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瘸,走了。望着那四不见,白回回道:“真没想到,那个姓韩的还这么不死心。”
他没提找姑娘冷香的事儿。可是燕侠问了:“白大爷,没找着冷香妹妹?”
白回回转过了脸,老脸上居然一点急色都没有:“不管她了,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她自
然会回来的。”当然,他这是安慰燕侠。燕侠何当是明白?他没说话,叫他怎么说?说什么?
白回回又道:“您放心吧,那么大个人了,京里住那么久了,也算熟,不会出什么差错
的,她也死不了,能有那份羞臊的心,她也不会做这种事来了。”燕侠只觉心里很痛,也很
急,但是他没敢脸上带出来,道:“白大爷,您是不是到别处住两天?”
白回回道:“大少爷,您放心,我还没把那个姓韩的放在眼里……”
燕侠道:“这我知道,我是说姓韩的如果真家大业大,他跟官府衙门就一定有所牵连,
他自己报不这个仇,雪不了这个恨,也就一定会想法子动用官势。“独山湖”事后,傅侯跟
纪刚也一定会想到我会追到京里来,那么迟早他们会知道咱们的身份,所以我不能不预作防
范。”
白回回沉默了一下,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可是我得在这儿等丫头,万一她什么
时候回来,找不到我,又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了,再到处找我……”
燕侠道:“您是不是能在左邻右舍找个可靠的,托付他们一下,交待一声呢?”
白回回道:“倒不是不能,只是,您呢?听您的口气,好像您是打算……”
燕侠道:“我该进行我的事了,不能老在您这儿待着,这儿不比别处,傅侯跟纪刚又知
道我一定会追到就里来,越耽误寻我是越不利。”
白回回道:“您既然这么说,我不敢拦您,您只管忙您的去,我收拾收拾就走,不过您
总不至于急在这一晚上;好歹歇息一宿,明天早上……”
燕侠哪还能等明天早上?当即道:“不,白大爷,我是个急性子,说进行就进行,我这
就走,您也马上收拾收拾离开这儿吧。”
白回回可没想到燕侠的性子这么急,他刚为之一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侠那里已然
又道:“白大爷,既然答应我了,您可得尽快离开这儿,不要多耽误,不要让我心分两下,
甚至有后顾之忧。”
白回回道:“这您放心,我收拾收拾走……”他一个“走”字刚出口,燕侠已经走了,
上屋走的,一上屋就没了影儿。
燕侠走了,他老脸上浮现起了忧色,当然,他还是担心姑娘冷香,毕竟是他的女儿,而
且也就这么一个。
口 口 口
燕侠离开了白家,上屋之后,腾身一掠,已把白家抛离在身的十几丈外,在一处屋面上,
他停留了一下。
那位韩少爷住在哪儿,他该往哪儿去?既然是大家大业,应该不难打听。但是,如
今都这时候了,大街小胡同不见人影,就是有,那也是巡街查夜的,上哪儿打听,打
谁打听去?正自愁急,心里忽然一动,姓金的是地面上一个混混儿,混混儿有混混儿的
去处,即使他受了伤,暂时不会到那些场所去,可是那些场所一定能打听出他的住处,
只能打听出他的住处,还怕问不出那位韩少爷住哪儿?
有此一念,燕侠也提一口气身躯拔起,脱弩之矢身向着夜色中腾掠而去。别说那些巡街
查的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会把他当成随风飘过的一缕轻烟。这不比别的事,不能迟一步。
燕侠他心里急,心里急脚下自然也就快,他所绝世身法施展到了顶点,只不过片刻工夫,他
就到了“八大胡同”。京里的风月场所,大致说来有三处:“八大胡同”为其一,而且名满
天下:
另两处,一处是内城“口袋底”,那儿还轮不到姓金的这一号的去,一处是“广
渠门”大街以南的“造二十”最下等娼寮,姓金的又不会上那儿去。“高不成,低不
就”,只有“八大胡同”最适合,所以燕侠就直奔了“八大胡同”?其实不是,燕侠他是头
一回来京,只知道这个“八大胡同”,只因为“八大胡同’名满天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
没有人不知道。
“八大胡同’’所以名满天下,有它的道理,“清吟小班”也好,“茶室”也好,没有
一个不是南国红粉,北地胭脂,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典型
的“温柔乡”、“销金窟”。燕侠还真找对了,当然也因为姓金的这一号名气不小,这
位金爷人长得白净,又有一份儿恶势,吃这碗饭的上自老鸨,下至每一个姑娘,哪不不曲意
巴结,人家是花钱找乐子,姓金的他恐怕是找过乐子还有钱拿。燕侠他头一家打听就打听出
了金爷,金爷他如今正在这一家,受了这么重的伤,左脚踝骨怕都碎了,从今后那只脚便算
报废,他居然还不免往这儿跑。其实,恐怕也不能这么说,那么一号人儿,平常就在这儿混,
到了这时候,温柔不住住何乡?自然是在这种地方养伤了。
姓王行八的那位把燕侠当成了那位金爷的朋友,也难怪,金爷平日交游广阔,达
官贵人的朋友都有,如今来了这么一位,哪还不是金爷的朋友?
看人品、穿着,还一定是金爷的在官贵人朋友,哪敢怠慢?简直是唯恐不周,哈腰陪笑
往时让,还恭恭敬敬地带路,把燕侠带到了一间屋门口,看这间层的座落处以及外观,一看
就知道是位红姑娘的绣房。门关着,可是灯光还透纱窗,姓王行八的那位,打算先轻轻敲门,
通报一声。
燕侠既没有心情等,也没心情逗,抬手一震,砰然声中两扇大门豁然大—开,他迈步就
闯了进去。好王行八的那位不由为之猛—怔,屋里真不赖,典型的温柔乡,柔和的灯光下,
姓金的盖着大红锦被靠坐床上,一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坐在身边,一双玉手里,一边碗,一边
调羹,正侍候他吃东西呢。砰然门响吓人,害人家姑娘差点儿没掉了手里的碗跟调羹,姓金
的不大高兴,一声“谁”还没出口,两眼已经看清了来人,脸色马上变了色,想跑,可惜一
条腿派不上用场,只有猛然坐直了,惊声问:
“是你!”燕侠没上夫,也没心晴多说:“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你一次,姓
韩的住哪儿,要是连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你就别说。”看这情形,听这放,傻蛋也
知道来了什么人,何况姓王行八的那位,不但不傻,还绝对机伶,人是他带来的,他
吓坏了,也想到了后果,能不将功赎罪?一声没吭,握紧了拳头,使足了劲儿,从后头
猛我捣向了燕侠的后心。燕侠身后像长了眼,头都没回,脚往后一扫,砰然声中一声
“哎哟”,王八大爷摔出了门,硬是一时站不起来了。
这回那位姑娘手里碗掉了,掉
在被子上,碗没摔破,不过可惜了那床大红锦被。燕侠两眼逼高姓金的:“你怎么说?”
姓金的忙道:“我说,你上‘正阳门’大街‘打磨厂原威远镖局’去找,韩少爷
就住那儿……”
燕侠心头猛一震,脱口道:“早年的‘龙威镖局’?”
姓金的忙点头:“对,对!”
燕侠这才想起了那位韩少爷姓的那个“韩”,他心神再震:“姓韩的,他是韩家
的……”
姓金的忙道:“他是韩老镖头的孙子,韩七爷的独生儿子。”
燕侠一颗心沉到了底,怎么会这么巧,姓韩的偏是原‘威远镖局’韩家的人;原“威远
镖局”韩家的人还不要是,怎么偏是韩姑姑如兰的亲侄儿,早年,遍数京畿,老人家唯独欠
这位韩姑娘的,欠这位韩姑娘的一份情跟一份恩,这么一来,他能拿那位韩少爷怎么样?
凭心而论,早年也好,如今也好,“威远镖局”的名气跟来头,的确够大。早年的一代
奇女胡凤楼,如今的“神力威侯“夫人,是“威远镖局”总镖砂韩振天的干女儿,这个来头
还不够大?而姑娘胡凤楼,“神力威侯”傅家,在先皇帝眼里又是可等份量?足令皇族亲贵、
王公大臣侧目了。
察言观色,姓金的只当“威远镖局”韩家的名头震慑人,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来
头,有什么顾忌,脸色恢复了点儿,可还不敢太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毕竟不姓韩。他道:
“朋友,虽然一条腿毁在了你手里,那是我姓金的学艺不精,我姓金的也不记仇,为你好,
也为白回回父女好,能算了你就放手吧,好在你只占便宜没吃亏。站在他还不知道后来发生
的事立场,如果燕侠不是郭家人,跟白回回父女没有这份特殊的渊源,他这几句话倒不失为
劝人的好话!燕侠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必要跟他说?燕侠只把一双威棱暴射的日光,投向了
他!
姓金的吓得从心底里打了哆嗦,没再敢多说一个字。而燕侠,却也是一个字没说,扭头
出屋走了。姓金的怔住了,可不由地暗吁了一口大气,他想起了还躺在门外地上的那位王八
大爷,还好,他现在没有心情和那位王八大爷计较!
口 口 口
“正阳门”大街,打磨厂,原“威远镖局”!燕侠如今就站在这一座大宅院门口。
两边墙上各四“威远镖局”那八个大字不见了,可是气势犹在。燕侠虽没见过那八个大
字,但是他感觉得出那种气势,震慑人的气势。两扇大门紧闭,—对瓜型大灯点着,没有站
门,没人巡夜,那是多余,就凭这份气势,再加上名气跟来头,谁敢轻易侵犯? 燕侠
不是不知道他不能来,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不来,至少,他该阻拦这件事,带回姑娘冷香
去,无论如何,他必得这么做。他当然更知道,他应该先找那位韩姑姑,可是他怕来不及,
这件事,只一步之差便铸成大错。只要大错铸成,那是谁也无法弥补,谁也无法挽回的。他
站了一下,只站了一下,他敢再耽误,暗一咬牙,腾身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