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方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姿势虽然有些僵硬,但大体还算正确,显然是下了苦功夫。尤其是奔马式,已经有了一丝奔马的意味了。他点了点头,说道:“还算不错,只是还有一些要领要注意,你且看好了!”说着岳方兴便扎起了奔马式,这一式本就为他所创,自然熟悉无比。
林平之在一旁仔细观看,觉得岳方兴扎的姿势和他一模一样,虽然细微处有些不同,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正不明所以,忽然一阵清风刮来,岳方兴的身子略有起伏,仿佛要被风吹倒。
察觉到这点,林平之心头一震,他当然知道岳方兴这样的功力不可能被风吹动,那这样就是定有深意了。仔细再看岳方兴的姿势,发现即使没有风吹来,他的身形也有些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在骑马。
体会到这一点,林平之顿时恍然大悟,脸露喜色。他其实已经到了临门一脚,只是未能悟透而已,如今得到岳方兴提点,立时便明白了。
岳方兴见林平之脸露喜色,知道他已经了悟了这一式,心下宽慰:这林平之悟性还算不错,可堪造就。
“这奔马式虽然是桩功,但练到大成,却不局限于站桩,行走跳跃之间也能运使,所以才称之为奔马式。”说着岳方兴疾行纵跃几步,果然身形起伏有若奔马,虽然不是轻功,但也比一般人快多了,极为适合长途跋涉。
林平之心下惊叹,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式,其中就蕴含了这么多玄妙,华山功夫果然博大精深!岳师兄也当真深不可测!
之后岳方兴又演练起了磐石式,为了让林平之领会更深刻,他手持重剑,作势似在海底与潜流搏斗。这下当真如海底磐石,坚凝不动,仿佛纵使再大的水流巨浪袭来,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见到岳方兴这一势展露出来的威势,林平之心中惊异之极,想起自己所扎的磐石式,真是粗陋不堪,他心中惭愧不已,用心观察领会,不过这次却所得不多。
岳方兴扎了一会儿磐石式,便停了下来,说道:“师弟,可曾看明白了。”
林平之一脸惭愧之色,说道:“师弟愚钝,这磐石式还是不明所以。”
岳方兴仔细给他讲解一番其中要诀,见他仍然有些不太明白,安慰道:“这一式是我在海水中习练而成,你一时不明白也正常,来日亲自感受定然会有所体会,习练桩功可不是一日之功。”
顿了顿,岳方兴又道:“林师弟,你虽然自小练武,但要说根基却还是有所欠缺,这样以后难以迈入高深境界。这奔马式和磐石式虽然浅显,但你日后也至少要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勤修一年,补足根基。我华山弟子入门要先站三年桩,你如今能否在一年中打牢根基,还要看努力与否,千万不可懈怠。”
林平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自然躬身应是。
岳方兴又道:“师弟也是出身习武之家,不知还会什么功夫?”
林平之回道:“除了家传的辟邪剑法和翻天掌外,只会一些骑马、射箭的功夫,比起华山绝学,那是远远不如了。”他这一段时间备受打击,对家传绝学早就失去了信心。
岳方兴道:“师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先祖远图公当年威震武林,传下的功夫也定然不差。”
林平之听了也有些希冀,说道:“那师弟我就演练一下,还请师兄指正。”
说完林平之拔出长剑,首先演练起辟邪剑法来。
岳方兴仔细观看,发现林平之演练的辟邪剑法招式可以说和《辟邪剑谱》上所载一模一样,只是威力却当真平平无奇,连二流剑法都只能说勉强,这辟邪剑法当真怪异的紧。
见林平之演练完毕,岳方兴摇了摇头,说道:“这套剑法与人争斗尚嫌不足,你且再演练一下其他功夫。”
林平之也知道辟邪剑法不中用,也不辩解,奋力将家传的一百零八式翻天掌演练出来,倒也虎虎生风。
岳方兴见到这套掌法,轻轻点了点头。他对拳脚功夫颇为精通,看得出翻天掌的招式还是不错的,若是争斗,可以说比之自己的混元掌更胜一筹,在江湖上也勉强算得上一流掌法了,只是不知为何林家为何不重视这个,偏偏抱着辟邪剑法不放,难道是辟邪剑法的威名太大?若是林家专修这门掌法,也不见得像如今这么落魄。
岳方兴当下言道:“这翻天掌威力还算可以,若是你练的好了,虽不敢胜过青城派的催心掌,也能自保。”
林平之听了大喜,催心掌威力如何,他自是再清楚不过,福威镖局不少镖头便是死于此掌之下,自己父母也是被其所伤,差点不治,当下喜道:“真是如此?这翻天掌竟然如此厉害?”
岳方兴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若说发力用劲,摧心掌是天下一绝,翻天掌自然比不过。但要论招式之精妙,翻天掌却更胜一筹。如果配合一些掌力技巧,与摧心掌周旋也不在话下。”
林平之听道这话,喜不自胜,没想到自己家传武艺中还有一门比较厉害的,岳师兄和余沧海对过掌,想来也不会诳自己,当下躬身说道:“还请师兄指教!”
岳方兴为难道:“林师弟,这是你的家传功夫,我就不便指点了。”他虽然见这掌法有些精妙,但也没有弄到手的意思,他的拳脚功夫注重的是拳法,华山派破玉拳是江湖绝技之一,又和混元功极为契合,他一直主修这个。
林平之苦笑道:“这翻天掌在我爹爹手中练了几十年,也比不过青城弟子练了几年的摧心掌。我纵然再练十多年,也多半如此。师兄武功高强,师弟只求能指点一二。”他倒是机灵,这就攀附上了岳方兴,想来岳方兴也不会亏待了他。
岳方兴虽然不太注重掌法,但心想多学一门功夫也不是坏事,也指点一下林平之,免得这门功夫就此埋没。因此并不故作推辞,就此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林师弟,我给你的册子是我这十几年来练功的感悟,里面有一些发力用劲的技巧,你可以先行观看,过几日再还给我,若有不解之处也可以问我。”
岳方兴得了林平之的掌法,自然不能让他吃亏,而且他想着栽培林平之,也不吝啬,将那本自己写的武学体悟的册子让林平之看看,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他的造化了。反正里面都是他自己的体悟和自创的武学,并不涉及华山派原有武学,他可以自行决定。
林平之喜不自胜,他方才粗粗翻看,就看到了混元桩、弹指诀、三重叠浪、混元剑法等武功,还有许多习武经验和武学诀窍,如今虽说只是让他看几天,但话里之意却是可以指点他修习。想着岳方兴那一身可畏可怖的武功,心中更是向往,若是自己有岳师兄的武功,又怎能落到这步田地!
第60章 教导林平之(三)
“林师弟,不知你如今内功到了什么境界?”两人交流了一下翻天掌,岳方兴问道,他看得出林平之的掌力极弱,想来功力不高。
林平之有些赧然,但还是答道:“师弟鲁钝,如今十二正经才通了六脉。”
岳方兴摇了摇头,这进度可当真算不上快,不说别的,就是华山最小的弟子舒奇如今十二正经也通了九脉,而他习武才不过几年时间而已。由此可见林家心法多半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林远图当年怎么想的,那么高的武功却不寻些好的的内功心法、剑法之类的传给后辈,还是说林震南的父亲是他当年收养的孩子,并非真正后辈,没有放在心上。
“林师弟,你既然拜入华山,以后你就修我华山内功吧!”岳方兴道。
林平之虽然知道入门后自然要转修华山内功,还是很欢喜,问道:“听说岳师兄修炼的是混元功,不知师弟是否能够修习?”这是他在衡山群玉院听说的,岳方兴的武功当时震惊了在场众人,混元功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岳方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这混元功性质特殊,必须从一开始修炼混元掌,由外而内修出一股真气,这样才能修炼,如今整个华山也只有我和你四师兄施戴子修炼。你如今体内已有真气,无法转修这功夫。”
见林平之失望不已,岳方兴惋惜道:“其实我华山还有一门和混元功类似的功夫,这门功法可以转修,可惜只是师父前些日子所创,暂时无法传授。”
林平之听到有类似的功法,心中有了希冀,问道:“为何无法传授?”
岳方兴看了他一眼,想着也不是什么机密,就说了出来:“这门功夫如今只推导出了前面部分,后面还没有头绪,也不知何时可成,当然无法传授给弟子。”
林平之小心问道:“那这门功夫推导到什么境界了?”
岳方兴道:“最多也就是二流巅峰,进入一流的关键一步还没有头绪。”
林平之闻之大喜,他以前对一流、二流什么的没什么概念,只觉得父亲林震南就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但福威镖局被青城派灭门后,他见识了许多江湖中人,总算明白了武林中实力的划分,知道父亲林震南不过是二流高手而已,也就和普通的青城派弟子差不多,更别说和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相比了,那可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如此也怪不得福威镖局大败亏输了。
他知道二流巅峰在岳方兴这样的高手眼里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的江湖人可是厉害极了。不说别人,他外公王家的两位舅父也只是这个境界,如此已经在鄂豫一带武林中名头甚响;就是曾经参与福威镖局灭门,名号响亮无比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实际也最多不过二流巅峰而已,甚至不见得四人都达到了。
林平之知道自己资质所限,若是按部就班,几十年后也不过能达到这个水平,至于更进一步达到一流境界,不说无望也希望甚微。听到岳方兴所说这门功夫和他所练的混元功类似,想来进展甚速,说不定十年内就能达到二流巅峰,到时纵然还没有推导出更进一步的功法,凭此功力也能护卫林家了,而且那时说不定师父早已完善了这门功夫,如此还有达到一流的希望。
林平之很快思量得失,说道:“师兄,这门功夫既然是师父新创,正好需要人尝试修习,师弟不才,愿意为师父分忧!”
岳方兴仔细打量了林平之一眼,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能下这样的决心,他心中也微微有些意动,不过想起自己摸索修习混元功的经历,还是觉得太过危险,便摇头拒绝道:“这功法没人修过,实在太危险,还是等以后完善了再说吧!林师弟,修炼内功切忌心浮气躁,你这样心态,最是要不得。”
林平之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缓缓平复心绪,郑重道:“师兄教训的是,不过师弟还是愿意试修这门功法。”
见岳方兴不解,林平之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我如今已经十九岁,如果像其他师兄一样修炼,说不定再过几十年也不见得能达到二流巅峰,更别说一流境界了。如今既然有如此机会,还请师兄成全。”说着重重跪了下来。
岳方兴连忙扶起,见他神色坚定,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我也无法决定,还是看师父怎么说吧!”
林平之大喜道:“多谢师兄成全!”
岳方兴领着林平之去见岳不群,告知来意。岳不群当然不同意,他又不是魔教之人,怎能拿人试验草创的功法呢?当下训斥了林平之一通,让他专心随岳方兴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