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闻言摇了摇头，不可置否道：“师弟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师弟正在面对的，并非简单的争霸天下，而是十分残酷的天命之争。”
“如今天下正统是秦国，整体来看，小师弟曾冒着风险替秦国扫平障碍，延续国运，因此天下百姓民心所附。”
“而有意思的是，民心所向，国运不绝，只要百姓心中还挂念秦国，纵使秦国灭了，长安破了，秦国亦有东山再起的那日。就好比数年前，六国遗族举兵反秦一样。”
“若在平常，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一般的遗族基本很难翻起什么风浪。如今是大争之世，秦国身为正统，每时每刻，都在汲取暴涨的气运。”
“等到秦国吸收到的气运越来越多时，就会发生很多意外，譬如，哪一天，秦皇就变成了天人第四境的强者。”
“亦或者，突然间秦国的天人境强者扎堆出现，单论真正的实力，就能与佛门儒家分庭抗礼。”
“为避免这种事发生，秦国必须得灭，且越快越好。”
“小师弟真若与秦皇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泽突然想起他第一次与佛门打交道的时候，对方亦笃定秦国必灭，原来如此。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如果秦没有失其鹿，那佛门和儒家说不得要动用点手段，强行让秦失鹿。
想到此处，林泽突然脸色怪异问道：“既然如此，师兄为何刚刚不阻止师弟？”
只见庄周理直气壮说道：“老师曾特意交代，小师弟命格异于常人，常伴有意外发生，在争夺天命这件事上，一切事宜均由小师弟全权负责并决定。”
“因此师兄我虽然看到了小师弟打算与秦皇合作，险些铸成大错，但必须得遵守老师的指示，不得出言干扰。”
林泽……
深吸了口气，试图将烦闷吐出去的林泽，问道：“请教师兄一句，若有人成功灭秦，可会得到什么奖励？譬如，天道垂青，气运大涨。”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关键时刻，林泽恐怕得想办法抢个人头。
庄周摇了摇头道：“按理来说，秦灭之后，除了天命重新无主，大家都有机会争夺以外，灭秦没有任何额外的奖励。”
“不过能灭秦者，本身气运不会太浅，或许会有所收获不一定。”
林泽一脸无语，庄周这话说的，分明就跟算命的老神棍一般，怎么解释都是对的。
“那可会得到惩罚？比如气运反噬？”林泽再次问道。
庄周答道：“如今天命之所以在秦，是因为秦是天下正统，而非秦国是天命所归。”
“除天人境外，普通人灭掉秦国，均不会受到反噬。”
林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依师兄所言，倘若刘季和赵佗无法灭秦，那佛门和儒家有可能会直接出手，凭借无上修为，以耗费气运为代价，强行灭秦？”
庄周想了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大争之世，每个天人境，都能对自家宗派带来大量气运。”
“如非必要，佛门和儒家不会采取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第781章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当春风拂过关东数千里之地，万物复苏，莺飞草长，莫过如是。
这个季节，本是百姓积极准备春耕的最佳时段。
可近些日子，许多地方的百姓，根本无法安心将精力投入到种地上，而是在到处打探消息，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陈郡，某乡，一名儒生路过，恰好被一群农户看到。
这群农户看到儒生之后，眼神一亮，连忙走到近前，作揖行礼，齐声道：“不知先生从何而来？”
儒生见状愣了一下，回礼道：“小生自东方而来，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看到儒生回礼，这群农户当即手忙脚乱，诚惶诚恐说道：“小人等人不敢当先生大礼，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儒生微微一笑，温和道：“莫要慌，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
这群农户私下说了几句，最终推选出一名中年农户，小心翼翼问道：“小人等人听说又要打仗了，对吗？”
儒生故作诧异道：“咦，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吗？”
众多农户闻言大惊失色。
有人慌乱：“果真要打仗了吗？那还怎么办，这地还要种吗？”
有人愤怒：“哪个该死的又造反了？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有人理智：“请问先生，消息属实吗？”
儒生伸出双手，来回下压，试图安抚众人说道：“不瞒众位，确实要打仗了，不过不是造反，而是起义。”
一群农户茫然，他们所学的那点知识，完全分辨不出，什么叫造反，什么叫起义。
儒生不免暗自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可知陛下下令坑杀儒生一事？”
一名农户下意识点了点头道：“小人知晓一点，一个多月前，官府四处追捕，俺庄子上学堂教书的莫老夫子，就是那次被抓的。”
儒生气势勃发道：“你们可知，陛下本意不是要抓捕儒生，而是他认为关东之地都是反贼，都该死。”
“只是不方便一次性杀太多人，先拿儒生下手罢了，下一步，杀的就是你们了。”
“灭掉全族，鸡犬不留。”
儒生杀死腾腾的话语，让老实本分的农户们听了，顿时脸色惨白，惶恐不安。
有人不可置信说道：“陛下怎么会如此心狠？”
儒生朝着那人冷笑一声道：“你服过徭役吗？秦皇若不狠，每年摊派下来的徭役，怎么会如此之多？”
“小生在此可以明确告诉你，秦皇心意已决，你要么就迁徙到关中，获得关中户籍，免受秦皇的毒害。”
“要么你就反抗到底，去对抗官府。”
农户们自然没那么好骗，纷纷摇头，表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