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有的是直接要赶往丐帮总舵的,有的是就近向掌棒龙头报信的,有的是向丐帮交好势力求助的,有的是向官府施加压力的……
丐帮,这个被誉为人数天下第一的大帮,在河北幽州之地,接二连三的被人血洗,真正的动了怒,发了狂,必要让那凶手血债血偿……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蓟县晴空一片,万里无云,艳阳天大照,本是一片好天气。
但蓟县内却是人潮涌动,暗流波折,已经有不下十数起流血事件发生。
为五月初八那场决斗专门从河东而来的青萍剑客,被人在暗夜杀死,死状惊恐。
河北境内大容山出身的无情刀,被人斩断四肢,戳瞎双眼,生不如死。
玄真教大师兄刘志成联合霸刀门邱少真干掉老一辈邪派高手北僵王,假僵尸变成了真尸体……
而一切事情的导火索,便是丐帮分舵死伤一事。
波及之广,战事惨烈,让偌大的极蓟县百姓心中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纵然再清朗的天空,再炽热的太阳,也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此外,这件事不但让江湖中人卷入进来,议论纷纷,暗暗吃惊于凶手的武功高绝以及胆大包天。
同时也让幽州治所下的蓟县县衙承担了极大的压力,派出数不尽的暗子,巡捕,深入大街小巷,追查凶手线索。
甚至有传言,六扇门的烈枪燎原,杨无暇,也已经匆匆赶来,负责调查丐帮分舵被血洗一事。
蓟县华秀商会下属的一间庄园之内,段毅一身纯色黑衣,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端着茶盏,吹着热气,听对面的陆立鼎将蓟县近两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现在的蓟县就是一个字,乱,不但是江湖武林,在平头百姓当中也是如此。
同时段毅心中也生出一股后怕的情绪,这次的事情做的太冒险了,真正戳到了丐帮的痛脚,让这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敢肯定,那什么风云剑客,还有无情刀,都是给他和丁玲背锅的人,或许丐帮发现了什么线索,或许只是单纯为泄愤,但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大的。
而这两个货的武功,肯定也是不弱,不然不会被人当成凶手。
陆立鼎富贵圆润的脸上也满是惊讶,不过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表情坏坏,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段毅甚至不敢想象,他的身份若是暴露出去,被人知道,会不会成为全江湖都通缉追杀的人。
他曾经历过这种事,但丐帮的体量可远远不是金鼎派所能比的,影响力以及带给段毅的麻烦,也是如此。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段毅的一个故人,杨无暇,杨大姐。
这位的武功自不必说,来头更是不得了,四大神捕之女,两个哥哥也都是猛人,对比宇文家族这种本地豪贵,权势更胜,影响力更大,差的也仅仅是底蕴罢了。
段毅了解杨无暇,这个女人有责任心,有手段,侦查的能力不是普通捕快能比的。
若是真被杨无暇查出些什么,他只怕又要亡命江湖了,大夏可称为当世最强势力,他惹不起。
对于段毅的担忧,陆立鼎听在耳中,却完全不当回事,回道,
“有关这一点,段公子大可放心,玉面无暇的名头的确够威,她的背景也的确够深,也没人敢动她。
但她想单纯的查出凶手,却是绝不可能。
查案是要讲证据的,在事发当晚,你,我,正在酒楼当中畅饮,而玲玲则在旁作陪,人证超过百人,不乏小有名气的高手。
她玉面无暇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人,难道还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吗?”
段毅双目闪动,了然,这就是陆立鼎的一手底牌,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两人虽然是障眼法,但时过境迁,谁又能说不是真的?
只要段毅和丁玲不自曝,就算杨无暇真的查了过来,任谁也治不了他们的罪。
顶多是丐帮私下里派人报复,这就缓解了不少压力,至少段毅有把握能活下去,在大夏还有立足之地。
陆立鼎见段毅若有所思,继续道,
“至于丐帮那些江湖帮派,根本不成气候,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付出一些银子,有的是人会为我们做事。
比如你们在丐帮分舵留下的种种痕迹,如今早已经被破坏,别说杨无暇,就是四大神捕来了,也看不出什么的。
他们要派人追杀,不需要三个时辰,这些人的生平,武功,都会来到咱们的桌前,到时候如何决断,也是以咱们为主。
想避,给他们一百年也找不到你,想杀,咱们完全可以设置一个陷阱,将他们斩尽杀绝,给丐帮一个教训。
当然,这是在最坏的情况下的打算。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丐帮有能力查出你们,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玲玲干这种事情了。”
段毅听得也是无语,这就是钞能力的恐怖之处,也是华秀商会的恐怖之处,不用自身动武,用银子,用利益,足以收买许多逐利之人帮他们做事。
有钱的是爹,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段毅虽然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他有点羡慕这种感觉了。
不过,也仅仅是羡慕,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钞能力对有的人有用,对有的人可就没用了。
假如丐帮帮主亲自下场,他陆立鼎再加十倍的价钱,恐怕也没人敢收。
强者,不是钞能力者所能比的。
不过,陆立鼎也让段毅吃了颗定心丸,轻松不少。
第270章 失望
见到段毅的表情轻松下来,陆立鼎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制的圆筒,碧绿色,大约拇指粗细,朝着段毅扔过去,道,
“这是咱们之前约定好的报酬,冰蚕唾液接触空气一刻钟过后,就会化作寒冰,不过性质截然不同,因为酷似谷粒,又被称为冰谷。
这里面一共有七粒冰谷,是不损伤冰蚕前提下一年提取的分量,收下吧。”
段毅听到后心中一喜,将竹筒抄在手里,入手后只觉表皮的肌肤冰冰凉凉,一股令他极为舒适亲近的气息从竹筒当中泄出,让他精神一振。
他从自己过去的记忆中模糊得知,阳极丹热毒可以用草虫唾液化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今日借助藏武楼就能有个定论了。
这两日来,他一直在这个庄园里潜心修行,只恨时间不够多,冰玄劲的修行,新得天外流星的参悟,自身其余拳脚功夫的打磨,真真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
陆立鼎见到段毅这么高兴,摇摇头,忍不住又说出了一个消息,让段毅的好心情被打消大半,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之前少林寺的惠清和尚前来我华秀商会,想要见你一面,被我敷衍过去。
不过少林寺势力庞大,南北称宗,我也抗不了多久,所以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
与丐帮相比,少林寺虽然人数不及,但整体实力和势力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提南北少林寺的方丈首座,各辈嫡传弟子,单单遍布天下大江南北的俗家弟子就够段毅喝一壶的了,典型例子,青炎帮帮主,名动河北的江元容就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
他的大金刚拳法就是从江元容儿子江鸿宝那里敲来的。
段毅凝重的点点头,若是他投身华秀商会,或许陆立鼎就有法子帮他应付少林,但现在他不过和陆立鼎以及丁玲有着私人雇佣关系,人家也不可能帮他和少林死磕,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回到自己在庄子里的房间当中,段毅关好门窗,挡好帷帘,使得虽然外面艳艳高照,但屋中漆黑一片。
他将精神收束,遁入藏武楼当中,继而吞服阳极丹,又以新得到的冰谷,也就是新得到的冰蚕唾液化解热毒。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段毅精神脱离藏武楼,从封闭的意识形态当中醒转。
俊俏的脸上虽然白里透红,但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神当中也有着丝丝疑惑和不解,咬着牙齿喃喃念道,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冰蚕的唾液就能化解阳极丹的热毒吗?
怎么只是和清凉丹一样,只有压制的效果,而没有任何清除热毒的可能。
难道是冰蚕的年份不足,所以冰谷的寒性不够?
不对,如果冰谷真的有效的话,不可能一丝一毫的热毒也扑不灭。
看来是我想错了,记差了,冰蚕只能压制热毒,而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看来,最终还是要回到三大恨身上,好在绝域之耳以及雪山之火已经有了明确的消息,就连亢龙之齿也隐有线索,不算令人绝望。”
段毅刚刚在藏武楼当中接连尝试数次,以无比敏锐的精神探究体内的变化,发现冰蚕唾液的效果与清凉丹大致相同,只有压制的效果,不过效果要强了许多罢了。
按照他的算计,一粒冰谷,能压制体内热毒大约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当中,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阳极丹增进的功力而毫无任何后患。
但三天之后,热毒爆发,他便会生不如死,所以,冰谷终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剩下的,就只能从三大恨入手了,而目前来说,雪山之火在宇文家族,宇文穆承诺过他,算是保底的一份。
绝域之耳,也就是玉灵芝,则在华秀商会手上,还是品质最上乘的那一种,这个可以展望,努力。
最后就是有些虚无的亢龙之齿了,根据唐婉儿的消息,十三年前的盗墓贼家族吴家开出一座王侯大墓,里面就有亢龙之齿作为陪葬。
他之前也拜托陆立鼎帮忙查了下吴家的踪迹,可惜只知道七年前吴家有个小辈泄露行踪,最后死在河东,自此线索彻底中断,没了消息。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发动一切的可能,寻找吴家。
或许能直接得到亢龙之齿,或许能得到亢龙之齿的流向,总之是一个线索。
当然,段毅的心态也放得很平衡,对于三大恨,只能说尽力而为,不会为此癫狂执着,荒废自己的武学。
毕竟,他追逐这些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提升内功,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本身的武学修持。
以他的天资和际遇,不足一年就有如今这般境界,现在冰玄劲在手,内功修为一往无前,只要勤恳磨砺,按部就班,也可追赶当世年轻一辈的顶尖。
念及这里,段毅之前心中的浮躁和不甘渐渐抚平,从床上走下,来到一侧墙边,取下悬挂的嵩阳铁剑。
双目微闭,精神如绵密触角延伸进铁剑剑身之中,沉浸于人剑合一境界。
这柄铁剑的内部原本被十方殿手下的黑无常的长空神指震出七道裂缝,而在两日前丐帮分舵一战,因为和蒋百川手中蛇鞭硬碰硬,甚至暴力断裂品质极佳的蛇鞭,裂缝缝隙变得更大不说,又延伸出十数道裂缝。
其根基已经被破坏,万一再经历那种高强度的大战,只怕撑不了多长的时间,让他十分苦恼。
神兵难求,而嵩阳铁剑更是难得,毕竟是百分百契合他所学嵩阳铁剑剑法的兵刃,万一铁剑报废,铁剑剑气只怕威力也会大不如前。
这里要着重说一下,嵩阳铁剑的招式简朴,远不如嵩山剑法那般精妙,但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凝练极为罕见凌厉的剑气。
配合铁剑独特剑身,虽然不似断脉剑气,六脉神剑那般能空手激发剑气,跟激光枪一样,但也极为不俗。
威力在两日前的一战中已经显露,蒋百川一个老派强者便是死于轻视铁剑剑气之下。
所以,段毅如今除了要搜罗三大恨之外,或许也要注意一些名剑宝剑的消息和下落了,如果可能,他希望这柄嵩阳铁剑能完好的保存下来,而不是如最初所用十炼剑那般断折。
这也算是剑客的一种独特心态吧。
第271章 姐弟
蓟县县外,荒野处,残阳如血,杂草丛丛。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循着这血腥之气的源头,便可看见在一片浅丘之上,倒着大约十来个衣饰不同的江湖人,散落在一个年轻人的四周,呈现不规则的圆形形状。
他们老少不一,但死前的表情倒是如出一辙,便是疑惑夹着恐惧,似乎完全料想不到自己会这般轻易的便被人杀死,又像是杀死他们的那人根本不是人,而是恶魔,所以让他们恐惧,害怕。
死尸环绕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岁上下,高高瘦瘦,身披血红大衣,长发被梳拢整齐以发带固定,脸上的表情冰冷而又残忍。
面对着满地的血腥气,似乎沉浸在百花芬芳当中一般,开怀而又舒畅。
良久,年轻人缓缓将掌中似乎有了呼吸的血红长刀收回鞘中,眉头一皱,冷峻的面容下是莫名的别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