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侠看呆了。
冷无垢有点难为情,可是掩不住她兴奋,道:“我是故意弄成这个样儿的。”
燕侠定过了神:“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冷无垢道:“我又跑出来了,怕被我爹再逮回去,所以央告这位放羊老爹让我躲在这儿,
跟着他到处走,好找你呀!”
原来如此!
燕侠明白了,为之感动,可也暗暗皱了眉。
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她,自己要远赴“西藏”“喀喇布达宫” 去救无垢,凶
险可知,总不能带她去、
只听老者道:“姑娘,这位是……”
冷无垢忙道:“朋友,呃,不,是我的未婚夫婿。”
燕侠又为之暗一皱眉。
老者喜道:“原来是……那太好了,跟姑娘真是一对儿,坐,坐,我这就给倒水喝。”
让客坐,能坐的,也不过是地上的两堆干草,一张草席。
冷无垢坐在了草席上,拍拍身旁,要燕侠也坐在草席上。
燕侠坐了下去,老者倒来了一碗水,燕侠欠身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点滴不剩,他是真渴
了。
老者道:“还要不要?”
燕侠道:“不用了,谢谢老人家。”
老者接过了碗,道:“可别客气,别的没有,水可是多得很。”
冷无垢道:“太渴了喝太急也不好,待会儿再让他喝吧!”
老者道:“说得是,也好。”
转身要走,却忽又回了身:“错过了宿头,既然渴成这个样儿,八成儿也饿了吧。”
这种事不能提,一提就想起来了。
燕侠迟疑了。下:“还好。”
他是不好意思。
老者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不能不吃。”
冷无垢道:“好几天了,老爹这儿就等于是我的家,你不要客气。”
老者道:“对呀,我这儿没什么好的,还有几块大饼,你凑和着吃点儿吧。”
他转身过去,就在水桶旁的一个包里摸出了两块大饼。然后又给倒了碗水拿了过来。
燕侠忙站起来称谢接过。
老者道:“别客气了,你快坐下吃吧,我出去看看羊去!”
他弯腰低头出去了。
看羊是假,让人家小两口说话,恐怕才是真的。
燕侠又坐了下去。
冷无垢道:“饿了就快吃吧,一边吃一边说话。”
燕侠也就没再客气,边吃边喝边说话。
大饼虽然吃了点儿,可是这时候吃来却相当可口香甜。
冷无垢坐在一边看着、说着,却看得一双美目里不住地闪射异彩。
燕侠起先也觉得冷无垢美国里的异彩有点奇异,可是等到两块大饼下肚,一碗水喝完之
后,他却已没有那种感受了。
许是吃饱了,喝足了,心里不急了,他就坐在那儿一直跟冷无垢说着话,一点也没有走
的意思。
老者进来了,看了燕侠一眼,老脸上立即一片冷肃神色,向着冷无垢一躬身:“姑娘,
是不是可以走了?”
燕侠像没听见。
冷无垢望着燕侠道:“歇一会儿咱们就走,好么?”
燕侠直望着她:“上哪儿去?”
“跟我见我爹去。”
燕侠似乎有点犹豫。
冷无垢伸柔美握起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是么?”
燕侠身躯震动了一下,没说话。
冷无垢又问:“好么?”
燕侠点了头:“好!”
冷无垢转望老者:“收拾一下去吧。”
老者应了一声,躬个身,出去了。
冷无垢握着燕快的手没放。
燕侠仍直望着冷无垢。
此情此景,本该是动人的一刻。
可是两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也都没说话。
棚子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好静,好静。
突然,一阵蹄声跟轮声划破了这份寂静,由远而近,此时此地,哪来的车马?
转眼工夫问,车马声停住,停住的地方,似乎离棚子不远。
老者又进来了,一躬声道:“姑娘,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请起驾吧。”
冷无垢没说话,拉着燕侠站了起来,两个人并肩往棚外行去。
出了棚子,一辆双套高篷黑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辕上坐的,是两个神色冷峻的黑衣
汉子。
冷无垢拉着燕侠走了过去。
老者动作飞快,熄了两盏风灯,抢过去搬下脚凳,掀开车篷。
冷无垢转脸向燕侠:“我先上去,扶我一把。”
燕侠反扶住了她,把她扶上了车。
冷无垢人进车里,向燕侠伸出了柔荑:“来呀!”
燕侠伸手给冷无垢握住,轻轻一提身就上了车。
老者收起脚凳,放下了车帘,凳上车辕一坐,轻喝出声:“走!”
身边,驾车黑衣汉子挥了鞭,鞭梢儿脆响声中,马车驰动,直向茫茫夜色中行出。
棚子不要了。
羊也不要了。
似乎,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本来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还有什么值得要的?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车篷里,燕侠跟冷无垢,对面而坐,膝儿相挨,手儿相捏。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可是谁都睁着眼望着谁。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口 口 口
不知道车行多久,燕侠跟冷无垢恐怕都不知道。
车停下了,这是应该感觉得到的。
但是燕侠跟冷无垢恐怕也没感觉到,因为这一路到如今,他们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对
方。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他们身外的一切,已经都不存在了。
曙光已透,可以清楚地看见,车停下的地方,还是座落在山坳里,一片密林后的那座庄
院前。
除了鸟声在树林,什么声息都听不到,尽管各处隔不远就站在一个手提长剑的黑衣蒙面
人。
老者跃下了车辕,取下脚凳,掀开车帘,道:“请姑娘下车!”
燕侠跟冷无垢听见了,两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只听冷无垢轻轻道:“你先下车,好扶我下去。”
燕侠很听话,也出奇的柔顺,他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去,接住了冷无垢的柔荑,把冷
无垢扶下了车。
下了车,冷无垢反手拉住了燕侠,拉着他就往大门走。
燕侠对身边的一切,如同未见,也没打量庄院一眼,就任凭冷无垢拉着走了过去。
原本紧闭的两扇庄院大门,豁然自开,冷无垢拉着燕侠走了进去。
老者带着一阵风,从后面赶了上来:“姑娘,不知道庄主起来了没有?”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低沉话声:“庄主已经起来了,特命论知云老,立即陪姑娘晋
见!”
姓云的老者应了一声。
冷无垢停都没停,就拉着燕侠往后厅行去。
后院堂屋里,黄衣人已高坐在那儿了,向后站着两名佩剑黑衣人,那红衣喇嘛就坐在下
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