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吃惊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旋即明了:“他曾经是两湖龙沙帮的大龙头,若是没有一点修为的话,如何能坐稳这大龙头的位置?恐怕非但会功夫,而且修为还不低!”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杨行舟身子不停,双脚刚刚落地,身子便陡然前冲,继续向凌退思杀去。
这凌退思躲过杨行舟一刀之后,向后翻了一个筋斗,随后连滚带爬,放声惊呼:“有刺客!救我!”
刚才杨行舟这劈面一刀,乃是他生平从所未有之险,只要他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恐怕脑袋就会被剁成两半。
这么多年来,他也曾遭遇过不少江湖好汉的刺杀,但那些江湖中人要么就是提前打好招呼,第二天准时来杀他,要么就是本领不济,直接他反杀,真正厉害的高手,都被引到大堂不远处的监牢之内,自然会有他女儿的心上人出手拦截。
可是像杨行舟这般倏然出现,一声不吭的拔刀就砍,这对凌退思来说还是第一次。
就这一刀,就吓的他肝胆欲裂,刚才所有的风度与威严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惊惶与无助,且跑且嚎,向侧门跑去。
他修为不低,此时惊吓之下,全身潜力迸发,速度快极,杨行舟再其身后提刀追赶,竟然一时间没能追上。
在他们两个跑远之后,衙门里的一群人方才反应过来,轰然散开,彼此看了几眼,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凌退思三番两次的遭人刺杀,满堂衙役都心惊胆战,生恐哪一个好汉看自己不顺眼,顺手一刀结果了自己,因此在凌退思遭受刺杀时,几乎全都在第一时间后退,待到凌退思退走之后,他们才会手持棍棒刀枪拼命吆喝,缓缓向凌退思追去。
这衙门大堂左右两侧都有一排房屋,乃是府衙两侧的公房,有捕快衙役休息之处,也有盛放各种农具的房间,还有盛放量具的房间,林林总总,不下十来间。
在衙门的最右侧,有一排房子,那是荆州城府衙的牢房所在之处,凌退思跑的方向便是这牢房所在,边跑边叫。
李杨行舟钢刀在手,眼看着距离凌退思越来越近,当下一声暴喝,双腿用力,身子暴起,整个人犹如炮弹一般向前飞去,速度快到了极点,单刀前伸,瞬间飞到凌退思身后,刀尖前伸,眼看就要插入凌退思后心。
此时阳光正好,凌退思眼睛余光看到杨行舟的刀影插来,吓的浑身寒毛直竖,惊声大叫,身子猛然一个转折,向旁边的监牢大门冲去。
轰!
他在如此高速之下身子转折,忍不住气血翻腾,身子难以控制的向前翻滚,直接将牢门撞开,整个人翻翻滚滚的滚了进去。
杨行舟这一刀落空之后,人落在了地上,顺势打了一个滚,消了前冲力道,站稳身形之后,这才快步向监牢里面冲去。
刚进监牢,便感到里面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虽然与外面只有一门之隔,却截然两个世界。
杨行舟的脚步陡然停住,在门口站了片刻,待到眼睛完全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方才缓缓向前走去。
在他前方,凌退思正扶着监牢过道里的墙壁,踉跄前行。
杨行舟嘿嘿冷笑,想了想,将单刀收回背上鞘内,缓缓抽出长剑,迈开大步向凌退思追去,待到离得近了,脚步慢慢停下。
前方的凌退思在一个监牢门口缓缓停下,低声道:“姓丁的,有人要杀我!”
门内一道略带沙哑的冷笑声响起:“堂堂荆州知府,天天被人刺杀,凌大人,你这知府当的可不怎样啊!”
凌退思低喝道:“少废话,这次来到人非同小可!我刚才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门内之人轻轻“咦”了一声,道:“此人在哪里?”
凌退思道:“就在我后面,他已经来了!”
门内之人吃了一惊:“我怎么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好家伙,我听到了!竟然真的是一名高手!他怎么忽然停下来了?不好!他正在聚力,快躲开!”
门内之人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杨行舟由极动变为极静,身子电闪前行,长剑剑尖刺向凌退思胸口。
砰!
就在凌退思惊惶后退之时,在他一侧的监牢房门陡然爆碎开来,碎屑四溅之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穿了出来,嘿然一声,伸手抓向杨行舟刺来的剑刃。
他这一抓,快的不可思议,杨行舟刚想变招已然不及,只觉得右手一麻,手中长剑已然脱手飞出。同时一股大力沿着掌心直入体内,震的他气血翻腾,接连后退了几步,胸口微微发闷。
直到他拿桩站稳之后,才看清楚了前方出手之人的模样。
这人一身囚衣,长长的头发胡子毛茸茸的将整个脑袋包裹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人形的狮子。
这男子虽然形象难看,衣衫破旧,但是整个人站在那里渊岳峙,自有一股气度,此时伸手抓住杨行舟长剑的剑刃,仔细端详了一下,随手扔掉,笑道:“剑很差,内功不错!”
杨行舟右手缓缓探到背后,将单刀慢慢拔出,道:“杀狗而已,何必用宝剑!”
对面男子哑然失笑:“堂堂荆州知府,在你眼中却原来不过是一条狗?你倒是敢说!”
他这“说”字刚出口,身子从原地陡然消失,在出现时,已经到了杨行舟面前,一只拳头幻影一般轰向杨行舟胸口!
杨行舟吃了一惊,手中长刀倏然拔出,闪电般向前劈斩。
这男子若是一拳打中杨行舟,但也势必躲不开杨行舟这下劈的一刀。
“好!”
这男子张口叫好,左手上举,抓向杨行舟刀刃,右拳竟然去势不停,依旧轰向杨行舟。
杨行舟无奈,左手握拳,与此人对了一拳。
砰!
双拳相交,杨行舟胸口一闷,眼前一黑,难受的差点吐血,身子急速后退。
对面男子的身子也微微晃了一下,左手竟然没能抓住杨行舟砍来的一刀,稍一疏忽,虎口处被钢刀砍了一个口子。
“你叫什么名字?”
这蓬头垢面男子大吃一惊,看了一眼右手滴血的虎口,抬头看向杨行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是哪家门派的弟子?竟然能把我打伤!了不起!”
杨行舟道:“你算什么东西?砍伤你,能有什么大不了?一个为虎作伥之辈,即便是杀了你,杨某也不会觉得有多了不起!”
“为虎作伥?你是在说我?”
蓬头男子勃然大怒,身子化为一道幻影,倏然前行,依旧是一拳轰向杨行舟胸口。
杨行舟身子猛然躺倒,手中钢刀却脱手飞出,飞向此人腰部。
这一招极为怪异,大出这男子所料,急忙收回拳头,伸手去接飞刀,杨行舟本来僵直贴地的身子却又直挺挺的倏然起立,双手握拳轰向此人。
这一次,他开始了反击。
这蓬头男子放声大笑,双手握拳,与杨行舟双拳相接,两人的身子同时一震,随后杨行舟身子不住后退,身子站稳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道:“好内功!怎么称呼?”
对面的蓬头男子面露惊容,上上下下打量了杨行舟几眼:“我是丁典!小兄弟,我再问一次,你师承何人?小小年纪,如何有这般修为?”
第十四章 击杀
“你便是丁典?”
杨行舟看着面前的蓬头囚犯,点了点头,道:“不错,在整个荆州城监牢之内,能有如此高深功夫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他擦干嘴角鲜血,嘿嘿笑道:“怎么?想知道我的师承来历?”
丁典道:“我生平也算是会过不少高手,但是像你这般年纪,功力又如此深厚之人,却是生平仅见!便是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大大的不如!”
他说到这里,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杨行舟道:“可惜什么?”
丁典道:“可惜你如此天资,却要死在我的手中,丁某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痛下杀手,否则若是被你逃走,被江湖人士知道我的行踪,怕是我再也难得片刻安宁!”
他身怀江湖上许多人都觊觎的内功心法神照经,又得了梅念笙当初给他的连城诀,与一桩千百年前的一桩大宝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是身怀神功秘籍与巨大宝藏。
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巨额财富,这两种任选一样,都足以在江湖中引起一片腥风血雨,更何况他两者兼得,集于一身,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成了这么两件重要事物的主人之后,自然而然的便成为江湖人士的追杀目标。
因此在得到这些东西之后,便即隐姓埋名,不履江湖,直到被凌退思陷害,抓入大牢,他也没有生出逃出监狱的念头,反倒是趁机在监狱中暗暗参研起神照经来。
如今他在修炼上还差了几分不能圆满,自忖行走江湖不能做到没有抗手,又兼之舍不得凌退思的女儿凌霜华,因此极不愿意被人知晓自己所处之地。
否则若是被人宣扬出去,大批江湖人士少不了要来荆州城的牢房内找他逼问神照经与连城诀,他丁典即便神功无敌,怕也难以招架络绎不绝的江湖好手。
其实这神照经上记载的功法虽然了得,但是如果与少林武当几家的传承绝学相比,毕竟多有不如,可是少林武当这些门派是何等大势力?即便是拥有无数传承绝学,恐怕没几个人有胆子去逼问武当、少林掌门讨要经。
可是丁典却不同。
他一个人势单力孤,有没有过命的朋友,身怀重宝之下,自然引得八方觊觎,都想从他身上逼问出这两样东西。
神照经也还好说,未必能使得诸多名门大派高手动心,真正吸引人的还是据说关乎宝藏的连城诀。
自古财能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听到丁典身上有这么一个藏宝图,自然人人心动,恐怕名门大派也未必能守得住。
丁典自从得到这神照经与连城诀之后,遭遇的不少凶险之事,几乎全都是这连城诀引起的,因此他绝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现在居所,在他向杨行舟自报姓名之时,便已经下了击杀杨行舟的决心。
“你要杀我?”
杨行舟看向丁典,嘿嘿冷笑:“我知道你!你本是荆州武林世家子弟,后为书生,屡试不第,便去经商,后因救了梅念笙,得了连城诀与神照经,屡遭追杀,后来菊花会上,得见凌霜华,自此一见钟情,可怜昔日风流公子,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嘿嘿,你昔日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为了一个女人,被屎糊住了双眼,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多年不见天日,性格扭曲,沦为阴邪。”
他说到这里,一脸鄙夷之色,道:“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若是被你父母双亲,兄弟姐妹知道,不知他们是什么表情?你到底是害怕别人抢夺你的宝物,还是害怕被江湖人士知道你的丑态?”
“一派胡言!”
丁典勃然大怒,身子陡然向前,拳如幻影,轰向杨行舟面门。
“无影神拳?这便是神照经上的功法罢?”
杨行舟毫不示弱,硬接硬架,每接一拳,便退后一步,一连接了丁典九拳,便往后退了九步,九步之后,丁典收手停步,大赞道:“好!能接我九拳不死,足以傲视江湖!”
杨行舟站立不动,片刻后哇哇吐血,身子不住摇晃,眼看便要跌倒在地,连与丁典回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身子慢慢佝偻起来。
便在此时,不远处的凌退思抢过李侠客扔出的长刀,身子默然飞起,手举钢刀,向着杨行舟斜肩待背的砍了下去。
丁典大吃一惊,叫道:“你不要命了?”
身子迅速前窜,挥掌拍击,要将凌退思推到一边。
但就在他出掌之时,正弯腰吐血的杨行舟的身子倏然挺直,并指如剑,点向凌退思哽嗓咽喉。
噗!
一蓬血花迸现!
轻微的骨折声在安静的牢房里响起,听在丁典耳中却不亚于旱地惊雷,当场愣在了原地。
正手持钢刀一脸狰狞表情的凌退思,身子在空中微微凝滞了一瞬间,随后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但是眼神却慢慢黯淡下来,慢慢低下头来,看向杨行舟的手掌。
此时杨行舟食中二指并指如剑,依然穿透了他的咽喉。
杨行舟一击得手之后,二指弯曲如钩,猛然一扯,抬脚前踢。
噗!
血光之中,凌退思的气管已经被他扯了出来,身子被他踢的向后抛飞,撞向了后面的丁典。
“丁典,我现在为你解决了心腹之患,你怎么谢我?”
杨行舟伸手接过凌退思手中掉落的单刀,身子急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大笑:“我杀了此人,你与凌霜华之间再无人阻拦,日后你们夫唱妇随,奸夫,岂不是好?”
丁典站在原地,心中一片冰凉,脸上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犹如泥塑木雕一般,即便是被凌退思的尸体撞到了身子,他的面色也没有多大改变。
过来好一阵,丁典的双目方才活泛起来,蹲下身子,呆呆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凌退思:“死得好!杀得好!你放心,我早晚会将此人杀掉,为你报仇!”
他一声长啸,将穿在琵琶骨上的铁链缓缓扯开,发出阵阵嘶吼,待到将铁链全部从体内扯出来之后,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
丁典却不管伤口,任凭血流,弯下腰将凌退思的尸体抱起,慢慢走出牢房,沿途跑来的几名衙役见到凌退思的惨状,俱都呆了。
见丁典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丁典抱着凌退思,向不远处的一个绣楼走去。
那是凌霜华的房子,房子对着监牢的窗户上,正摆着一盆菊花,微风吹来,菊花摇动。
却说杨行舟退出监牢之后,几个闪身,便即越墙而出,片刻之后,手持染血钢刀,一路穿房过户,;来到了城门口处,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伸手扯落一名骑马的女子,随后翻身上马,打马如飞,瞬间远去。
那名被杨行舟扯下马的女子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稳了身子,对旁边一脸呆滞的男子叫道:“师兄,快去追这抢马贼!”
第十五章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