻,然后身子发软,被李志常扶住,把他放在柳树下。李志常并没有用多少功力,等半刻后,穴道自解。李志常拿起船桨对老太监说道:“岳老,走吧。”老太监俗名岳峰,李志常便以岳老相称。岳峰担心道:“你这样做不会得罪那位高人吧。”
李志常道:“无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登上点苍渔隐之前放在柳树下的铁舟,李志常功力之高并世无双,自然轻易就借着铁舟逆流而上,其后转进一个山洞,山洞有个喷泉,他们所坐铁舟借着喷泉的力量上了岸,不一会听见有人唱道:“天津桥上,凭栏遥望,舂陵王气都凋丧。树苍苍,水茫茫,云台不见中兴将,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
李志常博学多识知他唱的是山坡羊,心道:你爱唱山坡羊,我回你一个。他清吟道:“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这时转出个樵夫,背着一捆柴,赞道:“好曲儿。”他见李志常和老太监坐的点苍渔隐的铁舟上来,以为是客人,道:“上去吧。”
两人继续上前,只见山壁之上垂下一根长藤。李志常笑道:“岳老可还上的去?”
岳峰道:“我还没到动弹不了的地步。”他先行一步,一把扯住藤蔓,咳嗽两声,身子似乎只有鸿毛般重量,缓缓飞了上去。
李志常比他后上,拉住旁边一根藤蔓,脚踢在山壁上,好似一步一步走上去。那樵子回头一望惊讶道:“这年轻人居然能使出上天梯的功夫。”‘上天梯’是武林中流传甚广却会者极少的轻功身法,全凭一口气提起身子,若是中途打岔便会中断。常人每一步也只上升得二三尺而已,但李志常配合全真教的金雁功,一步便能跃上丈许。若是传了出去,必定惊世骇俗。
上得山顶只见一块平地,开垦出二十余亩良田。山坡上一头黄牛昂首吽鸣,所处形势却极怪异。那牛仰天卧在一块岩石上,四足挣扎,站不起来,那石摇摇欲堕,下面一人摆起了丁字步,双手托住岩石,只要一松手,势必连牛带石一起跌入下面深谷。那人所站处又是一块突出的悬岩,无处退让,纵然舍得那牛不要,但那岩石压将下来,不是断手,也必折足。瞧这情势,必是那牛爬在坡上吃草,失足跌将下来,撞松岩石,那人便在近处,抢着托石救牛,却将自己陷入这狼狈境地。
那人这时欲待呼唤人来救援,哪知手上压力一松,头上天空被黑影遮住。却不知何时那块巨岩已经脱手,他定睛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双手托住那块巨岩,轻轻道:“兄台走上去吧。”
李志常两手托住挂着黄牛的巨岩,身形丝毫不晃。若不是他步伐稍慢,简直跟没举着东西一样。
那人心道:“这人手上怕有降龙伏虎的力气吧,听师叔说过天竺有门功夫唤作‘释迦掷象功’,练成之后气力极大,莫不是这人练的就是那功夫。”
第四十七章 一阳指
李志常走上平地,放下巨石,抱下黄牛。那畜生浑然不知刚才已经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又爬上草地吃起草来。那人感激他却是没有拦他,李、岳二人继续前行,绕过一段山路,瞧见对面一座山峰,李志常神目之下已经看见对面有座庙宇。他运起真气开口道:“全真教三代弟子李志常拜见一灯大师。”
他声音不甚洪亮,但聚成一束透过层层山崖传到对面。一灯大师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道:“全真教竟然出了如此了得的后辈,重阳兄可谓后继有人了。”
一灯开口道:“即是故人之后来访,子柳你前去接他们。”
李志常见那对面来了个书生,心知段皇爷已经听到。两人随着朱子柳来到庙里,只见大殿上坐着两位僧人,一位天竺老僧,一个白眉须垂自然是一灯了。
李志常躬身施礼,感受到一股阳和的真气将他托起。李志常似乎毫无察觉,继续把礼数做完。一灯笑道:“贤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更难的是根基十分扎实,功力精纯,哎,就是你师叔祖当年也不如你。”说道周伯通时,一灯心里一叹。李志常若是用真气相抗自然会有四散的劲风,所以他全然受了一灯的真力,还没有半分溢出,这一点难能可贵,对自身真气的掌控更是妙到毫巅。
李志常道:“我这位朋友受了重伤,还望一灯前辈怜悯。”
一灯道:“救人性命,我自然义不容辞,这位烦劳把手伸给我。”岳峰自无不可,只觉得一道充沛的阳和之力从一灯手上传出来。
一灯察觉他果然伤势颇重,要不是体内盘旋着一股至阴至柔的道家真气吊着他性命,他早就死去了。一灯道:“这位施主武功这么高居然还有人能伤他,他身上有一道暗伤是被至刚至猛的掌力伤了手太阴肺经,但还不足以致命,看来是七兄手下留情了。不过他最近受的伤才是致命的,是与人强行对拼功力所伤,难道又是哪位老朋友?”
李志常见他三言两语就将岳峰所受伤情说的清清楚楚,仿若亲眼目睹,这份老辣的判断力却是自己所不及的。
李志常疑问道:“一灯前辈那他可还有救?”
一灯叹道:“本来老衲只能救这位性命却保不住他的武功,不过有贤侄在此倒是可以一试,看是否能保住他的武功。”
原来岳峰体内功力至阴至柔,和一阳指的纯阳之力恰好相反,两者并不相容。一灯单独救他却是需要一边压制他的内力反弹一边理顺他的要穴。但老太监功力高绝一灯单独压制他已经要费许多心力,再要腾出手来救他却是不能。
这时候那点苍渔隐进来道:“师傅这人不能救。他肯定是那人指点过来的,不然我们隐居处他是从何处知晓?”
李志常道:“我知道一灯大师居处也是机缘巧合,如今我师叔祖已经从桃花岛出来,当年是非晚辈也略知大概。”
一灯道:“孩子你说你师叔祖从桃花岛出来是怎么回事?”
李志常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一灯道:“原来伯通兄十几年来却是被药兄困住,哎,人世间的恩恩怨怨谁能理个透彻,但求心安罢了。”
李志常如何知晓一灯住处他仍旧没说,一灯心下虽有疑问但也没问。李志常一身玄门内功功底深厚,若非全真教嫡传却是练不到这般纯厚。
两日后,一灯和李志常合力将岳峰的伤治好,李志常也在天竺僧帮助下翻译出九阴真经总纲。
这《九阴真经》的总纲精微奥妙,一灯大师虽然学识渊博,内功深邃,却也不能一时尽解,说道:“我本来救人后,于玄功有损,原须修习三月,方得复元,但依这真经练去,看来不用十日,便能有三月之功。虽然我所习是佛门功夫,与真经中所述的道家内功路子颇不相同,但看这总纲,武学到得最高处,殊途同归,与佛门所传亦无大别。”继续道:“说来这经书玄微奥妙倒是我占了贤侄便宜。”
李志常摇头道:“真经总纲虽然珍贵,于前辈你不过锦上添花,到我们这一步除非重新废功再按部就班重新修行真经上的功夫,不然如何也不可能尽数发挥真经的妙处。倒是前辈传我一阳指不涉及内力根本,给我别开一面天地。”
李志常说到这,向一灯拜了拜,一灯不知其故,但他知李志常接着道:“晚辈曾在一处山谷的前人遗留‘无剑胜有剑’‘无招胜有招’的剑意,却是有些关隘无法想通。”
一灯道:“这人到了这境界,天下间哪还寻得到对手。”
李志常叹道:“是啊,这位前辈留下遗言,确实是因天下无敌而归隐。”
一灯看他一眼道:“贤侄确实厉害,你是从我段家一阳指中窥到‘无剑胜有剑’的门径吧。”
李志常笑道:“前辈确实厉害,瞒不过你。”
一灯道:“我段家一阳指的指力确实在武林中算得上独树一帜,但是也有药兄的弹指神通、少林寺的拈花指、无相劫指等可以相比拟。但是我段家一阳指练到深处却可以修行另外一套功夫。”
李志常道:“小道也是从这一阳指窥探一点点端倪。”
一灯道:“那套功夫名唤作六脉神剑,并非真剑,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作剑气,有质无形,可称无形气剑。数百年来除了创出这门武功的先祖就我曾祖父练成。哎,不怕自夸,老僧已经将一阳指练到二品境界,即使我段家先辈练到我这一步的也很难找出几个,其实足以修炼那六脉神剑,只是这门功夫自我曾祖父逝去后就失传了。”
李志常道:“不过那六脉神剑既然以一阳指为基础,若是花上时间以前辈的武学修为却也足以把它还原出来。”
一灯道:“哎,我先前是这样想过,只是出家之后,争竞之心已经消淡,对此已经不甚在意。”
李志常道:“前辈心血失传了也可惜,若是他日我能据此悟出剑气法门,愿意交给段家。”一灯道:“贤侄依你武功智慧确实有可能做到,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执迷。”
第四十八章 无常即常,常而无常
李志常和一灯聊天之后,便出去。一灯自也入定,恢复元气。他在庙中无聊,便走出庙外,这处群山环绕四水相邻,让人心中打畅,李志常听得前面有舞剑声,心想:渔樵耕读中只有朱子柳用剑,看来是他在练剑,我且上去一观。本来武林中偷看旁人练武是大忌,不过他又不同,乃是一灯亲自承认不下五绝的高手,又是全真嫡传,依他们这两家人的关系,却是无妨。
李志常走上前去,转过一道山石见到果然是朱子柳,只见他长剑振动,只听得嗡然作声,久久不绝,接着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剑,连刺六六三十六剑。李志常见他招招抢攻绝无一招守式,攻势之凌厉平生罕见,全真剑法中只有同归剑法可以相提并论。同归剑法也是只攻不守,招招猛攻敌人要害,力求与敌同归于尽,故得此名。这是全真七子忌惮欧阳锋武功高强,怕欧阳锋重回中原时全真教有覆灭之虞,为避免七人落单时不敌其武功而创出,意在牺牲一人而保全同门。
到了李志常这一步已经开始触摸剑理从那招式的千变万化中寻找不变的规律,李志常看的性起大声叫好,朱子柳一惊,看到是李志常才收回剑。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真人。”他虽这样说,心中惊道:这人果然厉害,师傅说他可以和五绝并论我只以为是师傅提携后辈,哪知他竟然能无声无息欺到我身边,看他样子已经来了不少时间,这人若是当真要取我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渔樵耕读四人虽然一直跟随在一灯身边,却从没见过一等真正动手,即使那次欧阳锋伤武三通也不过倏乎间一掌就解决了,所以五绝层次到底有多厉害他们也不得而知。
李志常问道:“朱先生莫叫我什么真人,唤我名字即可,我看先生这套剑法招招强攻别无守式,当真是武林中罕有的剑法,只是到底还有些不足。”
朱子柳道:“愿闻其详?”一灯不喜杀伐,所以朱子柳创出这套剑法也不敢向一灯请教,就是练这剑法也只敢偷偷在离庙里远处习练。他这一番作为哪里瞒得了一灯,只是一灯绝顶聪明之人,知道他练这剑法是为了等有朝一日瑛姑来报仇好护住他,一灯念他心意,便不忍说破。
李志常伸出右手,向右前方连劈两下,竟然便是朱子柳刚才所使“哀牢山三十六剑”中的两招。朱子柳大骇这人好生厉害,不过看了我使了一次剑法就能完全记住,还能一丝不差的用出来。须知一套剑法不仅包括了出剑角度还有行走之间的步伐配合,越是高明的剑法越是需要带动更多的全身部位,越是蕴含更多的变化。所以常人练剑一天能学会一招高明剑法已经可以称为天才。如李志常这般看一遍别人用过的功夫,便能完完整整的用出来,普天之下都别想找出第二个来。
李志常开始几招用的还有点慢,看的出来还十分生涩,到后来手掌越动越快,顷刻之间,将“哀牢山三十六剑”的数十招一气呵成的使了出来,这数十招便如一招,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每一招都是都是朱子柳习练过千百遍,决然不会认错,可是李志常怎么能将数十招剑法使得犹如一招似的?一时开了大口,全身犹如僵了一般。
李志常一次使完并不停留,又从头用出,这一次跟前面一次又有些不同,角度有了细微调整,但剑法的主体并未改变。
李志常重新将这套剑法用了三十六次,这剑法也变化了三十六次,每一次变化都是妙不可言,比之原版更胜一筹。
李志常用完之后,站在原地,日光下额头布满细微的汗珠,想来刚才那一番用剑对他的消耗也是不小。
朱子柳深深拜服,叹道:“今日方知如何用剑。”
他摇头晃脑道:
“三十年来寻剑客,
几回落叶又抽枝。
自从一见桃花后,
直到如今更不疑。”
这是灵云志勤禅师因见桃花悟道所作的偈,乃是赞叹他见到桃花散发的生机而领悟到‘无常即常,常而无常’的至理。
而李志常用出的‘哀牢山三十六剑’便是常,其中生出三十六种变化便是无常,朱子柳用此诗来赞誉李志常刚才剑法中露出的剑理正是恰如其分。
李志常擦掉额头细汗,笑道:“见笑了,刚才见先生剑法,有感而发,一时兴起。”
朱子柳叹道:“能见到如此神乎其技的用剑法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李志常道:“这离真正神乎其技的剑法还差一大截哩。”
朱子柳似是不信,望着李志常说道:“我这哀牢山三十六剑已经算得上天下攻势一等一凌厉的剑法,再加上你这恰如其分的修改,可谓是妙到豪巅,如何称不上神乎其技,却是道长过于谦虚了。”
李志常负手道:“真正神乎其技的剑法早已脱离剑招的牢笼,到了剑意的层次,信意挥洒间便可招招都攻往对手破绽,出剑时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到那时可以破尽天下武功。”
朱子柳道:“可真有能破尽天下武功的剑法,这岂是人力能够创出来的。”
李志常幽幽道:“也许曾经有过,但又消失了。”朱子柳似懂非懂,但从他话语中似乎像是有什么眉目。但是要说世界上真有能破尽一切武功的剑法他却是不信,若是真有这门剑法,那对天下习武之人真是莫大的讽刺,任谁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可以被人随手破去,这种心理落差足可以叫人发疯。
朱子柳心中有一点却是不敢去想:李志常这么年轻,武功已经高得没边,若是他真要去创一门破尽天下武功的剑法,也不是不可能成功。只是那样一来就太可怕了,若真给他创出来,天下间的门派以后见到全真教都要低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