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王之章摇摇头,该他担忧的他去担忧,不该他担忧的,他实在是担忧了也没办法。
说到底,他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王之章站起身,把抱着的印信丢到身后那中年男人怀里,搓了搓手,然后哈了口气,这才说道“有些事情,等今夜过后再说,那条巷子里的事情咱们管不了,巷子外面要是出了半点偏颇,你呀我呀,今晚之后就都没口热气了。”
中年男人躬身应是,王之章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王偃青先生倒是看得透彻,知道这趟浑水不好趟,拒绝学宫,一般人哪里敢?还不是身后有个陛下才行?”
说完这句话,王之章接过一盏灯笼,大步向着黑暗之中走去,在他身后,有数位刑部供奉,多是读书人打扮,一样跟在身后,已经入了世俗,便再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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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上的他们,现如今说好听点是刑部供奉,要是说些不好听,便是那位皇帝陛下的一条狗。
看家护院还好,最怕是皇帝陛下非要带着他们去和那些真正的山上修士扳手腕子。
这位皇帝陛下啊,好像从来都不愿意听那些一年才来上一次洛阳城的学宫读书人说话。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不管是太祖皇帝还是说明宗皇帝,这两位在延陵历史上出了名的雄主,似乎都没皇帝陛下的胆子大。
山上人看山下人,一直低着头看。
山下人一向低眉顺眼。
可现如今那位呢?
仰起头直视山上?
不好说。
反正皇帝陛下敢这么做,他王之章都是不敢这样做的。
回到刑部大堂的王之章摊开早就摆放在他案头的那份圣旨。
延陵皇帝亲笔所书。
大概意思便是学宫要做便让学宫去做,但刑部不要过多参与,将程雨声从网里捞起来即可,若是以后追责,洛阳城也不必担下。
皇帝陛下说的轻描淡写,可王之章的确不太敢如此为之。
他眼前是皇帝陛下,可站在整个延陵身后的,就是学宫。
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王之章坐在灯火通明的刑部大堂,神情古怪。
半柱香之后,门口有人急匆匆跑进大堂,正是之前那位中年男人。
王之章站起身,看向一脸急迫之色的中年男人,“何事?”
中年男人抱拳行礼,“尚书大人,风月楼那边出了变故,那位刘老先生没能拦下程雨声,原来当年他从洛阳城离开,游历江湖并非是习武,而踏上了修行大道,境界之高,出乎咱们意料,刘老先生竟然没能拦下他,现如今他已经离开了风月楼,往那条巷子里去了,属下自作主张派了两位刑部供奉前去拦截,但多半是已经晚了。”
王之章皱着眉头,低声道“为何刑部没得到过消息,这位程家公子既然走上修行大道,是哪座书院的也不知晓?”
中年男人眉头皱的极深,最后也只是苦笑摇头。
这种人物,一旦跨过与世俗和山上之间的那条坎,到底如何,他们从哪里知晓?
王之章神情复杂,喟然一叹。
今夜之事,又偏偏出了些变数啊。
——
在洛阳城街头,有个腰间悬刀的年轻人在一条又一条街道上疾驰而过,这位年少时候离家游历江湖,机缘巧合之下踏上那条修行大道的年轻人在当年回到洛阳城,对着自家人说的那句老子现如今也是高手了。还真不是说他成为了一位极为了不起的江湖武夫。
反倒是当真踏上了那条修行大路。
这位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年轻人看着前方猛然吼道“那是老子看中的媳妇儿,谁动她老子跟谁急!”
这句话,在夜晚里洛阳城街道上传出很远。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山泽野修胆气足
夜幕之中,就在程雨声快要临近的那条小巷口,有两位青衫读书人站在巷口,看着巷子里某处。
两位青衫读书人身材都算不上高大,其中一位,面容清秀,一身气机悄然内敛,远远来看,便只是像一个文弱读书人而已。
另外一位虽说与之前那位打扮差不了多少,但其实更显得锋芒毕露,一身气机外泄,若不是他刻意控制,只怕小巷之中那位早就知晓两人的到来,此刻站在巷子口,也是他率先开口,“贾兄,今夜只怕是小弟要争这首功了。”
这两位,一位是常圣一脉的读书人贾青,另外一位便是张圣一脉的涂书图。
为何学宫今夜所做此事要让这两位前来,一来算是学宫之中诸多流派各自商议最后得到的结果,二来便实在是因为这两人在学宫之中也算是极为出彩,贾青是近二十年来,常圣一脉成为学宫教习的最年轻一人,年仅三十五而已。至于涂书图,性子实在是狷狂,比起来贾青还要小上一岁,虽然还不是学宫教习,但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位,依着张圣一脉的一位老夫子断言,若是不出意外,百年之后,这位定然会在那条修行大道上对贾青实现反超,然后此后数百年,贾青几乎都没有任何机会再走在涂书图前面。
儒教修士到底是和山下读书人不一样,除去钻研学问之外,修行境界的高低也并不轻,说到底那位学宫掌教若是仅仅以学问冠绝山河而并非是自己在那条大道上走的足够远,也不见得能成现如今的学宫掌教,或许即便是成了,也只是个傀儡,要想当真说话有人听。
除了要有道理之外,还得让人能够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和你好好谈。
这趟从学宫来到洛阳城,要斩杀这位道种自然是头等大事,但若是就这样没有任何彩头就让他们两人出来杀那位道种,到底也是说不过去,因此在一众老夫子的商议之下,提出了当真能斩杀叶笙歌的那人,便能获得一卷当年张圣留下来的读书感悟,对于修行极有裨益,至于另外一人,虽说也有功勋,不过也只是能得到一次入张圣当年悟道踏入沧海之前的书屋一观而已。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若不是如此,涂书图也不会急着想要首功,毕竟那位道种说到底也是一位太清境的修士,而且既然是道种,身上的宝贝自然不少,应付起来,也不算是容易。
一身青衫的贾青盯着巷口,笑道“既然书图贤弟要这首功,为兄自当相让,那为兄便在巷口为贤弟掠阵可好?”
涂书图皱了皱眉头,很快便否决道“道种非同常人,还望贾兄到那院子前才好。”
说完这句话,涂书图便一直盯着贾青。
两人心底,各有打算。
贾青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那为兄便在院门口便是,若是贤弟发生意外,为兄也好及时增援。”
涂书图一抱拳,“那便多谢贾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