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虽然还有些人心中隐隐有些不服气,但想到自己武功、见识和岳方兴差的不知多远,却也只得埋在心里,暗想:“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愚茶道长的武功、见识不见得比岳前辈差了,却仍没有解开武功图解,可见这能否解开,靠的不全是武功见识,更多的还得看机缘才是。我若前去,这机缘未尝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以此自我勉励。
“来了!来了!”、“岳前辈安好!”这群人各怀心事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叫道。闻言,一众人纷纷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乌黑、面如冠玉的青衫男子一步步走了过来,向众人招呼了几下,便迈动脚步,眨眼间已越过众人,到了海岸之滨。
“嘶!他真是岳前辈,怎的如此年轻?”先前质疑的精瘦汉子见此,想到岳方兴的实际年纪,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惊声道。眼前这人,分明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哪是已到耄耋之年的老翁,让他着实难以相信。
旁边一人闻言,解释道:“这就是岳前辈,十年前华山会盟时,我曾亲眼所见,那时岳前辈虽然比现在显得要老一些,头上也多是白发,但面貌却相差不大,总不能说那时的岳老前辈就是假冒的吧?”
“这……这……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返老还童吧?此人当真不是岳掌门或是他的儿子?”这人仍是不敢相信,又质疑道。十年前岳方兴击败张三、李四,逼退龙、木岛主,自然无人质疑,但此人想到岳方兴十年前出现之时明明还是白发居多,如今却已是满头黑发,怎么敢轻易相信。武功练到深处是能够维持容颜,但也没有听说谁能黑发复生啊?
“哼!岳掌门的儿子?亏你想的出来,先前岳前辈在衢州静岩大破棋仙派的五行阵时,我是亲眼所言。棋仙派号称武功独步江南,五行阵更是当世奇阵,但他们在面对岳前辈时,却还是被一招破去,你说他人能吗?这等冠绝当世的武功,岂是他人能够伪装的!”先前那人闻言,讥笑道。他是江南人士,岳方兴从少林、武当下山,再去拜访棋仙派时,声势已经颇大,他也曾经前去围观,而棋仙派也果然不负众望,派出五人挑战岳方兴。不过他们的五行阵法虽妙,但在面对岳方兴是,却始终无从下手,只能在周围不断绕圈子演练阵法,最后在无法维持时,才在无奈之下出手,如此下来,又岂能敌得过岳方兴?最终被岳方兴轻易破去,一招制服了五人。
第605章 侠客行(一)
周围众人的吩吩嚷嚷,并没有让岳方兴有丝毫动容。自从十年前得到罗汉伏魔神功中的观法修习恢复精神后,他的记忆如今已完全恢复,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越来越多。若非心有眷恋,又要融汇原本所学,只怕他早就前往侠客岛会见妙谛大师了。如今曲非烟、岳灵珊、令狐冲等人已逝,父亲的遗愿也已达成,他心中再无丝毫牵挂,这些无关人士的言语,自然无法让他有丝毫触动。
“不过,这个世界看着还真是奇妙啊,不但人是看着那么灵活,连武功也真实不虚。也不知八思巴是如何做的,竟然能达到这个地步?”看着周围谈论的众人,岳方兴心中想道。他这次转战少林、武当、棋仙派、五毒教等门派,求取各派绝学,本意是为了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孰料参悟得到的武功之后之后,却发现这些武功不但毫无虚假,反而各有可取之处,心中不由得大为惊奇。“若是我能得到这等神奇法门,岂不是说各种绝学手到擒来,一定要想办法得到才是。”岳方兴心中暗道。
正想着,岳方兴目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艘大船,向着海岸漂了而来,仔细看去,上面正是侠客岛的旗号,体型颇为庞大。侠客岛以往邀人多用两人小舟,但依着岳方兴的身份,自然不能那么简陋,这次前来迎接的,也是一条大船,可以说是侠客岛最大的船只。
“来了!来了!真的是大船,大伙儿都能过去了!”没过多久,海岸上一些江湖人士也看到了漂来的船只,大叫道。侠客岛这次不知为何,不但将邀请的地点定在了一处,还派遣大船过来一并迎接。如今这处海岸之上,不但有许多收到铜牌的武林人士,还有许多听到消息赶来的没有收到铜牌之人。他们本来还心有疑虑,但如今看到船的模样,却顿时高兴起来,无论能不能上船,有着大船踪迹,他们都能前往侠客岛了。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颇为热闹,更有人吩咐早已藏在旁边的船只,做好起航准备。
不多时,船只已然靠岸,一个黄衣汉子走上岸来,朗声道:“侠客岛迎宾使,奉岛主之命,恭请岳先生和各位英雄启程。”然后走到岳方兴身前,躬身行礼,说道:“岳先生,岛主说未能前来亲迎,十分惭愧,到了岛上一定好好招待前辈!”
岳方兴看了他一眼,略含深意地道:“无妨,只要妙谛大师还在就行!”说着转过头去,望着华山方向,暗自道一声别,便径直上了船只。见此,岸边许多有或没有铜牌的江湖人士也是跟了过去。
那黄衣汉子还在想着岳方兴为何那么说,看见这些人过来,急忙道:“诸位,岛主说这次为岳先生贺,大伙儿有兴趣都可前去。有铜牌的可以上船,没有铜牌的可以自备船只跟随。”说着站在船头,查验各人的铜牌。
闻言,一众没有铜牌的武林人士俱是欢呼雀跃,早有人传下消息,命准备好的船只划了过来。这些船有大有小,装下岸边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那黄衣汉子见此,也不理会,待持有铜牌的人全都上船后,掉转船头,扯起一张黄色三角帆,吃上了缓缓拂来的北风,向南进发。其余大大小小的船只,也都随了过去。
入夜之后,船只转向东南。在海中航行了数日,第四日午间,方才到达侠客岛。
侠客岛虽然处于海中,面积却着实不小,岳方兴站在船上,便看到岛上有一座高耸的石山,山上郁郁苍苍,生满树木。岛南是好大一片沙滩,东首石崖下停泊着四十多艘大大小小船只。在这不远处,有着一位老僧,在那里静静站着,仿佛等候已久。
“六十年了,你我终于见面了!”下得船来,岳方兴走到那老僧面前,当先说道。
那老僧——也就是妙谛大师,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岳施主初次见到老衲,老衲却是第二次见到岳施主了。五十八年未见,岳施主风采依旧,老衲却已是风烛残年了。”言语之间,颇有些唏嘘之感。五十八年前,他的这具身体还只是一个小和尚,而五十八年后,却成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想到这些年的蹉跎,妙谛大师心中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见到岳方兴时,这种感觉也更为强烈。
听到他说起五十八年前,岳方兴脑海一转,已然明白过来,点头道:“是了,应该是第二次了,那次在禅室外偷窥的人,想来就是你吧?以弱冠之龄继位少林方丈,大师在少林寺千百年历史中也是佼佼者,可惜!可惜!你是不应该来侠客岛的。”
闻言,妙谛大师默然无语。过了良久,才听他问道:“四十年前,老衲受邀前来侠客岛,那时岳施主的伤势应该还未尽愈吧?”
岳方兴点了点头,也不讳言,说道:“我的伤势是在二十年前才完全痊愈的,若是大师没有来到侠客岛,想来当时已经修成易筋经了。那时的我,可不一定能敌过你。”二十年前,岳方兴的九转易身诀的第六转易筋功成,身体才终于彻底恢复。而相比之下,若是妙谛大师一心苦修《易筋经》,只怕三十年前就会接近大成了。以此和身体未愈前的岳方兴相抗,胜算可谓不小。而不会像如今这样,苦苦追寻着自己道路,才能仍然有面对岳方兴的资格。
长叹口气,妙谛大师道:“往事无需多提,以胜负论,老衲确实不该前来侠客岛;以武道论,却是应该来此。岳施主,这侠客岛的武功图解你已见过一幅,今日来此,应该已经知道如何破解了吧?”说到这里,妙谛大师双目已炯炯有神,神情也极是热切。四十年苦苦参悟,能否解出侠客岛上的武功图解,他和岳方兴之间谁胜谁败,也就要看这次了。侠客岛这次不禁来人,也是因为此因。
第606章 侠客行(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臝。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侠客岛最后一间石室之中,岳方兴看着顶上的文字,念诵道。此时他已经喝过腊八粥,进入了侠客岛上的石室之中,研习上面的武功。《侠客行》上前二十三句的武功虽然深奥,但在如今的岳方兴看来,却并无什么秘密,没过多久,岳方兴便进入了最后一间石室,也就是刻有“白首太玄经”一句的地方,参悟起了上面的蝌蚪文。
“岳先生,您已看了二十四间石室,不知可有什么收获?”龙岛主在旁问道:
看着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岳方兴道:“略有所得,还请各位指正。”说完指着顶上的蝌蚪文道:“《侠客行》古诗共有二十四句,每句都包含有剑法、轻功、内功等武学知识,可以说是包罗万象。而在这些武功之中,以这最后一句‘白首太玄经’最为深奥,甚至将其称为这套武功的总纲也不为过。此句一通,其它二十三句自然不在话下。龙岛主、木岛主,妙谛大师,你们仔细感受这顶上文字,可否发现其奇异之处?”他武学见识极丰,又早已知晓这套《侠客行》武功图解的奥妙所在,虽然只是看了没多久,却已将这套武功摸清了大概,胜过了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三人数十年之人。
对于岳方兴所言,三人自然不敢轻忽。他们眼见岳方兴盯着石顶,重又看起了石室顶上的的文字。只是这些蝌蚪文古奥难懂,即使以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的博学,花费了数十年也没能完全解通,如今这一时三刻又如何能有收获?不多时,三人便皱起眉头,不明岳方兴话中含义。
“不要读上面的文字,将其当做图案来看即可!”岳方兴提点道。
闻言,三人同时心中一动,在脑海中撇去对这些文字的解读,将其当做图案看了起来。过不多时,便见妙谛大师沉入其中,龙、木岛主却还有些似懂非懂,没有领悟到其中奥妙。
见此,岳方兴继续提点道:“以内息感受,不要去想其它!”
“以内息感悟?难道这就是图解中蕴含的秘密?”龙、木二人对视一眼,想道。当下鼓动内息,开始感受起来。两人功力深厚,虽然未达到圆满状态,却也相距不远,刻意而为之下,不一会儿便感受到了一些异常。当看到墙壁上某一蝌蚪文时,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全身为之震动。再看下去,身上还有许多穴道同样猛烈跃动,待将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便觉全身舒畅。
不单两人,岳方兴和妙谛大师同样也沉入其中,专心联起了这些跳动的穴道,想要将它们连在一起。但壁上蝌蚪文不计其数,要将全身数百处穴道串成一条内息,那是谈何容易?即使以四人的武功见识,此事也绝非易与。
石室之中不见天日,唯有灯火,四人沉浸其中,自是不知日夜。岳方兴在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沉迷入石室武功后,自身同样参悟起来。他武功精深,又见识非凡,在四人中可谓最强。约莫过了两三日功夫,他便感到体内内息似乎一条条地都移到了体内经脉穴道之中,迅速壮大起来,在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汹涌澎湃之下,顷刻间冲破了体内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往昔修炼时的不解之处,顿时无有阻碍。一时间,九转易身诀的最后的一道关卡,也终于就此突破,第九转易形之法,也终于达到大成。此时若有人仔细观看岳方兴形貌的话,便会发现他此时的身体状态,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年轻之时,身体精力之盛,更是犹有过之,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精壮青年。
随意动了一下,岳方兴只觉得四肢百骸处处是气,周身之中,也似乎充满了力气,运使起来无不如意。而当心念动处,身上的筋肉、骨骼等更是发生改变,形貌也大有变化。感受到此,岳方兴心中极为满意:“虽然不能自如变化,但用来改易形貌,却也足够了。六十年……一个甲子的苦修,终于达到大成了!”他研创九转易身诀虽然初时主要是为了恢复自身伤势,但这门功夫却同时是他这一世的主修之法,花费的心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如今眼见这门功夫终于大成,岳方兴心中的感慨,自然可想而知。
收回思绪,岳方兴开始稳固起了功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响动吵醒,睁眼看时,便见到妙谛大师和龙、木岛主不知何时斗在了一起。三人拳来脚往,掌影纷飞,带动着呼呼风声,似在相互切磋,又似在相互印证,细细看时,却又像是处于无意识之中,用的尽是《侠客行》上的武功。
“这些武功虽然没有尽得其妙,却也颇有可取之处。龙、木岛主和妙谛大师,不愧为当世最顶尖的高人之一。”看到三人如此,岳方兴也就停下修炼,认真审视。他虽然对《侠客行》上除了“白首太玄经”这一句之外的武功并不看重,也没有下功夫参研,但对于三人之间的比斗,却也极为重视。妙谛大师和龙、木岛主之前虽然参悟方向有错,却也各自从《侠客行》中悟出了一整套武功法门,这些武功纵然非是留下《侠客行》的作者的本意,却也颇有精妙之处,对于岳方兴有所启发。
第607章 侠客行(三)
再说妙谛大师得岳方兴提点,明了石室上所刻《侠客行》武功图解的奥秘后,当即沉迷其中。他参研《侠客行》神功数十年,主修的《易筋经》也与之结合,此番参悟之下,周身内息顿时随之而动,在体内急速流动起来,冲破玄关要穴。一时间,妙谛大师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顺手将自己之前参悟的一套掌法使将出来。而在运使之时,内息但有不顺畅处,他的掌法也随之改动,竟似更加完善起来。
若是往日之时,妙谛大师说不得便要大喜过望,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无喜无悲,只是顺着内息运转,将自己这些年参悟的武学演练起来。到了后来,他只觉精力越来越盛,随手挥舞,已是不按次序,但觉不论是哪一句上的武功,亦或是少林绝学,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地从心中传向手足。他越演越是心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
“果然妙极!”另两人齐声应和道。
闻言,妙谛大师心中吃了一惊,停手收招,只见龙岛主和木岛主各站在室角之中,同样满脸惊喜,亦全身大汗淋漓,衣衫尽湿,就连站身之处,地上也尽是水渍。再看自己,同样也是这样。
见此,妙谛大师苦笑一声,再看到一旁静立的岳方兴,双手合十说道:“施主好手段,这一局是贫僧输了!”
“输了?”龙、木岛主闻言,心中极为疑惑。自从十年前归岛之后,他们也察觉到妙谛大师和岳方兴之间似乎隐隐有着较量,只是因为妙谛大师身份尊贵,才没有多加询问,也不知两人到底在争斗什么。此时听到妙谛大师的话,木岛主忍不住问道:“大师?是什么输了呢?能否为我二人解说一二?”
“唉!”妙谛大师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多说,只是简单道:“六十年前,老衲曾和岳先生定下一个赌约,较量各自修为,今天看来,却是我不如岳先生了。”不说《侠客行》神功是由岳方兴解开,但看几人对“白首太玄经”这一句的沉迷程度,便能看出各人武功修为。而且岳方兴九转易身诀已成,而妙谛大师根据密宗佛法糅合《易筋经》和《侠客行》神功,却远远没有完成,论及境界,与岳方兴相差可谓不可道以里计,正因为此,才不得不甘愿认输。
“六十年前?是华山大战、剿灭东方不败那时吗?”龙、木岛主闻言,喃喃道。心中万没料到两人间的较量,从那时便已经开始了。想到妙谛大师不过还不过少林寺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沙弥,便能立下如此志向,龙岛主心中钦佩不已。六十年前岳方兴击杀天下第一高手,虽然传言身受重伤,却并没有被人确定,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妙谛大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气,龙、木岛主自然钦服。
洒然一笑,妙谛大师也不理会龙、木岛主的询问,向岳方兴道:“岳施主,这次比斗是你胜了,老衲心服口服,只是我的那些徒子徒孙,还望你能手下留情,不要绝了我派道统!”说完他双手合十,盘膝坐地,念诵起了一段咒语。
“嗯,这是……《轮回涅槃生死无别经》?”听到妙谛大师念诵的咒语,岳方兴稍微一想,已然明白了其中含义,当下用心记忆。这次和妙谛大师斗法衍化成如今模样,他也着实没有料到,这个世界由何而来,又为何如此真实,他也实在无法确定,想到妙谛大师便是用这这经文中的法门构建了这个世界,他自然极为重视,不敢有一丝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