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云先不打草惊蛇,装作没有发觉。回到自己的房间,过来一会,方始悄悄出来。
那个爱管闲事的客人正在房中和同伴咬着耳朵说话。霍天云凝神细听,只听得他说道:“我瞧那姓霍的客人多半就是采花大贼。那女的也不一定是他的妹妹。”
“你怎么知道?”同伴问道。
“亲兄妹哪有三更半夜还在一间房间,而且我看见他们坐在床上,好像正在亲热呢。那女的准是他的姘头!”
霍天云心中火起,几乎就想跳进去打嘴巴。但转念一想:“何必和这些小人计较,且听听他们再说什么?假如证实了他们是坏人的话,那时再惩罚他们不迟。”
“恐怕是你胡猜乱想吧?”那人的同伴笑道:“他们何必冒称兄妹,尽可以认作夫妇呀。”
那人说道:“或许他认为正是要这样假撇清,才不会有人怀疑他是采花贼呢。”
“你也真是太好多管闲事了,倘若真是采花贼,你惹得起么?”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谁还真的想去惹他?”
“哼,你也不想想,你的好奇可能就会送掉你的性命?”
那人不作声了。
第0556期 “难道我已经有点喜欢她了?”
霍天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想道:“原来是个莫名其妙的多事之徒,我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不想浪费精神再听下去,便回房中睡觉。
虽然不想计较,但这件事情,却是刺激他回忆往事,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了。
“好在谷姑娘不知道,要是让她听见了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可就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是难怪别人猜疑,我和她本来不像一对兄妹,三更半夜又在她的房中。”
想至此处,不知怎的,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掠过风鸣玉的影子,不知不觉的想起了她和上官英杰的事情来了。
“那天晚上,鸣玉和上官英杰同在一间房间,和我与谷姑娘今晚的情形,不正是十分相似么?
“唉,我鄙视那个无聊的客人,但我当时也何尝不是和他一般见识?怎能因此就怀疑他们是有男女私情!”
“不,不,我并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怀疑他们的,我是要成全他们,也为了报答上官英杰曾经救过我的大恩。”
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真是对他的决定毫无影响吗?他再诘问自己。终于不能不在心里承认:“不错,我是曾经想过不止一次应该成全他们,但促使我作出退婚的决定的,那天晚上所见,也不能说是全无关系。”
他自责不该和那无聊的客人一样,对风鸣玉与上官英杰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猜疑,但转念一想:“既然我认为应该成全他们,那也无须后悔了。”
忽地,又是一个新的念头从心中升起:“我对谷姑娘,当真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么?”突然间他发觉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为什么我会这样问自己,难道我已经是有点喜欢她了!”
拿谷飞霞和风鸣玉比较,风鸣玉天真纯朴,谷飞霞爽朗大方。他觉得谷飞霞的性情的确好像是和自己比较接近一些。虽然他们现在是冒充兄妹,但在他的心目中,风鸣玉才真正是像他的妹妹。
深夜不寐,浮想联翩。霍天云不禁心里苦笑了。
第0557期 霍天云成了杀人疑犯
“我和她不过萍水相逢,说不定是明天,说不定是后天,我就要与她分手,我怎能有这念头?唉,我已经受过一次创伤,岂可又再自寻烦恼?”霍天云心里想道。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还是安心下来睡觉吧。”他好不容易才停止了胡思乱想,在将近天亮的时候,方始朦胧如梦。
不料才睡了一会,忽地被人声从梦中惊醒。
“救命,救命呀!”
“不好,采花贼杀了人了!”
叫救命的似乎正是那个喜欢管闲事的客人,叫得那么惨厉,令人一听,不觉毛骨悚然。霍天云大吃一惊,连忙跳起身来。
跳出院子,只见掌柜、伙计和几个胆子大的客人,正在围着那个受了伤跑出来的客人问长问短。那客人额上给斫了一刀,流血还未停止。
掌柜正在给那人裹伤,一面叫道:“你、你说什么?采花贼,就、就在我这店子!他,他就是那姓霍的客人?”
刚说到这里,他看见霍天云跑出来了!
掌柜啊呀一声,吓得跳起,连忙拿起一张板凳,当作武器,保护自己。
店伙有的拿起斧头,有的拿起菜刀,有的拿起火叉,那几个胆子大的客人,也都各自找到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满面怒容的盯着霍天云。
那受伤的客人跪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嚷道:“大、大王,是我不合多嘴。不、不过,你已经杀了我的好朋友,请你饶我一命吧!”
霍天云道:“什么,我杀了你的朋友?你有看清楚那个强盗的模样没有?”
那受伤的客人不敢作声,只是叩头捣蒜。
谷飞霞也出来了,看见掌柜情景,不觉呆了。
胆子大的客人看见霍天云不敢承认,胆子更大一些,以为这“采花贼”是害怕他们人多。但见霍天云腰悬佩剑,他们也不敢就上去动武。
一个客人道:“你怕什么,只管说是不是他?”
那受伤的客人还是不敢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噹、噹、噹!”有两个伙计立即鼓起铜盘,大声叫道:“乡亲们,快来帮忙捉采花贼!”
第0558期 有理说不清
另外两个客人忽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向谷飞霞扑去叫道:“先捉住这个婆娘!”原来他们以为女的比较容易对付,而且谷飞霞面有病容,身上又不见带有武器。心中都是如此想道:“抓住了这个采花贼的姘头,多少也令他有点顾忌!”
谷飞霞又是可怜他们,又是气恼他们,怒道:“你们这些欺善怕恶的东西,不去找真正的采花贼,竟来欺负我!”
她已经恢复了三四分功力,此时只用一分功力,衣袖一挥,就把一条擂衣棒和易柄火叉拂得当啷坠地,这一来吓得那些人都面青唇白,还有谁敢向前?
霍天云叹道:“这也是我合该倒霉,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说罢拿出了金疮药,亲手替那受伤的客人敷上,然后又拿出二两碎银,交给掌柜,说道:“二两银子,够付我们的房饭钱了吧?”
掌柜的惊诧无比,当然他不敢伸手去接这银子,但由于做了掌柜多年的习惯,心里打了打算盘,不自觉地说道:“足、足够有余了,但请大、大爷收回去吧,小的不、不敢领受厚赐。”他本来是想说“大王”的,觉得不妥,说出口来,变成了“大爷”。
霍天云把银子扔在地上,说道:“你当我真的是强盗吗?哪有白食白住的道理?”
此时已有一些镇上的居民,给刚才伙计敲打铜盘的声音惊动,正自向这间客店赶来,四面八方,大呼小叫:“快,快来捉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