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舔着脸说这些话,也有些心虚,生怕丁玲又是冷不防一个手刀劈过来。
丁玲闻言,气的浑身发颤,差点没直接指着段毅的鼻子一顿臭骂,你也当自己是商会的人?那你可曾为商会做过什么贡献?
没有,一件都没有,反而是华秀商会帮了段毅不少的忙。
而丁玲也很清楚段毅的想法,完全是将魔教当成一个尿壶,有需要就拿来用用,没需要就丢到一旁,简直是欺人太甚。
也怪她当初太过草率,其一对段毅暗生情愫,担心他被庄世礼追杀,恐有闪失,其二是不忍段毅人才埋没,这才让他入会,岂料现在成了大麻烦。
这厮成了镇北王世子也就罢了,还牵扯到当朝两大皇族的纷争当中,这当中凶险,不亚于皇子夺嫡,堪称步步惊心。
这件事若是北方魔教当真去管,若是成了还好说,说不定能挣的一分泼天之功,今后彻底在北方扎实下根基,甚至更进一步。
若是败了,全身而退那是做梦,一个闹不好,本来才恢复些元气的教派,怕是又要濒临灭亡。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北方魔教的确是强,但也没强到那种抗衡一国的程度。
天下始终是大夏的天下,皇族,朝廷的威严,不可侵犯。
就如当初的魔教教主应我求,雄霸天地,举世无双,也只是想要让魔教成为天下第一,称霸武林而已,至于大夏朝廷,那是万万不敢捋虎须的。
不是说应我求没有那个心,而是这个皇朝的实力,底蕴太强,天下大定。
以他的修为,眼界,能力,在时机未至时,也是徒叹奈何,若是一味强求,非得搞一出由武林霸主到皇朝之主的戏码,当初魔教就不是四分五裂,而是直接从根子被灭掉了。
所以,北方魔教岂能轻易的掺和进这等大事当中?
别说丁玲只是一个刀主,还不是教主,就算做了教主,也会直接将段毅扫地出门,谈都不用谈。
段毅也看到了丁玲激动的样子,连忙补充道,
“不用明着支持,暗中给点支援也行啊,至不济给我留条退路,等哪天我被斗争失败,怎么也得有个落脚之地吧。”
这还差不多,丁玲吐了吐气,清丽的眸子瞪得老大,气道,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必须得通知教中高层商议决定。”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很清楚,教中那帮老家伙各个比猴还精,不会不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留一条后路就能交好段毅这个正牌的镇北王世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额,那还有一件私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能不能派一个心腹之人,帮我去幽州蓟县的宇文家族取一样东西呢?”
第624章 最后的准备
段毅这次来见丁玲,主要的目的其实就两个。
其一,希望得到北方魔教的支持,至少能让他掌握有一定的资源和实力,能在皇族内斗中全很而退。
这个想法其实老早已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现,现在已经深入得知其中利害关系,也是时候开始开始了。
就算达不到他预料的支持,至不济也能留一条后路,算是未雨绸缪。
未算胜,先虑败,这是谨慎之人的做法,也必将得到满意的回馈。
其二,则是希望丁玲派人去幽州蓟县,向宇文穆求取天山雪莲。
段毅手中的阳极仙丹便是自宇文穆手中所得,天下罕有,堪比至宝。
而这位宇文家的二爷,也曾经向他许诺过,如果他能集齐绝域之耳以及亢龙之齿,便将最后一大恨赠给他,算是圆满他的修持。
因此,段毅在得知亢龙之齿有望的情况下,便希望提前将那天山雪莲拿到手。
为此,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同时也有足够实力保证雪莲不失的人,是很重要的。
本来最好的人选便是琴心,她和段毅异体同心,世上任何人都会背叛段毅,唯独她不会,故而也是最让段毅放心的。
只可惜,琴心手掌天魔琴,本身便引人注目,像是夏宏,燕云霄,乃至端王等人都会关注她的存在,很难掩藏行迹。
再加上她虽然破坏力极强,但江湖经验浅薄,极容易遭人算计,所以段毅才选择丁玲。
这女人和琴心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手段高明,心狠手辣,又城府深沉,安全性大有保障,再加上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异样关系,段毅愿意相信她。
对此,丁玲倒是没向前一个请求一样一口回绝,反而十分干脆的应下。
对于掌握着北方魔教一定势力的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
段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中一松,又从自己怀中抽出一封写好的信件递给丁玲,上面以火漆封住,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嘱咐道,
“这是我的手书,只需要你派人送到宇文穆的手中即可,他应该会履行承诺。
而取回的东西,对我来说无比珍贵,你可千万要派一个靠谱可信的人。”
这信封并不算薄,里面除了段毅向宇文穆诉说的话之外,还附带一篇对于冰玄劲的参研领会,以及对于最后漩涡劲的一点猜想验证。
这些武学道理乃是段毅参照各项神功,并在藏武楼当中数次体会得来,无比珍贵,代表着他自身的武学智慧结晶。
旁人若是仔细钻研,未必不能从中有所裨益,甚至领会些许段毅的武道精髓。
若非是为了天山雪莲,万不会以此来作为感谢。
丁玲倒是有些好奇,段毅究竟要从宇文家族拿回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郑重其事,倒是少见。
不过她也清楚有些秘密哪怕是恋人之间也不会轻易吐露,何况两人之间还不够上那一层关系,只是默默的接过信函,又问道,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以世子的身份参与百花谷的招亲之事,然后呢?”
丁玲并不清楚段毅的打算,但她也算了解段毅的性格,知道他对于权势富贵其实并不执着,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
无心权位之人,偏偏占据权位,还身处虎狼之间,岂是一个危险能形容的?
段毅苦笑一声,这个问题,已经不止有一个人问过他了,而他的回答,也是含糊其辞,其实,他的心里模模糊糊的也没有一个定论。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借着镇北王府的势,先将郭晴娶到手再说,中间把庄世礼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
说实话,两人之间的仇怨到了现在这一步,根本不可能化解,哪怕他成了所谓的镇北王世子,对方也不会放弃弄死他的想法,他也一样,故而,这个机会也算是难得。
再然后,就是从镇北王府和太子的争斗中安然退下,寻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和自己的女人们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再生下几个娃娃,老婆孩子热炕头,齐活。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会放弃武学,同样会利用自己的天资和藏武楼这个金手指,追求武道巅峰,不断迈进,或许有朝一日可以成就达摩张三丰的境界。
这就是他最理想的一个生活,同时,也是最遥不可及的,因为,计划不如变化,若真的能事事顺心,遂了他的心意,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他很难回答丁玲这个问题,最终也只是回道,
“走一步,看一步,在事情没有发展到一个阶段的情况下,任何的设想,最终或许都会成为泡影。”
丁玲听见段毅的语气当中存了几分消沉和逃避,正色道,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勇猛无畏,在这个人人都在争,人人都在斗的时候,击败所有的敌人,至少表现出自己的强悍,让人不敢轻易的对你不利。”
段毅的性格其实很是矛盾,既执着,又随性。
执着在于对武道,他在武道上的野心更是常人所远不能及,而随性在于对其他的事物,比如权钱之类的,根本不感兴趣,也往往会因此而吃亏。
人不求上进,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当然,不是说段毅不求上进,只是他的上进,有些过于个人,自私了一些。
段毅对丁玲的诚恳建议虚心接纳,旁的不说,这女人对他可算是情深义重,尽管他多有防备,但不得不说,更多时候,他还是依赖丁玲比防范丁玲更多一些。
说完这些杂事,段毅和丁玲又交流起了武学上的事情,时至今日,段毅的修为比起丁玲只强不弱,足有这个资格。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段毅才告辞离去。
他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来见丁玲,就是做最后的准备。
接下来要做的除了应付端王府宴席之上的刁难,便是耐性的等待了。
就像是幼虫要化蝶,必须要等一个契机,只要破茧而出,势必惊艳世人。
而他相信,这个等待的时机已经不远。
第625章 别院
端王宴请镇北王以及镇北王世子,地点选在河阴县城最好的私房菜酒楼,一品居。
这一品居的老板师从帝京返乡的御厨,手艺极好,在打响一品居的名头后,便退居幕后,很少亲自下厨,全由自己传授的弟子代劳。
这次应了端王之请,却是推拖不得。
而开宴的时间则定在五月初七,午时开席。
此次邀请的,还有河阴县本地的七大家族族长,他们世代居住在河阴县城,家族枝繁叶茂,势力根深蒂固,不但拥有武学传承,同时拥有雄厚的财力和广泛的人脉关系。
毫不夸张的说,七大家族完全可以代表控制这河阴县城七成的资源,造成垄断般的效果。
另有三十二来家来自武林帮派宗门在河阴县的负责人,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比如背景最为雄厚的丐帮分舵,还有两个一流宗门的下院,剩下的虽然都是二三流的小势力,但结合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至于本来最该列为宴席宾客的河阴县的县衙众官员,却因为白莲教一事而受到牵连,几乎都在大狱里待着,尤其是河阴县县令,直接被一撸到底,甚至有抄家的风险。
五月初七,岁煞东。
宜入宅,安床,藏宝,祭祀,纳财,忌纳畜,安葬,破土。
清晨,便有小雨淅沥而下,滴滴水珠串联成线,晶莹剔透。
高远而又苍茫的天穹之上,乌蒙蒙一片,细密的云卷伴随着风雨,让人心情不由主的低落。
段毅和琴心两人,一大早便被夏宏派来的人接到他临时入住的别院当中。
这别院乃是本地七大家族王家的一处房产,为了讨好镇北王,特意献上,以供夏宏临时居住,甚至若是夏宏愿意,就算住一辈子,也没什么。
内中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水曲花幽,长廊回环,处处透着豪奢与富贵之气,直叫段毅和琴心两个看花了眼。
据说,当初为了建造这区区一个别院,花费王家七万三千两白银,放眼整个孟州,也是一个极大的手笔了。
别院当中,更是守卫森严,飞鸟不入。
走在其间,随处可见英武不凡,腰悬长刀的王府侍卫成队巡逻,他们个个身材高大,目光明锐锋利,一股股的肃杀凝重之气在空气当中徘徊不散。
恐怕就算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想打这别院的主意,在看到这副场景后,直接就吓傻了,再也不敢动歪心思。
引领段毅和琴心是老熟人谢峰,不过与上次的亲近与谦卑不同,这次的谢峰态度就变得冷淡许多,想来和夏宏的特意提点有关。
段毅对此并在意,随着谢峰缓步迈入这别院的后宅,接连穿过七道拱门,迈过五个巨大的庭子,才终于见到了今日做王爷装扮的夏宏,以及一个比段毅小上三两岁,看起来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夏宏自不必多说,一身王服华贵威仪,头戴紫金冠,脚穿履云靴,身板挺直,双手平摊在扶椅两侧,就那么静静端坐,便有一股霸道,强势的气质展露出来,叫所见之人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他身上的那股威严,配合所修持的独特心灵武学,相得益彰,恐怕用在一个一流高手身上,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挡不住,就要伏低做小,俯首称臣了。
至于另外那个少年,衣着红装,绣有蟒龙,头上发丝柔顺,和段毅一样,额带嵌着鹅卵大小的宝石,显得贵气逼人。
不过,不论是段毅,还是琴心都能看出,这小子在望向段毅的眼神深处,藏着一抹深深的仇恨和杀意,这种直接的敌视,完全不加掩盖。
而且,虽然他和段毅相貌相似,但气质暴虐无忌,宛如一条恶龙凶兽,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甚至段毅都怀疑,若非夏宏此刻如一尊神王一般坐镇堂中,镇压乾坤,谁也不敢造次,这小子恐怕已经对他出手,甚至摔杯为号,叫人一起围攻他了。
不要认为段毅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他根本没从这少年的眼中看到任何的和解意图。
可怕的小子,也是可恨的小子,段毅表面不动声色,对于这少年的敌意视而不见,和琴心一起对着夏宏行礼问安,心中则暗暗思量,
“这应该就是派人刺杀我的那个夏宏次子,也是原本有望继承镇北王位的夏宁了,在他大哥死后,独得王府内的万千荣宠,养成现在的一副臭德行。
他名为宁,不过看他的样子,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安宁之态?取名叫夏桀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