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空手冷哼一声,脚下移动的频率几达电速,刀势如狂飙卷出,撕天裂地般的杀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破过对方的剑网,直撞过去。
“呼……轰……”暴响骤起,两股强力碰撞挤压,使得那团水球疯狂爆裂,水球里的每一滴水珠,都犹如注满了活力的机体,沿爆炸的中心点向四周扩散冲击,使得空气为之一紧。
“呀……”凤不败闷哼一声,连连跌退,他能够避过对方的刀气,已属幸运,当然无法将自己防护得滴水不漏,挟带着劲力的水珠仿如一颗颗弹珠,击打在他的肌肤上,有一种针刺般的钻心之痛,更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凤不败心中怒火顿起,竟然忘了来时凤阳的再三叮嘱,长剑一横,气注剑体,一道淡淡的异彩在瞬息间绕行于剑身之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水雾竟在刹那间静止、消失,雨丝仿佛又回归到它正常的轨迹,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已失去了生机,竟变成死一般的静寂。
纪空手心中不由一跳,暗道:“此人一旦全力出手,看来绝非善类!”
纪空手所料不差,凤不败能够得享盛名数十年,又岂是沽名钓誉之辈,他扬言杀人过百,其实并不夸张,因为他独创的“三杀”的确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奇绝剑术。
“三杀”,其实就只有一式,于一式剑法中暗含三道杀机,是为“三杀”,这正是凤不败赖以成名的绝技。
纪空手微微闭上双眼,面对如此凌厉多变的剑势,眼睛在这一刻间反而多余,所见到的任何表象都有可能诱导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是以,纪空手并不想用眼睛去观察动态,而是用心。
他的心已静若止水,不起一点波澜,就像是一面水磨铜镜,已经清晰无比地感触到了对方剑气的存在,他甚至已将周围数丈内的一切动静纳入自己的感应之中,绝对不遗漏半点异变。
“嗤……”风动!衫下肌肤顿感一道火辣般的刺痛,纪空手知道,凤不败的剑锋堪堪从自己的腰间掠过,虽只差毫厘,但已让自己度过了生死两重天。
但这绝不是凤不败这一剑的尾声,恰恰相反,这只是“三杀”的开始,纪空手正欲拖刀之际,只感到刚才从腰间擦过的剑锋竟然绕行回来,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杀至,神奇般地刺向自己的背心。
“轰……”用刀格击已是迟了,但纪空手还有一只空手,五指一紧即为拳,竟然用一只肉拳迎着剑锋而上。
凤不败心中一喜,因为他懂得,无论对方的拳头有多么的冷硬,都无法与剑锋一试锋芒,若逞一时之勇,就只有断腕的下场。
可惜的是,他高兴得太早了,也低估了纪空手。就在拳至剑锋不过一尺处时,那拳头一振间,幻作拈花指,以电闪的速度搭在了剑身之上。
一道如高温电流般的流体透入剑体之中,发出“哧哧……”怪响,凤不败的剑在刹那之间变得透体通红,雨丝落下,化为腾腾水雾。
凤不败心中大骇,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两个动作:撤剑、飞退。
这几乎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做出的反应,是以,动作之快,简直不像人为,也正因如此,他的衣衫只被劲气割裂成条,而肌肤得以保全完整。
他退得很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已绕到了一道断柱之后,纪空手既已妄动真气,深知生死已无定数,又岂能就此善罢干休,当下长剑脱手,撞向石柱,同时人刀合一,如离弦之箭疾冲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换作别人,在这激战正酣之际,谁都会将之忽略不计,但纪空手却洞察到了,而且心中蓦生警觉。
这的确是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可纪空手就是纪空手,他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雨丝都是以直线下坠,除非有风,才会改变轨迹,可石柱之后明明无风,雨丝却为何以无规则的形态在飘飞呢?这是否说明,石柱之后另含杀机呢?”
他这么一想,整个人完全以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向左偏离了七寸,当他的人一闪到石柱背后时,一道宛若残虹般的凄美剑弧堪堪从他的右肩穿过。
七寸,只有七寸,倘若没有向左横移七寸,就是一剑穿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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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第一句话就像是黑夜炸响一道惊雷,雷声过后,静寂无边。
无论是双无常,还是连环五子,似乎都没有足够的心理去承受这样的结果。范增之名,天下尽知,身为项羽最为倚重的谋臣,单凭这一点,已足以让天下人忌惮三分。
虽然双无常与连环五子是黑道精英,一向我行我素,胆大包天,但此事既然涉及到江湖五阀之一的流云斋,他们都意识到了今天的这趟买卖棘手得很,也许钱财还没到手,自己的性命倒搭了进去。
“你们怕了?”无名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冷然而道。
双无常与连环无子相望数眼,谁也没有吭声。
“你们害怕乃是人之常情,不怕倒显得反常了!”无名淡淡而道:“当今天下,五阀争锋,听香榭多年不出江湖,入世阁因赵高之死而瓦解,知音亭虽有小公主当家,也已是盛名不再,是以,真正能够与流云斋抗衡的,也不过是问天楼,五阀之中,尚有其三不能与流云斋一比高下,凭黑白府与飞云寨的实力,只怕也是以卵击石罢了!”
他的话虽有道理,但听在众人耳中,端的刺耳,雌无常首先发难道:“这么说来,公子以一人之力足以抗衡流云斋了?”
众人无不笑了起来,无名摇了摇头道:“非也!我今日来,是因为我虽惧流云斋,却不怕范增,如今的范增已是项羽的弃臣,杀之也许正解了项羽的心头之恨!”
他这一说顿时又将双无常与连环五子才消的妄想重又勾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才了解了范增被逐的真相。
金一突然冷笑一声道:“照公子所言,如今的范增不过是一个落水狗而已,人人可打,那你又何必与我们联系,做掉范增呢?”
众人顿起疑心,无不将目光聚在无名身上。
无名淡淡而道:“你们可知道范增此行共有多少驾车吗?”
金一一口答道:“共有十七辆,十辆载货,七辆载人!”
“载的什么货?”无名接着问道。
“一辆青货,三辆黄货,还有七辆全是白货!”金一所说全是江湖切口,青货代替珠宝,黄货实指黄金,白货即是白银,他行走江湖多年,劫货杀人无数,是以,只要一看车辙,便能料算无误。
无名一点头道:“载的是什么人?”
“有五辆车载的是本主与家眷,另外两辆车以重帘遮盖,未知其详,随行马队共有七十二人,其中倒不乏高手!”金一显然对这票买卖十分看好,是以,无名一问,他倒背如流。
无名冷笑一声道:“这七十二人纵有高手,也不足为惧,我所担心的是那两辆车里,才真正藏匿着一流的高手!”
在不知不觉中,无名仿佛成了这一批人的头儿,无论是双无常,还是连环五子,都似乎将无名当作自己的主心骨,渐渐地唯他马首是瞻。
“依公子所见,这些高手会是谁呢?”金一试探地问了一句,他毕竟老谋深算,早已拿定主意,若是范增此行中真的有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他宁可放弃,也绝不做掉脑袋的买卖。
“我不知道!”无名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却又坚决地道:“不管是谁,挡我者死!”
他的话刚一落地,但见他的身前闪过一道白光,就在人们以为是一种幻象之时,却见他盘中的一粒黄豆一分两半,切得整齐之极,在盘中滴溜溜地转动不停。
他出剑之快,端的骇人,从拔剑、出手,到还剑入鞘,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更难得的是,他能在如此疾速的情况之下保持着如此惊人的准头,就这一手,已经足以让他跻身于剑术名家的行列。
在范锋的这一桌上,三人无不吃了一惊,那矮瘦老者一脸肃然,与那矮胖老者相望一眼,眉头俱已皱起。
矮瘦老者摇了摇头道:“闻所未闻,但是看他的剑法,又岂是真正的无名之辈?”
矮胖老者的眼睛一亮道:“的确如此,此人的剑法之精,已臻大家风范,他以‘无名’自称,也许是有意掩盖身分吧!”
矮瘦老者道:“海兄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此人纵然有欲盖弥彰之心,但他亮出这一剑式,已经让我们有迹可寻了!”
他显得胸有成竹,似乎已猜到了无名的来历,故意卖着关子,那矮胖老者“哦”了一声道:“倒要请教江兄!”
矮瘦老者沉声道:“能使出如此精妙剑法之人,普天之下,不会超过十人,这十人之中,一心想要范增头颅的,至多也不过三五人,此人既在这三五人之列,相信海兄可以推断出此人的来历了吧!”
矮胖老者若有所思道:“这三五人中,汉王刘邦虽在此列,但他此刻身居高位,权柄在手,绝不会轻易涉险,是以可以排除;冥雪宗凤阳,剑术之精,已不在阀主之下,可是他此时年近七旬,与眼前此人对照,风牛马不相及也,是以也在这三五人之外,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无论年龄、剑法都十分相近,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