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藏武楼 第222节

  段毅颇有些疑惑,黄文刚的义子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他就不信有什么人能在他的日常饮食中下毒而不为人所知。

  绝命冷笑一声,笑声格外的阴森恐怖,激起魔殿中的气流如潮,显得心中愤懑不平,道,

  “那是你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不错,琴心的父亲的确很难对付,但他是人,弱点又是如此的明显,那就是他的家人。

  他纵然千防,万防,却绝不会防范一种人,那就是他的家人。

  他更无可能料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家人会给自己下毒。”

  段毅心中不禁浮想联翩,父母绝不可能暗害自己的儿子,看琴心的样子,也不可能谋害自己的父亲,而琴心弟弟不过五岁,还是稚嫩童子,更不可能下毒。

  除了琴心的母亲,或许,这女人被人胁迫,暗中给自己丈夫下了毒,又干出一件谋害亲夫的事情?

  事实上,段毅还是想的太简单。

  绝命很快揭晓了答案,

  “你不必猜了,给琴心父亲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琴心自己”

  段毅一时间愕然。

  

第418章 县城见闻

  

  “看来你很惊讶,不过,虽然毒是她下的,琴心却也只是无心之过,一切只不过是那些贼人设计的圈套和阴谋罢了。

  不过这些已经属于琴心的私事,我就不方便与你多说了,一路上若是有机会,你可以自行问她,还有,我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下山,也能完整无缺的回来。

  若你能办成此事,我将为你指点一桩好处,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绝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透彻,甚至根本不容段毅拒绝,他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搞对抗,因此躬身一礼,保证道,

  “长老放心,我这次下山一定会好好保护琴心,不让她受到伤害,更不让长老失望。”

  ……

  孟州,外县安定城中之内,最富丽堂皇,奢华大气的酒楼中,这日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男的虽年纪轻轻,但身材修长挺拔,器宇不凡,手中一柄长剑显露出他并非寻常人,身上披着一条白毛大袄名贵难得,显得阔绰不凡。

  女的姿色秀丽,年纪同样不大,不过面色冷淡,一双本来该是楚楚可怜,蕴含无限风情的眸中,却尽是漠然,仿佛对世上的一切已经漠不关心。

  她的娇弱后背,负着一个长长的琴匣,每当琴匣途经一些人时,他们都会感觉到心灵深处一股发自本能的恐惧,继而恢复正常,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这二人,便是自山上走下的段毅以及琴心两人,一路赶来,已经过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来,除了日常休息进食,他们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赶路,终于在今天来到孟州边县,只要出了安定城,便可以离开孟州,就近抄水路赶往魏州。

  而三日来不间断的赶路,段毅内功深厚,又是男儿之身上尚且不觉如何,但琴心只是一介女儿身,修为根基又浅薄,显得十分疲惫。

  尽管在此过程中,她一声不吭,显得十分坚强,但段毅既怜惜她身世可怜,又有绝命嘱托,自然不会任由她这般憔悴下去,故而强硬要求两人必须来安定城中好好休整一日,等到养精蓄锐完毕,再出发直捣魏州。

  琴心不善言辞,也不愿与外人接触,因此就近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手撑光滑的下巴,转头看向人流往复的窗外,一副安静小女子的姿态。

  左右的酒桌客人见到如此盛景,顿觉口中之物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只因如此秀丽不凡,又清新脱俗的女子实在少见,足可阐释秀色可餐之词。

  段毅不觉得这些寻常人会对琴心有什么威胁,故而将行礼放到桌边后,便去酒楼前台掌柜处要了两间上房以及一桌珍馐佳肴,要好好的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山上生活清苦,饮食单调,段毅忍耐的下来,因为他并非是娇贵之人。

  但既然从山中走出,他又身负从徐府处劫掠所得的巨款,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此时此刻,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尤其是对美食,他有一种肖似于武学的执念,对于当地特色美味,自然不愿放过。

  这掌柜的一听段毅不但要了两间上等客房,还点了一桌最高规格的美食,出手不凡,喜得心里美滋滋,态度都显得谄媚许多,连忙催促后厨先为段毅这一桌烧菜。

  而段毅交付了银两,拿着两个房牌回到靠窗的桌边坐下,与琴心面对面,脸色如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尽管彼此有眼神交错,却有一种淡淡的疏离与陌生。

  不错,尽管段毅在山中与琴心有过接触,尽管这三日来赶路朝夕相对,但两人之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对方也无意与他结交,说是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甚至段毅也已经能做到平静如常,而不会显得手足无措。

  正当两人等候菜肴上桌的时间里,酒楼外忽然传出一阵嘈杂之声。

  段毅以及琴心顺着大开的窗户向外望去,就见到街道中心,一个满身补丁,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瘫倒在地上,死死攥住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男子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这女人声声如杜鹃泣血,所说之言乃是叫他丈夫不要拿家中为孩儿去私塾准备的学费去赌博,内中哀怨之意,叫所闻之人无不动容。

  可以看得出,她的双手粗糙,满是老茧,应是干惯了活计,她的身躯羸弱瘦削,长期得不到营养滋润,已经消耗生命元气,难以长久。

  即便如此,她仍心存希望,想让自己的孩子能习文断字,成为有学识之人,将来纵使不能出人头地,但也可以明事理,长见识,不至于沦落为庸碌凡夫。

  反观那男子,衣衫光亮整洁,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样子,一看就是纵欲声色,酒肉之徒。

  尽管他与那满身补丁的妇人似是夫妻关系,但毫无恩爱疼惜之意,反而格外凶狠恶毒,见到自己衣袖被死死攒住,对准妇人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踢,直接将妇人踢得在街上滚了三圈不止。

  从旁观之人的指指点点与无奈叹息交谈当中,段毅和琴心了解到,这夫妻两个也是安定城中一个十分有名的奇葩夫妻。

  丈夫乃是城中有名的赌徒,不事生产,专以赌博为生,三更穷,五更富是常有的事情。

  但穷时,他以自己妻子为旁人洗衣织布所得大鱼大肉,富贵时,也不想家中妻儿,反而流连烟花声色之所,纵情享乐,乃是不折不扣的禽兽。

  其甚至被县城中的市井之民戏称为无心人,意为没有心肝的人。

  即便如此,这男人依然生活的无比滋润,只见其满面油光,脑满肠肥便可看出。

  反观妻子与其儿子,每日三餐不济,骨瘦如柴,每日病恹恹的不止,偶尔还要遭到这恶徒的毒打,其所作所为,简直人神共愤,叫人忍无可忍。

  这县城之内,也不是没有看不过眼之人,想要惩戒其一番。

  但此人死性不改,不论当时如何痛哭流涕,事后必定故态萌发,叫人无可奈何。

  也不是没有往来侠义之人想要杀了这败类,但念及他始终是人家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又没有什么真的大奸大恶,做出杀人放火的死罪,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日这般,妇人纠缠丈夫,讨要自己辛苦赚来给孩子的学费,已经是不止一次了。

  

第419章 杀

  

  即便以段毅这般深厚的定力与心境,了解到这妇人与其丈夫的故事后,也是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这人一顿。

  世上哪有如此没心没肺之人?

  这可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携手白头一生的人。

  那等待学费的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将来承继他香火的人。

  他对自己的亲人毫不关心,却只是一味去赌,去嫖,去玩,毫无担当,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叫做男子汉。

  但比他更快的还有一人,而且他还只是想想,但这人,却是真的如此做。

  只见段毅对面的琴心一双本来漠然的眼睛充斥着狂躁的杀意,撑着光滑下巴的素手抽出,纤纤手指当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石子,以独特的运劲法门轻轻一弹。

  石子便嗖的一声破空而出,直接穿越重重人墙阻隔,精准无误的打在那脑满肠肥的丈夫眉心深处,且劲道爆裂,直接将对方的脑袋打爆,碎裂开来。

  一时间血液喷溅了四周围观众人一身,恐惧的叫声此起彼伏,众人惊作鸟兽散,街道一时之间由原本的热闹变成空荡荡一片。

  段毅脸色一变,他本以为琴心也就是稍微教训一下这男人罢了,却没想到她杀性如此之大,直接下了杀手。

  要知道,在绝命的口中,琴心性格柔弱,本性善良,所以纵然有天魔琴在手,他也怕琴心因为这种性格遭人暗算,所以让段毅跟随保护。

  但如今看来,绝命恐怕对琴心并不了解,这女人经历家庭剧变,心性受到刺激,再不是那个善良柔弱的人,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魔女。

  好在琴心动作比较隐秘,左右食客又只是普通人,无人发现是她下的手。

  大街上,见到自己的丈夫死去,妇人也是惊讶无比,随即大声嚎啕,泪如雨下,显得十分伤心。

  段毅看到如此情景,无奈摇头,小声对琴心道,

  “你杀了她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叫她今后如何生活?”

  段毅来这个世界日久,也渐渐融入这个世界,了解其运转的秩序和规则。

  比如一户人家若是没有男丁,该是多么受人歧视,又会遭到多少白眼和冷待。

  就拿这一家人来说,尽管这丈夫混账,不是个东西,但他是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片天,有他在,外人就不敢轻易欺辱这妇人和她的孩子。

  但如今这人死了,妇人和孩子无依无靠,将来生活恐怕比如今还要困难十倍不止。

  就拿她做工来说,有她男人在,这工钱至少还会发给她,不会任意克扣,但如今家里没了男人,只是妇孺,那么能否讨到工钱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诚然,她们很可怜,也有许多善心之人怜悯她们,但世上更多的还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才不会去管这母子两个生活有多艰辛,多不容易。

  琴心冷哼一声,首次和段毅四目对视,从她的眼神当中,段毅看到了深深的绝望和仇恨。

  “为什么不能生活?这个男人活着只会继续拖累她们母子,现在好了,她辛苦赚来的钱可以不用交给这个人让他烂赌,她应该感谢我才是。”

  段毅听得一阵头大,这女人行事虽然是一片好心,但不曾真正了解现实,他只能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琴心这才恍然觉得自己此事似乎有差,但想了想,又不觉得自己有错,道,

  “不,我没做错,这女人继续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她丈夫害死,我是在救她。

  这样吧,待会儿你帮我去给她一些银子,让她今后的生活好过一些,这银子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段毅看了看街上的那女人,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能这么办了。

  而这时,琴心忽然主动对段毅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人不眨眼,有些不可理喻?”

  “是也没关系,在我眼中,这男人该死,他是人家的丈夫,人家的父亲,但从尽过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这样的人,还要他做什么?”

  段毅连连摆手,翻起倒扣的杯子,倒满水抿了一口,一股清凉顺喉而下,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也没这么想过,也许你是对的。

  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尽管如今她死了丈夫,或许会伤心一阵,但未来没了这男人的拖累,或许能另找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生活的更开心快乐也说不定。”

  听到段毅这么说,琴心的心中舒坦不少,望向少年的目光也更加柔和。

  这时,酒楼跑堂的小儿来到桌前,对着段毅一脸歉意道,

  “这位大爷,外面发生了凶杀案,恐怕今个在这大堂内是没法用餐了,两位在本店定了两间上房,待会儿我们会将您点的酒菜送到房间,还请大爷通融一番,不知可好?”

  段毅和琴心自无不可,或许这反而能避开官府的审问,便应允下来。

  待到来到订好的房间中后,段毅刚刚将行礼以及青霜剑放下,正打算外出打盆水好好洗漱一番,便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背着琴匣的琴心。

  段毅侧过身体,将琴心迎进房间之内,还没等开口,琴心已经率先问道,

  “我的事情,师尊对你说了多少?”

  段毅不知道琴心来找他的目的,更不敢小瞧这个女人,便据实以告,

  “说的不多,我只是知道天魔琴的来历,以及你身负血海深仇,至于具体的,绝命长老并未告诉我,只是让我若是有心,便在途中向你询问。”

  琴心此时已经走到房间的角落,解下背后的琴匣,将其和青霜剑并排而立,然后走到中间位置的桌边坐下,道,

  “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呢?”

  “说不想,当然是假的,不过这事关琴心姑娘你的私密,若是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的。”

  琴心罕见的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却少了一种灿烂,多了些许的抑郁与消沉,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也已经很久了,刚刚你认同了的做法,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想要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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