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怒喝了一声:“该死的小和尚,坏了我的大事。”
段延庆知道刚才差点坏在丁春秋的手里,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暗自决定要报复。
对于挽救了他性命的虚竹,段延庆的心里,则是充满了浓浓的感激,暗自发誓,如果玄难能救得虚竹,倒还罢了,否则,他一定会护住虚竹周全,不让他伤在丁春秋的手里。
低头望了一眼,苏星河突然间惊叫起来,大声地喝骂:“你这个小和尚,到底会不会下棋,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引得众人的目光,都向着棋局上望去,这一看都不由地哑然失笑,怪笑声不绝,讽刺意味十足。
虚竹向着棋盘上望了一眼,不由羞愧得满面通红,心中实在惶恐不已,原来他在不经意间,居然将白子放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放的位置。
这是棋中的一个大劫所在,如果不放,一大片的白子尚还有一线生机,未尝没有活路,可是这一子放去,这一大片的白子就要被立刻提去,算是自行寻了个死路。
如此下法,自然是棋理之所无,只要是稍懂奕棋的人,都知道其中的荒谬,自然会引得众人无限嘲笑。
虚竹的心中,不由地一阵难过,如果只是他孤身一人,被众人所笑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却是少林寺的小和尚,还是在师叔祖玄难的面前,行事真是太欠考虑。
“苏施主,小僧得罪了,我实在不懂下棋,仗胆出手,只是为了救人,还请你千万原谅。”虚竹连连地赔罪不止。
苏星河声色俱厉,大声叫道:“你这个小和尚,未免太不将珍珑棋会放在眼里,太不将我师父的心血放在眼里,老夫今日绝不肯与你轻易罢休。”
虚竹感觉到异常的尴尬,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双眼睛不由地向着玄难望了过去。
陡然间,一个声音传入了虚竹的耳鼓:“不要怕,听我的指点,将这局棋完成。”
虚竹以为是玄难师叔祖在指导,顿时有了勇气,从容地道:“小僧是来破局的,还请苏施主应子。”
苏星河气恨未消,脸色非常难看,碍于规矩,只得再度向着棋盘上望去,这一望不由地一惊。
按照珍珑棋局的布局,双方看似形势差不多,可经过苏星河无数次的演算,白子总是落于下风。
如今虚竹一子投去,自塞一眼,看似荒诞不经,但是将白子一枚枚的拾去,眼前的形势却变得霍然开朗。
黑子占有子力上的巨大优势,可是白子却有了回旋的余地,再也不是束手束脚,到处被动挨打的局面。
第八十五章相煎何太急
苏星河数十年苦功,都用在珍珑棋局上,自以为对所有的变化,都是了然于胸。
谁料虚竹突然间弈出逆天妙手,宛若乾坤再造,形势风云突变,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每个弈林高手,都在审视着棋局,想要参详出其中的变化,找出最好的应招。
苏星河凝视着棋局,苦思了良久,这才非常慎重地应了一手。
瞧着苏星河的应招,围观众人都是频频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这一应招,与他们所想相同,大概算是此局面下的最好下法。
虚竹依据那神秘人的指点,神情自若地将一枚枚白子放了上去,形态越来越是从容。
瞧着苏星河不断地皱眉苦思,虚竹心中大乐,心想总算应付过关,不用再怕苏星河骂他捣乱了。
谁料接下来的形势,完全出乎虚竹的预料,白子的局势居然越来越好,完全控制了棋局,取胜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虚竹不由地大吃一惊,本来从容自若的手,却也不由地颤抖起来。
困扰了苏星河数十年的棋局,无数高手都解不开,却被他给解开了,前途未知是福是祸,让他一直平静从容的心,却也有了涟漪。
松林当中突然传出来一声长叹,自然是林中那人看到了场中的一切,故此心中颇有感慨之意。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苏星河向着松林当中,大声地喝道。
半天没有回应,敢情那人,一看棋局解开,徒留无益,居然就此去了。
苏星河没有继续纠缠,望了虚竹一眼,叹息道:“这一局棋困扰我数十年,实在料不到,要先将自己置诸死地,这才能够绝处逢生。可是常人……常人那有这种气魄,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选择。”
慕容复等人都是相对苦笑,他们一个个自负棋力不错,可是这一种入局的方式,却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
虚竹正想开言,解开这局棋并非是他一人的功劳,实在是有人暗中指点。
陡然间耳边那声音却道:“千万不要揭穿真相,一切都顺应自然。”
虚竹向着场中望去,见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忍不住心中暗自诧异。
指点虚竹的人,自然就是段延庆了,他是投李报桃,以腹语术相助虚竹。
本来段延庆是想帮助虚竹脱困,没想到居然帮他解开了珍珑棋局,连段延庆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苏星河上上下下瞧了虚竹一阵,将他看得直发毛,实在不知这白须老人,这般的瞧他作甚。
“纵然人长得丑些,武功差些,反应钝些,可好歹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天意如此,不可违抗,虚竹,来,将这里劈开,进去吧。”
苏星河指着他身后的一块木板,向着虚竹吩咐道。
虚竹向着玄难望去,却见玄难点了点头,意思他可以遵照苏星河的话语行事。
那木板也不甚厚,可虚竹还是连劈了数下,这才劈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包不同不由地笑道:“少林硬功,实在是稀松平常。”
虚竹一脸正容地说道:“包施主此言差矣,不是少林硬功不行,是小僧一直不曾着意练功。需知经文是大事,武功只是末节。”
包不同一向最喜争辩,可是遇到夹缠不清的小和尚,却也只皱了皱眉,就默默地走开了。
苏星河道:“也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还没等虚竹反应过来,就觉得两道大力想要将他拉扯出来,紧接着又有两道力量,挡在他的面前,一道力量击中了他,一股柔和的力道,让他连翻带滚地落了下去。
出手想要将虚竹拉出来的,正是鸠摩智和丁春秋,却被段延庆和苏星河拦住,将他送入洞中的,正是洪金的九阳神功。
丁春秋数次施展阴谋,都未能害人成功,不由地恼羞成怒,大叫道:“苏星河,你既然开口讲了话,我们就好好地细算一下恩怨。”
苏星河大怒:“丁春秋,你这个欺师叛祖的狗贼,老夫纵然又聋又哑,今日也要清理门户。”
师兄弟两人有着数十年的积怨,如今相见,分外眼红,说不上数句,就开始动手。
丁春秋将双手一搓,就见一道巨大的火柱,突然出现在空中,如一条火龙,向着苏星河飞快地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