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个小掌柜已经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小姐，不是不让取，您来得太急，能不能先缓一缓，拖上一两天再来，我们马上就去筹钱啊！”
“是啊，刚刚帮省里发了一批官俸下去，你也知道我们北海钱庄这方面向来有垫支的义务，所以不是我们不给面子，是刚好不凑巧！”
“您要银子我们肯定全力配合，您放心，我们连夜帮你去找钱，一定要让您满意！”
只是柳凝霜这位冰山美人却是毫不客气地拍着桌子说道：“五万两银子居然还需要北海钱庄出去找钱，这是在开玩笑吗？还是我来到了岭北总号？就是岭北总号也能给我筹来五万两银子！”
杭州可是人间天堂，而海北钱庄向来是代理浙江省库与杭州府库，平时别说是筹措五万两银子，就是五十万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所以柳凝霜现在杀气腾腾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也没事，我马上带你们到皇上与谷娘娘面前说清楚！”
现在两位小掌柜是真吓尿了：“柳郡主，您千万别误会！”
“这件事跟我们杭州总号没关系啊，不是我不给凝霜郡主您面子，实在是我们有心无力！”
“凝霜郡主，我们已经尽心尽力去办了！”
柳凝霜的语气带着冲天杀意：“让你们彭主理过来跟我解释，你们既然做不了主，我不想听，让能做主的过来人，再不过来我带你们彭主理进京转转！”
彭主事听到几乎腿都软了，虽然他在浙江省内也算是数得着的大人物，可是眼前这位柳凝霜却是真正的大明宗女，而且还是时不时能跟今上说上话的那种，真让她到今上那报上一状甚至带他直接去京城走一圈，彭主事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回天无力。
毕竟自己姓彭不姓谷，一想到这一点彭主事的动作突然加速，他尽量用一种最和善最从容的仪容走进了会客室：“柳郡主，您是不是要提五万两银子啊！”
柳凝霜十分严肃而不屑地说道：“本来是想提十万两银子，但是看到你们这么窘迫今天就先提五万两吧！我有急用！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一省总号连十万两银子都腾挪不出来。”
彭主事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总能用各种借口应付过去，然后第二天再从同行手里调度头寸应付过去，但是今天遇到了柳凝霜，他一下子就觉得浑身手脚发软。
还好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凝霜郡主，今天太急了，能不能给我两三天时间筹措，到时候我保证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什么十万两银子都不成问题纯粹只是借口，现在彭主事只想先把今天的局面应付过去，只是那边柳凝霜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是谁？”
彭主事跟柳凝霜见过不止一面，只是柳禹诚以前是金衢镇守使跟自己地位相去不远，所以他也没把柳凝霜当一回事，但是现在柳禹诚成了江宁守备随时能进枢密院，而且自己的位置却是危如累卵，加上柳凝霜打出了皇室牌这让彭主事格外恭敬起来：“在下是北海钱庄的杭州主理彭章渝，郡主您放心，我马上让下面去筹措银子！”
现在的柳凝霜一脸严霜，她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北海钱庄到底怎么回事，杭州总号怎么会把五万两银子都取不出来，不怕遇到挤兑吗？”
听到这彭主事是一脸窘迫，那边柳凝霜继续步步紧逼：“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71章 联名上书
彭主理越发觉得有些窘迫，他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自己若是胡乱多嘴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彦清风在旁边好声劝道：“彭主理，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柳女侠应当能理解你的难处。”
柳凝霜却是不给彭主理面子：“坐什么坐，现在都火烧眉毛，拿不出五万两银子咱们怎么跟吴老板还有曾老板交代！”
虽然柳凝霜说得很含糊，但是彭主理一下子就震惊了，他知道柳凝霜口中说的“吴老板”肯定不是别人，就是吴家车行的吴孟辉，“曾老板”十有八九是“曾建辉”，不然柳凝霜怎么会一见面就要提五万两甚至十万两银子，只有这两位与皇室亲近的大老板才有这样的能力。
这件事若是传到这两位大人物的耳朵去恐怕就是后患无穷，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能翻身，因此彭主理当即满脸堆笑：“凝霜郡主，您说吧到底想问什么事，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凝霜觉得现在彭主理现在的态度还差不多：“也不是要你彭章渝说什么，只是我与这位侦缉司的提举大人要在杭州这边办点事需要用一点银子，可是拿着你们北海钱庄见票即兑的庄票却兑不到银子，多少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一定要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彭主理见多识广甚至亲手逮住了好几位到北海钱庄来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但是现在正是他最心虚的时候，因此柳凝霜这么一说他越发紧张起来，他偷偷看了一眼彦清风问道：“这位是侦缉司的提举大人？”
实际就地位而言，海北钱庄的杭州主理地位一点都比不是侦缉司的八品提举低，但问题在于侦缉司是专办谋逆大案的地方，现在彭主理见到彦清风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彦清风倒是笑了起来：“只是在侦缉司挂个闲职而已，偶尔替上面办点小事。”
但是彦清风这么说彭主理反而越发敬畏起来，他知道侦缉司的实权提举往往是负责一省谋逆大案的大人物，但是跟彦清风这种官二代一比那就屁都不是了。
现在彦清风才二十出头却已经做了侦缉司的八品提举，只能说明背景实在太硬了，只是彭主理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朝中哪位大人姓彦，但是他知道柳凝霜说彦清风是侦缉司的八品提举，彦清风就绝对不是招摇撞骗的存在：“凝霜郡主，彦提举，两位到底想知道什么！”
彦清风却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坐吧坐吧，以后我到浙江抓人还是得麻烦彭主理帮忙！”
那边柳凝霜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彭主理，我就问一句，杭州分号怎么连五万两现银都拿不出来，这事我不怪你，可是这我大齐的江山柳家的钱庄，我总得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吧！”
彭主理一听“大齐的江山柳家的钱庄”就知道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上升大齐江山社禝能不能保全的地步，而且在自己身边除了一位皇室宗女之外还坐着一位侦缉司的八品提举，自己如果装虚作假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当即站了起来检查了一遍再把门关好，然后下定决心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都是金钱帮与碧落门惹出来的祸事，他们最近不是搞什么碧落英雄榜还有钱塘演武场到处用不可思议的利息去借钱，现在我们库里每天只能备着一两万两银子，我都不知怎么向京城那边交代！”
金钱帮这么一折腾，北海钱庄作为代理省库府库的皇家钱庄受到的影响最大，不管是业务还是存银都流失严重，而谁都知道京城总号每年都会考核各地分号的业绩，现在离年关只有几个月了，彭主理压力也很大。
因此难得遇到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观点，彭主理自然是言无不尽：“当然碧落门名义上打着碧落英雄榜与钱塘演武场的名义，但是到底在折腾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已开三分月息了，我就不相信了，有什么生意三分月息还能赚到钱。”
他滔滔不绝地说道：“虽然说南京办南都绝色榜办得不错，但是南京与杭州这边情况不一样，南京能办好的事情杭州未必可行，而且南都绝色榜没花多少钱，我看他们就是故意骗钱捞一把就跑！”
彦清风一脸诧异地说道：“居然有这么一回事，不可能吧？我们侦缉司的杭州提举是谁来着？”
一说到侦缉司彭主理火气就上来了：“邵提举是董布政使从明州带出来的，所以千方百计帮着董布政使把这件事压下去，到现在京城还蒙在鼓里！”
柳凝霜却面带严霜地说道：“这是大齐的江山，董常存区区一个布政使也敢无法无天无天逾越巡抚之上吗？这事一定要严办，武红船到底怎么回事？”
彭主理已经不敢多说话，虽然他在北海钱庄的体系内负责浙江全省业务甚至在省里也能说上话，可以捞到了一个天大的肥缺，但是在大家眼中终究还是个钱庄分号的大掌柜，因此柳凝霜这话一出他就不敢多说了。
倒是彦清风问道：“这事情确实很严重，彭主理你跟我实话实说，金钱帮与碧落门现在弄了多少银子在手里？”
彭主理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咱们杭州这边光是我们北海钱庄就流失了近二十万两银子的存银，每个月的进项也至少少了一半，我们同业公会粗粗了解了一下，整个杭州流失的存银不下五十万两银子，而且金钱帮与碧落门不仅仅是从我们钱庄这边弄钱，也不仅仅局限于咱们杭州一府”
说到这，彭主理说得很悲观：“反正总数应当不下几百万两银子，我觉得上千万两都说不准！”
这个时候柳凝霜就突然开口问道：“彭主理，既然情况如此严重到了影响我大齐江山千秋万代的地步，而且董常存一手遮天，我就准备与彦提举、彭主理一起上书今上直达天听，不知道彭主理愿意不愿意和我们联名上书？”
第272章 武红船
彭主理是整个人都觉得都快晕过去了，但是柳凝霜提出的建议又让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因为他当即问道：“能直达天听？”
“没错，绝对直达天听！”柳凝霜回答道：“彦提举与彭主理上书的话，恐怕不能会经历很多波折，但是跟我联名上书就不一样了，我有办法第一时间递到圣上手里去，说不定今上会因此记住彭主理的名字，彭主理是叫什么名字来？”
虽然刚才彭主理曾经自报家名，但是才一会的功夫柳凝霜已经忘记他的名字，而现在彭主理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叫彭章渝，北海钱庄杭州分号的主理，凝霜郡主，这件事咱们可以联名上书，但是我有个建议，那就是请武巡抚跟我们一并联名上书。”
虽然柳凝霜早就有跟武巡抚一并上书的想法，但是彭主理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她还是吃了一惊：“请武巡抚一并上书，这件事有点难办，我可以让纪若兰出面办这件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找纪若兰！”
对于彭主理来说，刚才他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最艰难的选择，但是在做出选择之后他反而知道自己是无路可退，即使金钱帮与董常存这边会放过自己，柳凝霜与这位彦清风也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
因此他变得特别积极起来：“凝霜郡主跟纪若兰熟识？我想起来了，凝霜郡主也参加了南都绝色榜还拿了一个女参军，那这样就最好办，这件事交给我来负责，关键还是怎么说服武巡抚！”
彦清风当即问道：“这件事还得彭主理出手才行，彭主理，你觉得武巡抚对董藩司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非常不满意，毕竟他武红船才是真正的浙江巡抚，董常存只是一个布政使而已，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董常存看起来象浙江巡抚，而武巡抚倒象是个小道臣，但是他这人做事的风格就象当年的武留守，总是慈心一片不愿意跟人扯破脸，凡事小心再小心！”
“就是武老巡抚吧？”柳凝霜当即把话题接了过去：“这可是我们大齐国的传奇人物啊，我听老爹说过说不知多少次老巡抚，我小的时候老巡抚还抱过我，而且现在老巡抚还在世，董常存怎么能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