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剑心的身份,他也就了解这么多了,更深层次的信息,他自然没有渠道得到。
不过对罗长风来说,了解这些暂时也足够了,不出意外,拜入纯阳后,短时间内他定然是要在门中苦修的,等到武功大成时,再入江湖闯荡,到时候自然能慢慢了解这个江湖。
从洛阳到华阴只剩下五百来里路程,出了洛阳,顺河南府官道往西,很快就进入京兆府,华阴县如今正是归属京兆府管辖,距离长安两百余里。
到得华阴县后,罗长风与沈剑心发现,虽然离纯阳宫大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日期,还有足足一个多月,可华阴城中却早已是人满为患。
各大客栈酒楼尽数爆满,连大通铺都找不到,甚至连许多百姓人家都有借宿的,当然,借宿只是个说辞而已,自然也是要付钱的。
所以每到纯阳宫招收弟子之时,华阴县百姓是最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了一大笔收入。
罗长风与沈剑心在华阴城逛到太阳偏西,依然没找到住的地方,上纯阳拜师的人,丧心病狂的连柴房都不放过,据罗长风估算,从各地赶来华阴的,怕不是得有上万人。
当然,实际人数肯定是没那么多,许多都是家长陪着孩子,或一些小门派的师长陪着年轻弟子前来,真正拜师的年轻人,应该只有不到两千之数。
纯阳虽然名震天下,但这世间也不是只有纯阳一个大宗门,各大门派都会有一个公开收徒的日期,这个日期自然是错开的。
青年才俊们可以选择的门派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向往纯阳。
沈剑心苦着一张脸,道:“大哥,咱们好像来晚了点,没地方住了,难道要露宿荒野?”
罗长风想了想,道:“露宿荒野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华阴城人太多,不说住得不舒服,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人太多了,不仅喧闹,没法静下心来修炼,还一定会有各种纷争,如今这情况,就算还能找到住的地方,我也不会去住,跟我来吧!就算露宿荒野,也可以让自己住得舒坦。”
沈剑心好奇的跟着罗长风,走进了一家刚刚经过的布庄,罗长风直接买下了一整匹麻布。
如今的麻布价格,两钱一尺,一匹为四十尺,即四丈,长约三十余米,宽有三尺,共需八十钱。
随后罗长风又买了些防水的油纸,两个棕垫,一些麻绳,一把小锄头,些许干粮,两人便扛着这些东西,出了南门,径直往华山而去。
如今的华阴城,可不是后世的华阴市,后世华阴市直接将华山囊括在内,华山也成了华阴市的一个风景区。
可如今的华阴城,不过数百亩的范围,距离华山十七八里,遥对华山,位置处于华山之阴,故名“华阴”。
距离纯阳宫收徒还有月余,这华山山脚倒是并无什么人前来,毕竟前来拜师之人还要生活,自然是留在城里或周边乡镇比较方便。
纯阳宫在华山南峰,罗长风便带着沈剑心径直到了南峰山脚,当然,不可能直接盘桓在上山的路前,而是绕过山路,到了偏西一些的地方。
华山山势陡峭,群峰挺拔,壁立如削,以险著称,所谓“自古华山一条路”,说的便是要上华山,只能走那唯一一条山路。
现在还处于唐朝,既无后世的“玉泉院”等诸多建筑,也无那名扬世界的“长空栈道”,那是元朝时一个叫“贺志真”的道人开凿出来的。
如今的华山路不仅陡峭,还险绝,没有一定身手,很难自如上下,且南峰这边从山脚到山顶,光海拔就有近七百丈,顺着山道行走的话,到纯阳宫所在地足足要走近近二十里。
就算在平地上走,也要走一个时辰左右,爬华山的话,哪怕是有一定武学根基的人,恐怕也得两个时辰以上,普通人就不说了,根本就上不去。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 天生的纯阳道人
却说罗长风与沈剑心到得华山南峰脚下西南面,便立刻忙活开来,先去伐了些手臂粗细的树木,做成五六尺高的木桩,将之以麻绳绑好,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平地上扎入土中。
然后以木桩搭成两个三角形框架,再将麻布一层层搭上去,边角依然以麻绳与木桩绑牢,垂到地面的部分则找来大石块压死,最后搭上防水的油纸,依旧如法炮制,两座简易帐篷便就此成形。
两人弄了一大堆干燥的茅草,在地上厚厚的铺一层用以防潮,棕垫则是放到茅草上,剩余麻布作为床单铺上。
随即用锄头在紧贴帐篷的周边挖出两条排水沟,两个临时居所便成了。
至于食物倒是无须担心,除了他们带有干粮外,这里离华阴城也不远,以两人的脚程,每天奔到城中去吃饭就是了。
弄好居所后,没有片刻的耽搁,罗长风立刻开始传授沈剑心长风剑法剩下的招式。
这家伙的名字还真是起着了,剑心,剑心,他确实天生就适合练剑,只是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剑心”。
苦修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半个月过去,这一日,两人依然在练剑,然而他们谁都没注意到,一名身穿月白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练剑之地上方十数丈的危崖上。
那老者看两人练了会儿剑,看着罗长风的目光中,忽然浮起了饶有兴趣之色,他便就这么盘膝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两人练剑。
这一坐,就是整整二十天,哪怕两人离开去吃饭,或晚上已经睡觉,他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那里,既未伪装,也没有隐形,两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但奇异的是,两人并非没有抬头仰望过山崖,却似从来没有看到他一般。
哪怕他们的视线从老者身上扫过,也从未有丝毫停留,便似那里没有任何人存在,又或者那老者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一块石头。
不仅是肉眼看不到,连罗长风那强悍的感知,也没有感知到丝毫老者的存在,包括他寄灵空间的守护灵们,同样没有任何人感知到老者。
那老者,便似整个人都融入了这方天地一般,他就是一块石头,一株树木,甚至一阵清风……他似乎可以让自己变得在别人眼中,是天地万物的任何东西。
这天晚上,因为沈剑心终于在白天将长风剑法尽数学成,接下来只需日日打磨,坚持修炼,自会越来越精熟。
为了庆祝他学成剑法,两人进城买了些吃食,外加两瓶好酒,在帐篷外烧起篝火,坐在篝火边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后天就是纯阳宫开门招收弟子的日子了,总算在此之前,练成了长风剑法,有了根基,大哥,我若能顺利拜入纯阳,皆乃拜你所赐,小弟敬你。”
罗长风欣然举起酒瓶,与沈剑心碰了碰,各自大喝了一口,放下酒瓶后,罗长风才笑道:“这也是你自己资质悟性过人,天助自助者,若你自己不争气,我也是无法可想的。”
沈剑心嘿嘿一笑,面有自得之色,“大哥,我一直有个疑问,长歌门的琴剑名震天下,青莲剑仙李太白前辈便在那里,藏剑山庄的剑法也是天下一绝,你为什么一定要拜入纯阳宫呢?”
罗长风道:“因为我的武功根基,本就是道家一脉啊!九阴真经是我师门先辈从道藏中悟出来的功法,长风剑法也与‘道’息息相关。”
“只有纯阳宫,既是正宗道家门派,又以剑法为长,我自然会选择纯阳宫。”
“哦……原来是这样。”沈剑心点了点头,道:“这长风剑法以长风为名,莫非是你自创的?”
罗长风道:“长风剑法算是我自创的,但其根基却是来自于我师门的剑法传承,我这一派的祖师,本是春秋时传授越国甲士剑法,助越王勾践打败了吴国的赵处女。”
“祖师婆婆剑法天成,越国甲士不过学到了她的一丝剑影,便横扫吴国,当世无敌。”
沈剑心一听顿时惊呼道:“越女剑?”
罗长风笑道:“正是越女剑,不过越女剑毕竟是女子所创,并不适合我,所以我结合自身的武学见识,加以推衍,最终形成了自己的独特剑法。”
沈剑心暗暗咋舌,没想到大哥的来头竟然这么大,不仅是他,连山崖上的老者眼中都有了一丝惊叹之色。
沈剑心又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对了大哥,你为何可以做到无需运转剑法,便随时随地都能直接进入长风剑法施展时的状态?”
罗长风微微一笑,仰头喝了口酒,道:“因为‘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