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流泪激动的身子发抖:“老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杨行舟道:“去朱仙镇!”
邵流泪泪流满面:“是去见岳元帅吗?”
“不,是去抓岳飞!”
邵流泪身子一震,面露犹豫之色,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您您要杀岳元帅吗?”
杨行舟看了邵流泪一眼:“怎么?你想为岳飞求情?”
邵流泪低头躬身,道:“老奴不敢!”
一策马缰,汗血宝马奔腾向前,拉着血河车快速前行。
朱仙镇。
岳家军军营。
此时朱仙镇大捷,刚发生不久,岳飞屯兵朱仙镇,距离故都开封只有几步之遥,心中激荡,正要挥笔写书给皇帝赵构,想要挥军北上,直捣黄龙之时,忽然营外传来警号。
岳飞看向牛皋、张宪:“大白天的,是敌人来了么?”
张宪道:“应该不是,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待末将前去查看。”
牛皋道:“我也去!”
岳家军军纪森严,等闲不会发生骚动,一旦有骚动,定然是有了不小的问题。
张宪和牛皋生怕大帅动怒,准备出去察看,尽快处理。
不多时小将军岳云快步前来,单膝跪地,道:“禀大帅,有一血色马车,正向营地冲来,军营官兵正奋力抵挡,还请元帅移步,离开中军帐,免得狂徒惊扰大帅”
“奋力抵挡?”
岳飞疑惑道:“云儿?对方只是一辆马车?”
岳云道:“确然只是一辆?”
岳飞道:“现在我大军有多少人?”
岳云道:“现有三万七千九百三十六人。”
岳飞缓缓起身,眉头皱起,又是惊奇又感好笑:“我三万大军,在这大白天的,连一辆马车都拦不住吗?云儿,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岳云抬头道:“父亲,这是真的!这辆车好生古怪,我们都拦他不住,您还是躲一躲为好!”
岳飞道:“取我披挂!”
他岳家军治军严明,战斗力极强,连金兀术都对岳家军的战力感到钦佩,军中兵士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整个大宋都知道岳家军的强悍。
可是现在,一辆马车竟然能在大白天的冲进军营,三万大军都不能挡,这令岳飞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他手下大将里,牛皋、张宪和自己的儿子岳云虽然也十分晓勇,但也决计没有如此战力,就连大将杨再兴也不可能有如此能耐。
来人如此强横,怕是只有江湖中的不世高手才有如此修为了,岳飞本就是一员猛将,武功极强,开创出的岳家散手一直流传后世,堪称一代武学宗匠。
此时虽然有点不信,但儿子岳云绝不会对自己说假话,当下穿好披挂,拿起沥泉枪,跨上白龙马,与儿子岳云一起向混乱处走去。
遥见一辆血河战车被四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路狂奔,劈波斩浪一般,破开重重岳家军的拦截,直奔中军帅帐,一名男子手中长枪挥舞,沿途军官竟无一合之敌。
驾车老者眼看冲进军营中间,陡然从车辕上跳下,放声叫道:“岳元帅快逃!我家老爷要抓你来啦!你们打不过他!”
邵流泪跳下车,忽然拦在四匹血马前面,抬头看向车上手持长枪的杨行舟:“老爷,咱们放过岳元帅好不好?”
第七百三十五章 岳家军
“老爷,岳元帅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与金人抗战,咱可不能杀他啊!”
邵流泪跪在血河车前,对杨行舟不住磕头:“杀金人老奴甘效死命,可是杀岳元帅,老奴于心不忍啊!”
杨行舟手持长枪,左右挥动,将左右射来的羽箭拨开,顺便虚空一掌将一名靠近自己的将领打飞,对邵流泪喝道:“好你个狗奴才,竟然在这个时候跟你家老爷对着干,你这是要造反吗?”
邵流泪流泪道:“老爷,岳元帅杀不得啊!”
杨行舟眉头皱起,伸手虚抓,将邵流泪抓到自己身边,随手扔进车厢内:“你这老狗倒还有几分大义!”
他这一抓之下,邵流泪全身穴道悉数被封,非但不能动弹,便是张口说话也是难能,躺在车厢里只是着急。
岳元帅与金兵抗战,岳家军威震朝野,世人敬仰,邵流泪虽然为人做事阴险卑鄙,但毕竟还是宋人,对岳元帅还是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尤其是他这几日随着杨行舟击杀盗匪贪官,竟然激起了胸中少见的侠义豪情,从一个江湖邪门人物,一转而成为有着侠义心肠的正派豪杰,这番转换,便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现在见杨行舟冲入岳家军营,要对岳飞不利,心中焦急之下,竟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得了,不顾安危的为岳飞求情。
杨行舟将邵流泪扔进车厢之后,驱车不停,眼光看向前方一名中年将领,笑道:“可是岳元帅当面?”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响遍了整个军营。
岳飞手持沥泉枪,坐在白龙马上,目视杨行舟,脸上露出一丝惊容:“我乃有便是岳飞,你是何人?阁下有如此身手,何不上阵杀敌,为国尽忠?只要阁下能入我军中,我以偏将之职向授。冲我军营之事,这便算了。”
杨行舟点头道:“都说岳飞忠义,果然不假。拳拳报国之心,天日可鉴。”
忽然策马,驱车前冲:“但是现在赵构都被我杀了,你来为谁尽忠?”
前面一众大将见杨行舟竟然在此时还敢前来,都是惊怒交加,为首一名大将,策马前行,手中长枪抖动,化为一道闪电,刺向杨行舟胸口,力道威猛,枪法脱俗。
砰!
杨行舟挥枪格挡,讶然道:“好枪法!你是何人?”
那持枪大将身子一晃,连人带马都被一股大力震的后退不止,双手发麻,心口气血翻涌,骇然道:“吾乃高宠是也!”
杨行舟笑道:“原来是你,竟然现在还活着,倒是有意思!你也接我一枪!”
身子从车辕上倏然消失,下一刻,来到高宠头顶,手中长枪化为一层枪幕,向高宠一人一马罩下。
这高宠乃是昔日大宋开平王高怀德后人,神力惊人,枪法神妙,本在家侍奉老母,无心官场江湖,只是在临安附近听闻杨行舟杀死了赵构皇帝,奉老母命,特意向岳家军示警。
他连夜狂奔,奔行一日夜,方才到了朱仙镇,刚到军营,还未说明情况,杨行舟便已经杀了过来。
本来他对杨行舟害死宋皇帝之事不太相信,今日与杨行舟交手一招,方始心惊。
他自己本就是睥睨群雄之辈,向无抗手,没想到只与杨行舟对上一招,便有点经受不住,此时眼见杨行舟隔空下击,当下一声长啸,身子腾空,竟然上窜迎敌,丝毫不怵。
砰砰砰!
密如雨点般的气劲交击声接连响起,劲气四射之下,方圆三丈之内,所有人马都被劲气震的远离,不敢靠近。
只是片刻之间,杨行舟便在空中刺出一百枪,正是源自厉若海的燎原百击。
而高宠枪枪来枪挡,枪枪来,枪枪接,竟然能勉强接下,只是毕竟内功远逊杨行舟,勉力接住杨行舟这一百枪后,身子摇晃,面色紫红,犹如醉酒。
胯下马一声嘶鸣,口鼻喷血,卧倒在地。
高宠从马上跳下,立足地上,抬眼看向杨行舟,道:“好!我输了!”
杨行舟人在空中,缓缓下落,哈哈笑道:“了不起!天下能接我百枪连击之人,为数不多,你已经很不错了!”
这高宠堪称岳家军中第一高手,枪法过人,两膀子神力,可惜死的早,惨死在铁滑车下。
后人有诗云:
为国捐躯赴战场,
丹心可并日争光,
滑车末破身先丧,
可惜将军马不良。
杨行舟能在此时见到这名大将,心中欣喜,笑道:“待我事情办完,我送你一匹好马!”
高宠站在原地,心中一阵茫然,不知杨行舟是什么意思。
他本以为杨行舟是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对方形貌俊美,武功高强,行事也刚猛无俦,正合自己脾气,使得他生不出敌对的心思来。
此时四面八方已经有猛将围拢,一名小将手持一对亮银锤,飞马前来,双锤前轰:“吃我一锤!”
杨行舟转身一枪刺出,正中小将轰来的银锤,发出轰然巨响。
那小将一声惊呼,银锤脱手飞出,身子也被震的跌落马下,摔向后方,还没落地,便被一名黑脸大汉探手接住,喝道:“我来试试这狗日的!”
这黑大汉手持双锏,跨马前冲,要战杨行舟,被杨行舟一枪打落头盔,两枪点中双耳耳垂,竟然在耳垂上点出两个小洞来。
这大汉大惊,勒马后退,心知杨行舟手下留情,叫道:“你是何人?”
杨行舟哈哈笑道:“你这对金锏倒是有点意思,你是可是牛皋?”
不待牛皋说话,环视四周,喝道:“张宪呢?王贵呢?”
一名大将手持斧头枪,策马前来,喝道:“张宪在此!”
又有一名大将手持雁瓴刀,催马而来:“王贵在此!”
又有徐庆、杨再兴、姚震、吉青等猛将前来,将杨行舟团团围住,奋力厮杀,又有岳云捡回银捶,加入战团。
杨行舟怡然不惧:“岳元帅手下果然猛将如云,却为何依旧甘于雌伏受限,做那赵构的走狗?”
远处观战的岳飞脸色一沉:“这位兄台,不要胡言乱语。”
杨行舟长枪挥动,犹如纺车一般,左挡右架,将走马灯一般攻来的兵器挡住,哈哈笑道:“赵构已经被我杀死,临安无主,开封完颜雍也被杀死,开封如今也是无主之城。岳元帅,你到底是想要返回临安勤王呢,还是继续大军推进,收复失地?”
岳飞自然不信杨行舟所言,笑道:“休得胡言乱语,动我军心。”
说话间取出弓箭来,遥遥对准杨行舟要害:“还请兄台下车,否则休怪岳某暗箭伤人。”
杨行舟大笑:“岳元帅,你岂能伤我?”
身子忽然从车辕上消失,下一刻已经到了岳飞身边,将岳飞拎住,扔进车厢,驱车回转,破开重重阻拦,瞬息远去,只有狂笑声在军营回荡:“先抓岳飞,再破金兀术,且让你们看看某家的手段!”
第七百三十六章 直捣黄龙
且说杨行舟抓了岳飞之后,冲出岳家军营,驱车向北狂奔。
此时金兀术被岳家军在朱仙镇打败,正率领大军向北逃走,在一百里外收拾人马,安营扎寨,清点伤损。
这是金兀术生平最惨一战,被岳飞大破拐子马,折损严重,心痛的日夜难眠,今日刚要吩咐残兵拔营北返,便听到营帐外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兀术大吃了一惊,慌忙从帐内走出,只见一辆血红色战车由远及近,如同一道红色的火焰,飞速的烧来,刹那间便到了自己面前。
兀术肝胆欲裂,手中长矛刚刚举起,便被一股大力打飞,随后眼前一花,脖颈一紧,人已经被车上男子拎在半空,随后霹雳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是兀术大帅?”
兀术双脚乱蹬,却因为脖子被掐住,难以说出话来,心道:“此人是谁?”
随后又一个念头生出:“我命休矣!”
正闭目等死之际,忽然身子一震,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一个车厢里。
这车厢好大,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身穿宋国披挂,斜倚在车厢一侧,相貌威严,依稀是熟人,另一个则是年龄较大的男子,也是宋人,斜倚在车厢另一侧,双目泪流不断,似乎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情。
兀术看了这两人几眼,心神一震,对于流泪的老者他不清楚,但是中年男子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岳飞!
这车厢上斜躺着的中年男子正是刚破了他拐子马的宋国兵马大元帅,岳飞,岳鹏举!
“他怎么也在这车厢里?难道这驱车男子也是他的属下?可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兀术又是惊惶又是好奇,不知道岳飞到底要怎么处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