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第212节

世人皆知,那位山河之中唯一的剑仙的朝青秋,已经走到剑道之巅,仍旧不太喜欢御剑杀人,寥寥几场和其余圣人交手,也都是持剑应敌,不曾显露过御剑千里之外取人头颅的神通,只不过即便如此,从未有人敢说朝青秋不会这门神通,都知道不过是这位剑仙不愿意如此施为而已。再者说了,战力世间无双的朝青秋如何杀人,自有想法,哪里用得着跟世人解释。

李扶摇是剑气境的剑士,若是说手捏剑诀,御剑应敌,倒也不是不会,只不过剑山上下,似乎都不太喜欢御剑杀敌这一道法门,老祖宗许寂当日甚至坦言说剑士安身立命之本在于手中剑,而剑非得握在手中才行。

李扶摇之前对于这些话,尚未想通,等到几次出剑之后好像才悟出些门道,因此现如今即便是齐王在应付那道剑气,李扶摇也没有将手中剑松开,去竭力争取最大的战果。

反倒是一剑掠过,剑身掠向齐王头颅。

齐王再不管那道剑气,只是想着要避过这一剑,因此齐王果断弯腰,避过一剑,就要继续后退,全然不顾之前那道剑气划破他的衣衫,在腰间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剑气一掠而过,没能在齐王身上留下来,继而侵入经脉。

青丝境修士的体魄,并非不堪一击。

齐王在这一剑之后,再想着拉开距离,便变得十分困难。

没有法器的齐王面对着一位剑气境界的剑士,实在是不占优势。不过好在他身上的那件衣衫,虽说不是法器,但材质也极为不凡,在这期间挡住了大多数的剑气,要不然现如今齐王的局面,应当会更为凄惨,更不用说李扶摇在这期间抓住机会曾一剑刺向齐王小腹,虽说齐王反应及时,但仍旧留下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白骨可见,鲜血染透衣衫。

齐王神色凝重。

若是修士与修士之间对敌,其中虽说一样凶险,但怎么来看都不会是现如今这般的惨烈光景,剑士这一脉,怪不得让人又惊又怕。

山上修士看不起剑士的传统是在六千年前开始的,六千年前的剑士一脉傲立山河,这不用多说,世间所有人遇见剑士都得低着头,可从六千年前开始,剑士没落,三教修士开始主宰山河,对于这些动辄提剑杀人的剑士,便只剩下不屑。

三教修士对敌,以术法也好,还是御使法器也好,都有说不尽的潇洒姿态,谁见过三教修士不要脸皮和乡野村夫一样与人面对面搏命的?

这六千年来,三教修士一直自视甚高,哪怕你剑士号称同境战力无双,哪怕你剑士一脉仍有三教圣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剑仙朝青秋!

齐王后撤半步,看向那个其实也吃了不少亏的青衫少年,疑惑问道“你们剑士当真是一剑在手,天地皆可平?”

李扶摇摇头答道“我总觉得这是前辈们的豪言而已,一剑在手,可平天地的,真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子弟,若真要这么说,那得人人都是朝剑仙才行。”

齐王低头看了看腹部伤口,无奈道“像我这样的修士,怎么来看今夜都该死了。”

李扶摇一怔,手中剑势微微停滞。

齐王看向李扶摇,一身磅礴气机在双袖之中尽情游荡,让衣袖猎猎作响。

片刻之后,无穷杀机蓦然而生。

一向温和的齐王,到了现在,真是要将所有压箱底的手段都尽数拿出了。

李扶摇停步举剑,他猛吸一口气,灵府里的剑气在体内奔流,如同大江入海,气势磅礴,李扶摇自知若是剑气境便有这番景象,等到了朝青秋那般境界,该是何等光景?

李扶摇现如今连想都想不出来。

日月当空,光彩夺目?

还是一眼望去,便觉着世间再无比此等景象更为壮阔的景观?

心神往之。

李扶摇手上青丝,泛起青光,一道剑罡缓缓成形。

而那边的齐王,则是大踏步向前走来。

一身磅礴气机,尽数涌出。

在一旁观望的齐王妃虽然不知所以,但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好。

——

皇城御书房那边,原本那位陈国皇帝陛下自刎之后,很快便有人收敛尸首,梁王亲自替那中年书生解开绳索,然后派遣一部分御林军去控制皇城局势,留下一部分在御书房,一波三折之后正准备说上几句话的梁王忽然一惊。

远处角楼楼顶,有一人从高处跃下。

带着一抹刀光。

那个带着一柄刀的年轻人从角楼跃下之后,瞬间便斩下几个御林军将士的头颅,然后丝毫不停留,以一个最为狠厉的姿态撞向梁王。

若不是梁王也在行伍之中待过好些年,在一瞬间往一旁侧了侧身子,兴许就这一

下便会被谢应一刀劈成两半。

可即便如此,也在谢应的家传宝刀下,梁王手臂被划开很大一个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身材高大的梁王捡起身旁的佩刀,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人。

他认识他,梁王在淮阳城里看过他的画像。

谢应,那位一直拦着陈国大军脚步的周国将军。

谢应哈哈大笑,向前跨过一步,沉肩相撞,硬生生将梁王一步撞进御书房中。

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撞碎了多少东西。

中年书生一直站在御书房外,看着这幅场景,神情古怪。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出人意料,梁王先败,胜券在握的皇帝陛下莫名其妙被齐王逼宫,那位一直闲散的齐王居然是修士,可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到底也是应该大局已定了吧?

为何偏偏又来了个莫名其妙要杀梁王的年轻人?

实在让人想不透。

他叹息一声,让开身子,让反应过来的御林军将军涌入御书房。

梁王真是没那个命?

而始终在御书房外的皇室子弟们,各有打算。

皇宫里再度变乱,可那位陈国的定海神针栾相国已经离开淮阳城。

离开淮阳数里之外,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十数辆马车从几道小路来到官道上,和从淮阳城驶出的几辆马车汇合。

栾相国坐在车厢里,掀起帘子看了看远处的夜色,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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