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众人全都没有见过会爬山的马儿,见火马如此神俊,翻山越岭如走平地,俱都啧啧称奇。
一连翻过几座山头,转过一个弯之后,杨行舟眼前陡然一亮,之前前方一座山峰安安静静的矗立在不远处,犹如一头匍匐在地的上古巨兽一般,沉稳厚重,亘古永存。
这山峰也不是太高,但通体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势,犹如一头巨龙的龙头一般,在这巨龙身后便是蜿蜒起伏的山脉,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气势惊人。
这山峰从山顶到山腰,有着成片的建筑群落,蔚为壮观,在这么西域之地,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工,用了多长时间,才修建了这么一片房屋。
“昆仑果然不愧是中原龙脉之地,这座山峰好生了得!”
杨行舟在飞狐世界真正钻研过风水堪舆之术,对于风水之道颇有点造诣,此时眼看前方山峰峥嵘,气势磅礴,忍不住赞叹出声:“这是龙兴之地啊,殷法王,你们明教先人可真会挑地方!”
殷昼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风水堪舆,但这光明顶是我们明教总坛,不容有失,再坏那也是我们的总坛,说什么也不能毁在我们手中!”
他带着杨行舟一路向前方山峰行走,沿途不时有尸体出现,有红衣人的,也有白衣人的,鲜血遍地。
殷昼脸色铁青,不再与杨行舟多说,只是快步赶路,眼看着石阶两侧开始有了雕塑,路上开始有了凉亭,七拐八拐,一排排的房屋从两侧若隐若现,杨行舟抬头看向石径尽头,知道光明顶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顺着山道走到山顶附近时,一座平坦的广场出现在面前,广场前方有一口天然的水池,此时山顶阴寒,冷气入骨,但这水池中却是雾气腾腾,水花不住翻滚,竟然是一口天然的温泉。
山顶之上,寒雪飘零,却有这么一口温泉化为水池,倒是别有风情。
众人越过温泉池上的小桥,穿过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之上遍地伏尸,血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无心理会,一起向正中间的大殿走去,此时正有呼喝声与兵刃交击声在大殿内传出,光听呼喊嚎叫声,就知道里面打斗惨烈非常。
杨行舟从马上跳下,抱着孩子随殷昼快步走向大殿,刚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大殿正中的一个圆形祭坛,祭坛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火盆,火盆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大殿照耀的明亮无比,之门口就能感到热气扑面。
门外呵气成雾,门内热气逼人。
此时大殿内的厮杀已经到了尾声,一大群草原服饰的男子正围着几个白衣人刀剑齐出,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几名白衣人浑身浴血,死战不降。
大殿正中有一个大大的宝座,此时正有一名青年男子端坐其上,俯视大殿内厮杀的一群人,面无表情,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透着一股子冷酷无情。在其左右两边,各站立两名男子,将其拱卫起来。
这青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头上戴着一个金环,头发结成一个个小辫子,一看便是夷人装束。
杨行舟在看他的第一眼起,就极为不喜,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成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人,每次看到这种人,都会生出将对方扔进粪坑的想法,看灌他们一肚子大粪后,会不会还这么高高在上。
殷昼见大殿里就剩下这么几名白衣人,脸色涨得通红,迈步走进大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陡然大喝:“大胆贼子,敢来我光明顶生事!”
大喝声中,身子陡然飞起,犹如苍鹰一般凌空而起,落地之后,五指已经落在了一名男子天灵盖上,“喀嚓”一声,将其颅骨抓碎。
杨行舟眼角一跳,道:“好厉害的大力鹰爪功!”
这大力鹰爪功杨行舟在连城诀的世界里,曾向花铁干学习过,花铁干身为鹰爪铁抢门的门主,枪法高明,这大力鹰爪功自然也不赖。
可是花铁干的大力鹰爪功与殷昼的鹰爪功相比,却是差了不止一筹,虽然鹰爪样式相同,但无论是发力还是运用,内中差别太过悬殊,两者不可以道理计。
殷昼凌空下击,抓死一名高手之后,再向第二名敌人出手时,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一抓之下,对方横臂来挡,“砰”的一声,那名草原大汉身子一震,左臂已经被被殷昼抓断,大吼声中,右手弯刀倏然下劈,快如电闪。殷昼闪身躲避,一缕白发已然被斩了下来。
“蒙古鞑子高手好多!”
殷昼心中一凛,身子急速后退,喝道:“都住手!”
大殿中的草原高手,见他一出手便打死一人,重伤一人,俱都吃了一惊,同时后撤,跳出圈外,齐齐看向殷昼与杨行舟等人。
几名被包围的白衣男子眼见殷昼现身,俱都惊喜交加,一名中年男子叫道:“殷法王,您老人家还活着?这些人非说你被谢谦君那叛徒杀害了!兄弟们就是因为这个,正在跟他们拼命!”
殷昼道:“差点死了,不过好在遇到贵人,救了我一命。”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坐在大殿正中交椅的青年公子哥,喝道:“你是什么人?这交椅也是你能坐的么?”
青年公子哥端坐在交椅之上,俯身看了看殷昼,轻笑摇头:“你便是殷昼殷法王么?大力鹰爪功果然了得,我说天禄啊,你们金刚门中,不是也有一门叫做大力金刚指的功夫么?跟殷昼法王的大力鹰爪功相比,哪一个更厉害?”
在这青年男子左侧的一名高大和尚弯腰道:“技法无优劣,功力有高低,要想知道哪一门功夫更厉害,比过才知道!”
青年公子道:“好啊,那你就下去跟殷法王比试一下吧!”
天禄道:“是!”
他向青年公子行礼之后,一步迈出,横跨三丈多的距离,高高跃起,落在了殷昼面前。
轰!
大殿地面的青砖被他双脚踩的粉碎,烟尘四起中,这和尚前脚虚点地面,后脚立定,十指弯曲,指尖如钩,喝道:“金刚门天禄见过殷法王!请指教!”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下毒才是王道
“厉害!”
看到这天禄和尚凝神蓄势的样子,殷昼很是吃了一惊,道:“你是金刚门的弟子?这明明就是少林功夫!你是少林弟子,怎么还成了草原人的鹰犬?”
此时火工头陀叛出少林成立金刚门的事情,天下少有人知,殷昼一看这天禄的起手式,就知道是少林大力金刚指。
大力金刚指是少林三大绝顶指功之一,威力极其了得,绝不逊色于他家传的大力鹰爪功,面前这和尚虽然在刚才的青年公子面前一副奴仆模样,但是此时出手蓄势,当真是渊岳峙,一派宗匠气度。
杨行舟看的眼前一亮,道:“不赖,不赖!能将大力金刚指练到这般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可惜只有外家法门,没有内壮之法,四十岁后,你筋骨萎缩,必然双手报废,五十岁后呕血而死。除非有外用药膏涂擦全身,保养筋骨,方才能避免此等弊病。哦,我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会研制出黑玉断续膏,却原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天禄吃了一惊,抬眼看向杨行舟,一脸惊疑不定:“你是何人?”
当初金刚门火工头陀叛出少林之后,在西域开辟金刚门一脉,传授门人弟子少林外家功夫,只是少林弟子习武,都是内外兼修,不曾有单独修炼硬功之人。
虽然有不少高手修炼外家硬功,比如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掌,但并不是拿血肉之躯硬生生的修炼,而是配合打坐练气,同时以秘制药物洗浴全身或者手掌脚掌,以修复身体的损伤。
而火工头陀偷师学艺之时,硬功的练法他还能偷学,可是打坐练气,洗浴的药方却没有找到。
以至于他到了西域,在传授弟子门徒少林硬功时,很多弟子前期好勇斗狠,十分了得,但是练功时间长了之后,基本上到了四十岁时,便会有人陆续破功,到了五十岁的时候,便会相继呕血而死,少有人能活过五十岁。
反倒是功力浅薄者,活得时间比较长,硬功越厉害,往往死的越惨。
最近几年,这些金刚门弟子找到了一名西域神医,这神医被金刚门弟子救过几次性命,这才专心为金刚门研制了一种药膏来,以供这些弟子修行少林硬功,而这药膏今年才刚刚炼制成功,名字便叫做黑玉断续膏。
这是金刚门最为机密之事,现在却被杨行舟随口说了出来,这天禄和尚如何不惊?
杨行舟见他面露惊容,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了。天禄,你的本领,比你的那些师兄弟们可是要高明了不少,我杀他们只需一招,杀你虽然也得用一招,但是这一招须得多卖些力气才行,嗯,你很不错了!殷法王,你小心点。”
他后面这句话却是向殷昼说的。
天禄脸上变色:“胡说八道!我先杀了你!”
身子一弓,叉开五指,向杨行舟抓来。
殷昼迈步将他挡住,喝道:“咱们两个比就行,你也配跟杨大侠交手!”
砰!
两人双手交击,身子同时一震,天禄身子晃了晃,一根手指已然被殷昼震断,但是殷昼手指也被一股大力震的发麻,几欲断裂。
“好!少林叛徒竟然有如此硬功,了不起!”
殷昼一声长啸,整个人化为一道白色虚影,围着天禄上下翻飞,两只手掌破空,发出凄厉之极的响声,风声呼呼,带动的大殿正中的火焰不住晃动。
天禄和尚虽然了得,却毕竟没有殷昼内功深厚,片刻之后,身上衣衫被殷昼抓扯出一道道裂痕,便是皮肤上也出现了斑斑血迹。
大殿正中的青年公子微微皱眉,对身边的一名头缠白布的瘦高男子道:“达布大师,还有劳你助天禄一臂之力,不要让殷法王伤了我这一员大将。”
这达布大师皮肤黢黑,高鼻深目,满脸皱纹,又高又,便如同一根竹篙相似,他听了青年公子的吩咐之后,手持一根木杖,缓缓走到天禄和尚和殷昼附近,手中木杖忽然举起,向着殷昼头顶狠狠砸下。
殷昼在其走到自己附近时,便已经有了防备,此时见他向自己出手,急忙闪身躲避,同时伸手向达布的木杖抓去。
达布忽然将木杖回抽,身子凌空腾起,人在空中身子蜷缩成一团,向着殷昼滚来,快到了殷昼身前时,两条腿倏然伸出,如同两条鞭子一般,抽向殷昼双肩,同时双臂伸出,上下翻飞,肩撞肘靠,膝顶脚踢,一霎时,整个人的所有部位都变成了武器。
殷昼还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攻击方式,一时间有点不适应,急忙后撤躲避,在其旁边,天禄一声大喝,抓向殷昼左肋,与达布一起合击殷昼。
“卑鄙无耻,以多取胜!”
“他妈的,这些鞑子果然不要脸,兄弟们,一起上,杀他娘的!”
旁边的白衣人见天禄和尚与达布双战殷昼,登时群情激奋,抽出兵器冲了过来。
殷昼喝道:“你们不要过来,我自会料理他们!”
此时大殿之中,己方人少,敌方人多,若是真的打起来,明教中人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此时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杨行舟身上,只要杨行舟能像之前毒翻谢谦君那样,将面前这些人也毒翻,那么这件反叛的事情,到此便即结束。
殷昼不知道杨行舟下毒得用多长时间,只知道时间越长,杨行舟必然就越容易施展,他巴不得与这些人一一交手,好为杨行舟争取时间,以让己方多出几分胜算。
因此他虽然在面对天禄与达布两人的出手时,已经落在了下风,却还是不让明教弟子出手相助。
前面高座之上的青年男子听到殷昼的话后,微微一愣,凝神片刻后,猛然扭头看向杨行舟:“这位兄台,敢问你如何称呼?殷法王好像是故意争取时间,似乎笃定一定有取胜之法,我看了看您们几个,恐怕这个法子定然是出在你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向杨行舟,笑道:“有点啊,这殷昼好像对你有很大的信心,似乎你是今日反败为胜的重要人物,我还真有点好奇了,不知你到底有什么仪仗,可以在这种劣势下,扭转局面。”
杨行舟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嘿嘿笑道:“小子,听说过下毒没有?”
青年公子一愣:“什么?”
忽然身子一僵,整个如同一截木头一般,一头栽倒,从交椅上滚落下来,落地之后,鼻梁已经摔断,鼻血长流,金冠也摔没了,整个趴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爬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面露惊惧之色。
与此同时,大厅里兵刃落地声相继响起,所有人都手足无力,身子僵直,栽倒在地上。
杨行舟迈步上前,扫视地上不断挣扎想要爬起的草原高手,一脸不屑,道:“你们功夫好有个屁用!还不是被老子放倒了一大片!”
他嘿嘿笑道:“果然知识才是力量啊!光知道练武,能有什么出息?这个世界,下毒才是王道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引狼入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男子从交椅上摔落之后,四肢无力,浑身僵直,想要爬起来都难以做到,心中惊惧可想而知。
他趴在地上用力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的杨行舟,嘶声道:“卑鄙!打不过我们,竟然下毒!中原人果然狡诈!”
杨行舟笑道:“用刀剑杀人也是杀人,下毒杀人也是杀人,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兄弟,刀剑功夫是实力,下毒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你以为下毒的本领就很好修炼么?老爷我下毒,那是看得起你才下,一般人我都懒得出手!”
他转身对殷昼道:“殷法王,这些人都交给你们了,绑起来吧!”
殷昼见杨行舟真的无声无息间,便将大殿中的敌人毒翻,心中不禁骇然。
刚才与他交手的天禄与达布两人,每一个人都不容小觑,如果单打独斗,可能比他稍逊一筹,但若是两人合击,殷昼便抵挡不住;而那青年男子身边有四个护卫,这四个护卫的实力应该都相差不大,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殷昼肯定不敌,大殿内剩余的几个残兵败勇加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用处,也怪不得青年公子稳坐交椅一脸轻松。
但是现在,却因为杨行舟一人之力,导致形式陡然逆转,即便是殷昼知道杨行舟下毒本领高明,在见到此种情形后,也还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大殿里剩余的教众将一群叛贼草原高手捆绑起来,转身对杨行舟行礼道:“杨大侠,若不是你出手相救,这场浩劫恐怕难以避免,明教也就此一蹶不振,若是再度兴起的话,不知又要经过多少时日了。”
殷昼说到这里,叹道:“我们明教当真是多灾多难,以前被一个叫做黄裳的怪人,把我们打的七零八落,高手死伤惨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元气,现在却又出现了内讧,连蒙古鞑子都不放过我们,又死了这么一大批人!”
杨行舟眉头一挑,道:“黄裳?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九阴真经的作者,嘿嘿,你们明教惹了他,怪不得会被打残。”
当初北宋有个叫做黄裳的大官,此人本来是一介书生,精通墨,不懂武道,后来徽宗皇帝要搞万寿道藏,准备把全天下的道门典籍进行一一编辑汇总,而当时黄裳就负责此事。
他生怕这部大道藏刻错了字,皇帝发觉之后不免要杀他的头,因此上一卷一卷地细心校读。不曾想这么读得几年,他居然便精通道学道术,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此人无师自通,独自修习内功外功,竟不知不觉的成为一位武功大高手。
后来明教生事,皇帝派他与明教干仗,明教弟子不怕死,打的朝廷平叛的军队节节败退,黄裳心下不忿,亲自去向明教的高手挑战,一口气杀了几个法王、使者什么的,登时惊动整个江湖。
因为他行事不按武林规矩,导致明教上下极为愤慨,以至于对他展开了围攻,最后打败黄裳,杀了黄裳的全家,逼得黄裳不得不隐居山林,自创武功来对付这些明教高手。
哪知道他出山之后,却发现昔日的仇敌竟然一个个全都老死了,便是昔日对他出手的一个小姑娘,却也老的奄奄一息,却原来黄裳深山悟道,一悟就是四五十年,等到出山后,人世间早就变了样子,而他自己竟然还茫然无知。
后来此人大彻大悟,留下一卷九阴真经,便即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就因为这一卷九阴真经,惹出无穷风波,一直到现在,依旧不曾完全平息。
杨行舟看过原著,知道九阴真经的来历,听到殷昼的话后,登时想起黄裳这个人来,心道:“你们明教招惹了黄裳这么一个大BOSS,竟然还没被灭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若这黄裳有血刀老祖的心性,恐怕整个明教的高手都要被他斩杀殆尽了!”
估计也就是被黄裳殴打的事情对明教影响实在太大,才使得殷昼见到今日情形,不自禁的就想到了昔日黄裳引发的乱象。
杨行舟暗暗好笑,道:“黄裳的事情容后再说,现在还是先处理叛徒为好。”
殷昼道:“是,杨大侠说的是!”
当下吩咐属下清理大殿,打扫血迹,对杨行舟道:“杨大侠,还请您去厢房暂且休息,待老朽处理好教内之事,再去向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