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子,好兄弟,我田荣有你们这帮朋友,才是我这一生的最大荣幸。”田荣的眼眶微微带些湿润,很是感动。
这十八人眼见田荣如此,无不血脉贲张,更是纷纷请命。
田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缓缓而道:“你们此行的任务,就叫惊蜇。因为只有在惊蜇那天,才会有惊雷出现。而我希望你们的行动就像一道惊雷,不仅要快,而且要猛,惟有这样,你们才能最终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这将会是一项怎样的任务呢?”雷戈忍不住问道,他的话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思。
田荣微微一笑道:“为了保证这项任务的机密性,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知道它的内容,只有到了地头之后,然后才会由他来告诉你们应该怎样做。换句话说,他就是你们这次惊蜇行动的全权指挥者!”
他拍了拍掌,田横已大步踏入厅中。
“田大将军!”众人无不肃立恭迎。
田横微微一笑道:“无须多礼,从现在起,我也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不敢!”众人忙道。
“没什么敢不敢的。”田横眉头一皱道:“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最终完成惊蜇行动,所以你们谨记,在这里,没有大将军,只有死士田横!不成功,便成仁!”
众人闻听,顿时亢奋起来,大声道:“是!不成功,便成仁!”
“好!”田横哈哈一笑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我们立刻出发,从城后绕道,目标——济阳!”
他当先向田荣行了一礼,然后大步而行,在他的身后,十八名勇士紧紧相随,神色肃穆。
田荣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于厅门外,眼中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关切之意。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十九名活生生的汉子从此门出去,真正能活生生地回来的人却实在不多,这个惊蜇行动的难度之大,连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田横坐镇指挥。
想到这里,田荣轻轻地叹息一声,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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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艾在跌飞之中,已无力格挡住龙赓这如山崩之势的一剑。
但他临场应变之快,无愧于“高手”身分。他既知此剑已不能挡,索性加快了跌飞的速度,藉此拉开他与龙赓之间的距离。
他实在聪明,知道此刻距离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即使是一寸之差,也可要了他的性命。
“嗖……嗖……”周围的人群中一声暴喝,无数箭矢如闪电般漫舞空中,射向龙赓,封锁住龙赓前行的去路。
龙赓的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不由也暗自佩服起华艾的应变能力。的确,距离在此刻显得非常重要,只要自己能够抢入华艾的一尺范围之内,这些弓箭手就会投鼠忌器。
劲风扑面而来,漫天的箭矢疾射空中,支支要命,不容龙赓有半点小视。
他暴喝一声,冲进这漫天而下的箭雨里,剑芒闪动,封闭着自己周身的空间。
箭雨如蝗,却涌不进龙赓的三尺范围,劲箭纷纷弹飞跌落……
当这一轮箭矢歇止之后,在龙赓的面前三丈外,依然立着一个人。
但这个人已不是华艾,而是手握长刀的赵岳山。
在赵岳山的掩护下,华艾已退回了己方的阵营中。
“好不要脸,竟然施出偷袭的手段!”赵岳山目睹了龙赓惊人的剑法,丝毫不敢大意,只有用话来激他,好让他心生愧意,影响发挥。
“我也觉得自己不要脸之至。”龙赓站定之后,并不生气,而是淡淡一笑道:“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这是我一生中所信奉的至理名言。对君子,我心里坦坦荡荡;对付小人,又何妨用小人的手段?而对付那些不要脸的人,我通常采用的手段,就是比他们更不要脸!”
赵岳山一怔之下,才知眼前这人的厉害之处不仅只是剑法,而且口舌之利也未必输于常人,再说下去,自己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既然如此,那就闲话少说。
赵岳山将刀一横,扬声道:“在下赵岳山,领教公子高招,希望你的剑法也能如你的口舌这般锋锐!”
龙赓淡淡笑道:“相信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说完这句话时,剑已缓缓上抬,以一道非常优雅、极度玄妙的轨迹调整着剑锋的指向,当剑尖与眉心连成一线时,他的眼芒已紧紧地锁定住了赵岳山的长刀锋端。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起手式,却生出了一股狂野无比的气势,令赵岳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忍不住在心中惊道:“这年轻人是谁?怎么会拥有如此霸道的剑意?”
他的确是有些骇然,这并不表示他害怕龙赓的剑法,而是以他的阅历之丰,竟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可见对方身分的神秘。
这是否证明,在刘邦的身边的确是藏龙卧虎?
想到这里,赵岳山不敢有半点大意,这是他率入世阁残余力量投靠流云斋之后接下的第一项任务,关系到他们能否立足生存,是以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落到今天这种寄人篱下的下场,是赵岳山做梦也不曾想到的。曾几何时,入世阁雄踞于江湖五阀之中,又有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声势,隐隐然已有凌驾天下武林的势头,那时的入世阁弟子,在人前是何等的风光!
孰料世事无常,大秦一亡,赵高一死,入世阁竟然如坍塌的大厦,一蹶不振,竟沦落到看人脸色行事的地步,这是每一个入世阁门人的悲哀。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入世阁虽然元气大伤,但内中却依然不乏高手,这也是项羽之所以收容他们的原因。
对项羽来说,敌我之分的界限,有时候没有必要分得太清,关键在于有无利用的价值。既然有人肯为他卖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当然是尽数收归于门下。
而赵岳山要做的,就是在新的主子面前证明自己,而这一次袭杀刘邦的行动,无疑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他当然不想错失,所以机会一来,便全力以赴。
想到这里,他被一股浓浓的剑意所惊醒,刀锋一颤,已经出手。
“滋……”赵岳山不想再等,也不能等,这段日子他已经等得太久了,让他的神经饱受压力的折磨。
他需要出人头地!
是以长刀击出,犹如撕裂云层的一道闪电,破开数丈空间,疯狂地向龙赓的面门逼至。
龙赓的眼中依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很淡,很淡,淡得有如一阵清风,转瞬即逝。当这笑意消失的那一刹那,他这才看似有意,实是随心而动地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平平刺出。
他一出手,周围皆静。
每一个人都如痴如醉般地看着龙赓的出手动作,那种力度,那种美感,构成了一幅完美与和谐的画面。
只有赵岳山人在局中,不仅无法欣赏到这种惟美的姿势,反而从龙赓的每一个动作中感到了四溢狂涌的劲气。一股股让人无法摆脱的压力使他简直喘不过气来,却又情不自禁地陷入了那剑意的魔幻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