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 第45节

比起朝廷即将蒙受的损失,实在是微不足道,您请,您可以马上动手放火。”话不但够软,

而且好听,但实际上骨子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抓了欧阳一家三口,郭怀他就来了那么一把看上去全不相关的杀手锏,真要带走了

这位海威堂的总管,其后果可想而知。

  何况动了“活财神”,也会惊动天下,只通记钱庄的各地分支稍做反应,朝廷还不知道

又要蒙受多大的损失呢!这,玉贝勒他不是不知道,刚才那两句话只是在情急之下未经考虑

说出口的。

  现在,他知道朝廷当初不该住这么一个民间生意坐大了,现在,他也知道郭怀这个人的

重要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更不甘示弱。

  因为,他认为一旦承认,一旦示弱,他就会失去一切,其实这一切只包括两样,盖世的

英雄威名,绝代的红粉伴侣,尽管是只这两样,这两样却重逾他的性命。

  刹时间,他更恨郭怀了,简直恨入了骨,恨归根,然而他一时却拿郭怀没办法,甚至不

敢轻动眼前这位“活财神”跟这座海威堂。

  他既急又气,急气攻心之下,一股热呼呼之感从心口冲了上来,他知道那是什么,硬把

它忍了下去,猛一跺脚,铺地花砖为之粉碎;咬牙一句:“我就不信斗不过他郭怀。”

  没再多说一个字,掉头冲了出去。

  宫弼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白胖的脸上,浮现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色。

  玉贝勒一骑快马又驰进了“正阳门”,安桐等得正急,一见要迎,但是玉贝勒没停,不

但没停,而且脸色铁青的猛抽一鞭。

  吓得安桐往后便退,他躲得算快,不然非挨上这一鞭不可。

  领侍卫内大臣,养尊处代惯了,他那么个身子,哪经得起威武神勇盖世的玉贝勒这么一

鞭?惊怔片刻,刚定过神,猛有所悟,顾不得擦拭一头的冷汗,脱口一声:“不好!”急又

道:“快给我备匹马!”还好,京城站门的步军,有的是现成的健骑。

  玉贝勒带着满脸的怒火,一肚子的气恨,飞骑进了侍卫营。

  刚飞身落地,立即震声传令,一声令下,上自侍卫营的统带,下至每一个传卫,立即集

合在传卫营广大的前院里。玉贝勒地站得高高的,面对着肃静、整齐的队伍还没说一句话,

大门外蹄声震天,紧接着大踏步进来了威态慑人的神力老侯爷。

  只老侯爷一个人,半个护卫没带。

  侍卫营的统带带领全营行下大礼,连玉贝勒也赶过来请安。

  老侯爷没理那位侍卫营统带,向着玉贝勒冷然一句:“跟我到签押房来!”

  玉贝勒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不能不乖乖的跟着老侯爷进了签押房。

  没老侯爷的话,别人哪一个大胆的敢进签押房?连近都不敢近!

  这么一大间签押房里,只神力老侯爷跟玉贝勒父子两个人。

  老侯爷坐都没顾得坐,一脸冷怒色,劈头便道:“你想干什么?”

  玉贝勒道:“安桐跟您说了些什么?”

  “他并没有冤枉你,幸亏他想到了!”

  “可是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还敢跟我顶嘴,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做?”

  “我只知道这些人不能再惯了,再惯下去,他们就更不得了了,有一天他们能进‘正大

光明殿’里坐坐去。”老侯爷道:“我知道,我比你明白,可是朝廷已经把他们惯坏了,他

们已经成了气候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硬的,讨不了好,蒙受损失的是朝廷,你承当得起

么产’“我就不信——”

  “闭上你的嘴,年轻气盛,你永远只知道急躁、冲动,这毛病无论干什么都是大忌,你

现在给我用用脑筋,冷静的想一想,你信不信?承当得起承当不起?”

  不用冷静的想,甚至不用想,玉贝勒打一开始就明白不能动硬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忍

再忍。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不愿示弱,凭他的身份、地位、声威,他更憋不下这口气。

  如今当着乃父神力老侯爷的面,再听老侯爷这么一说,他不得不为之默然,硬是没敢再

吭一句。只听老侯爷又道:“多少年了,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你给我

说?”

  玉贝勒道:“只因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那么个郭怀,他存心捣乱,也想造反。”

  老侯爷道:“郭怀?郭怀是谁?谁是郭怀,他捣什么乱?又为什么捣乱?”

  玉贝勒只得说了,打从京外接姑娘凤楼,邂逅郭怀,之后郭怀如何进入群义镖局,如何

在海威堂开张宴上技震天津船帮,天津船帮如何归附海威堂,郭怀他如何摇身一变又成了海

威堂主人,其间当然也包括姑娘凤搂如何推崇郭怀,他如何凭密告捕拿了欧阳一家三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为之惊然动容,道:“有这种事,京里有了这么一档大事,我居然一

点儿都不知道。要是你说的从头到尾是实话,这个郭怀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凤楼推崇的没

错,她的眼光也绝不会错,这个郭怀,除了家世、身份、地位不能跟你比之外,哪一样都比

你强!”

  玉贝勒脸色一变.叫道:“您——”

  老侯爷脸色一沉:“你是我的儿子,我犯不着像内城里的这些应声虫一样,净拣你爱听

的说,我也不是那种脾气。就凭郭怀他这份心智,凭他这份隐忍,凭他这份能伸能屈,一跃

而为控制通记钱庄,号令天津船帮,进而能成为掌握天下的海威堂主人,这一样你比得上

么?不过,显然他是有为而来,而且显然是谋定而后动,他来京的一切,都是经过事先的安

排,他的来意用心,不容忽视!”

  玉贝勒道:“所以我才要——-”

  “闭上你的嘴!”老侯爷沉声道:“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更不能轻易

动用官家的势力对付他。再说,你尽点侍卫营好手,为的是朝廷么?你只是为你心里的一念

嫉恨,为一个姑娘凤楼。”“我”

  “你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你凭密告去抓叛逆,没人能说你错,可是你毕竟是为你心

里的一点嫉恨招惹了他。他这么做也不是对朝廷,而是对你,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件事你得

担,你要办,你该负责解决。”玉贝勒双眉一扬,道:“要我担,我办,我负责解决,我就

是——”

  老侯爷须发微张,一双虎目中威校暴射,道:“你就是怎么样?”

  别看玉贝勒再傲,再自负,再不可一世,也甚至敢跟皇上抗声,可是,如今,他头一

低,硬是没敢吭气儿。老侯爷双眉耸动了一下,缓缓道:“我教你个法子,这件事你去求一

个人出面,只要求得这个人出面,不仅能马上见着那个郭怀,而且事情能马上迎刃而解。”

  玉贝勒忙抬头:“谁?您说谁?’”

  老侯爷脸色更凝重,道:“凤楼。”

  玉贝勒一怔,脸色大变,几乎是嘶声叫:“不!”

  老侯爷缓缓道:“玉翎,你是我的独子,也是我神力侯爵的唯一承袭之八,我疼爱你,

像凤楼这么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媳妇,我决不会让你拱手让给别人,但是,现在为了朝廷,为

了你,为了你的将来,咱们只有这么一条路——”玉贝勒颤声叫道:“爹——”

  老侯爷像没听见,接着说道:“再说,抓一个女儿家的心,抢媳妇,不是这么个抓法,

这么个抢法的。凤楼天地间绝无仅有,不是一般低脂庸粉,不能以对一般女儿家那样对她,

更不能勉强她,必须表现得像个项大立地的男子汉。你要明白一点,能赢得她的心的,是大

地间的奇男子,男子汉大丈大,而不是声威一等的大英雄一”“难道我——”

  “‘英雄’两字你当之无愧,但你还算不得男子汉”

  玉贝勒颀长的身躯吹倏泛轻颤。他低下了头。

  老侯爷脸色一寒,双目之中再现威棱:“为朝廷,为你、为你的现在跟将来,你要听我

的,我先回去了。”转身出了签押房。

  玉贝勒带着颤抖猛抬头,他玉面煞白,双目赤红,嘴紧闭着,嘴角挂着一点血迹,神态

好怕人。

  当玉贝勒出现在威远镖局的时候,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别无异状。

  迎他的是韩七少克威,脸上虽挂着微笑,话说得却有点急不可待:“贝勒爷,怎么样,

天津——”玉贝勒淡然截了口:“七哥,我要见凤楼。”

  韩克威还能不知道他是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微怔一下强笑道:“您厅里坐会儿,

我去给您请!”显然,他知道姑娘凤楼不愿在小楼见玉贝勒,哪知——玉贝勒道:“不用

了,我自己去吧!”

  话落,往后便走。

  韩克威一怔,在后便跟,毕竟来的是显赫一时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他不便拦,既惊又

急,心想这下要糟,姑娘凤楼非给玉贝勒一顿不可。

  而,玉贝勒他进后院却停在小楼之前,然后,他扬声发了话:“烦清哪位通报一声,傅

玉翎有事要见凤楼姑娘!”韩克威见状虽然心里一松,一听玉贝勒这么说话,可却怔住了。

  小楼里奔出了红菱、紫鹃、蓝玲三个,三个人瞪大了三双美目:“贝勒爷——”

  显然,她三个也都为玉贝勒这份客气,这份多礼而讶异。

  小楼上,曲栏之内的纱窗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是姑娘韩如兰,她往下看了一眼:“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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