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歪见陈玉楼松口,顿时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对杨副官一摊手,“小杨子。”
“在。”杨副官将一块铜牌递到罗老歪手中,罗老歪接过,伸到了陈玉楼眼前,“陈总把头请看。”
陈玉楼看到那块铜牌,顿时双目一凝,沉声道:“八思巴文虎头圆符牌,元代独有的物件。”
“好眼力。”
见陈玉楼一眼认出这铜牌来历,罗老歪兴奋的在他耳边一声大喝,震得陈玉楼浑身一颤。
陈玉楼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罗老歪讪笑道:“嘿嘿嘿……好眼力。”
待陈玉楼转回头,罗老歪才接着道:“陈总把头,此宝物据说是从老熊岭一带的一个苗寨所出,是我去年从怒晴县转进时偶然所得,怎么样?愿不愿意跟兄弟……同去探宝?”
陈玉楼将铜牌递到罗长风手中,让他看看,神色颇有些凝重,似是在跟罗长风说,又似在给罗老歪解释。
“关于老熊岭,其实我早就有所了解,素闻猛洞河流域林深岭密,是片夷汉杂处的三不管地方。”
“六百年前元兵南下,和洞民恶战经年,死了好些个番子贵胄,其中有一统兵大将之墓殉葬最丰,如今那瓶山里,仍旧藏着不少土司、洞人和元兵元将的坟茔。”
“不过元代古墓不封不树,向来深埋大藏,加上那些苗洞蛮子多会放蛊施毒,又常有落洞、赶尸一类的妖异邪说,咱们的势力覆盖不到那边,贸然过去怕有闪失,所以始终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探查一番。”
陈玉楼说完,扭头看向罗长风,道:“长风,你觉得如何?咱们可要去探他一探?”
罗老歪一听此言,目光希冀的看向罗长风,他盗墓成瘾,一听那“瓶山”竟有这么多大型古墓,不禁喜出望外。
以前他脸上被人砍了一刀,落下好大的伤疤,将嘴角都带歪了,所以才得了罗老歪这么个名字,此时一阵狂喜,本就歪的嘴角更是快要咧到后脑勺。
见罗长风沉吟,罗老歪忙劝道:“长风兄弟,别人怕那什么妖异邪说,以兄弟你的本领,当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岂能惧之?”
罗长风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沉吟道:“罗帅这句话倒是没错,放蛊施毒这种事,看似诡异,实则有迹可循,只要小心注意,未必便会着了道。”
“至于落洞赶尸……落洞这种事,我是不信的,那些所谓的‘落洞女(注1)’,多是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而赶尸……”
罗长风看了看下方给难民发放馒头的昆仑,不屑的道:“什么样的僵尸,能抵挡昆仑一剑?”
陈玉楼闻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再次确认道:“你意思是,咱们去?”
罗长风道:“去,不去,你明年又要拿什么来赈济难民?”
陈玉楼颔首道:“好,那就去吧!”
“啪”
罗老歪兴奋的一拍手,叫道:“妥,小杨子,咱们这就回去集合手枪连和工兵掘子营,工兵营每人都带上锹、铲、锄、镐,把咱们带的炸药全捎上,今天就开拔。”
“罗帅,罗帅且住。”陈玉楼满脑袋黑线的道:“罗帅,那瓶山里的古墓不是说盗就能盗的,找不到地宫和墓道,有再多炸药也不济事。”
“而且大军一动,难免要惊动当地土人,那一带形势复杂,说不定就会节外生枝,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凭一时脑袋发热。”
罗老歪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嘿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玉楼已有腹稿,道:“这样,咱们把部队开到怒晴县外,就地驻扎,咱们几人先行进山踩踩盘子,等摸清情况,再行决定如何行事。”
罗长风附和道:“此乃稳妥之法。”
罗老歪见状,也只好答应下来,当下陈玉楼带着罗长风返回陈宅,挑选人手去了。
……
……
注1:所谓的落洞女,指的是被洞神爱上或带走魂魄的女子。
某些女子经过一些人生的变故,会陷入痴迷状态,这种状态下的女子,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散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
她每天不停的抹桌擦椅洒扫厅堂,把一个原本破败的家,收拾得纤尘不染,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按照当地的说法,这个女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
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却救人于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为世俗的任何男子动心,只需小心保护好自己的美丽娴静,等着她的神选好吉祥日子来迎娶她。
这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将不再有普通女子经历过的,生儿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煎熬的烦恼。
不会有世俗的男子,会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这个被神的幻象所诱惑的女孩。
固然当那个日子到来的时候,幸福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终不渝的,保持了自己姣好的容颜。
女子的父母,也只能将其喜爱之物作为嫁妆,在洞口焚烧,算是为女儿办了个体面的婚礼。
湘西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神秘洞穴,仿佛冥冥中传来洞神的呼唤,落洞的女子十有八九必死无疑,偶尔也有能活着回来的,也会变成痴呆,仿佛魂魄已被洞神诱惑带走。
PS:这个传说有夸大的成分,应该是带着一些当地人的幻想在内,事实上,所谓的落洞女,应该只是一些经历重大变故,导致精神崩溃的女子。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他若敢犯傻,我就替您把他绑回来
陈宅,老把头的院子。
陈玉楼集合了卸岭群盗,正挑选人手,安排一应事务,却被老把头派人匆匆叫来。
陈玉楼带着罗长风与花麻拐,到得老把头房间,俩人却在外屋停住了脚步。
罗长风面色平静的看着陈玉楼,花麻拐却是满眼无辜之色。
陈玉楼没好气的抬指虚点两人,瞪了一眼,只好自己一个人走到里屋老把头面前,弱弱的道:“您找我。”
老把头抽了口旱烟,抬起眼皮瞥了陈玉楼一眼,哼道:“你这叫自不量力,老熊岭向来是深埋大葬,不封不树,可谓凶险难辨,堪称有去无回,我这辈子都没敢去,你有什么资格?”
陈玉楼心下老大的不服气,“不是……您前辈完不成的事,不见得后辈就没机会吧?”
老把头冷笑一声,道:“你一心求死我不拦着,可你居然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置于险境,可笑之极,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陈玉楼强压着心下窜起来的火气,沉声道:“人各有志,如今时局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我也是想以无用之躯,行有益之事啊!”
“啪”
老把头一把将烟杆拍在茶几上,起身走了出来,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