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介渊的一双眼珠还在乱转。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这能让人肌肤溃烂生不如死的药粉没有起到作用。
这时候要再靠巧舌如簧找出一条活路已是极难。
但是君梧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稍稍前倾身子,一直手放在了屠介渊的头顶之上,道:“你已经没用了。”
说罢,屠介渊只觉得自己的脑浆如开水一般沸腾。
不像是手脚之上的痛苦,产生在脑中的痛苦分明异常。
君梧像是故意一把,内力不断传入屠介渊的脑内。
恐怕这世上已经很难有哪种痛苦比此更甚。
偏偏君梧掌握了分寸,这痛苦并为立刻要了屠介渊的性命。
这大越国的宰相,渐渐身上屎尿齐流。
最终鼻孔中流出淡红色的黏液,这是震碎的脑浆从鼻管中流了出来。
随着一声闷响,君梧松开手掌上的内力,
屠介渊终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君梧丢下这具尸体,向外走去。
这里还在大越国的皇宫之中,他依旧循着最高的那座宫室飞奔。
依旧是无人看管的昏暗宫殿,他再次来到了囚困着大越皇帝的寝宫。
此刻的大越皇帝君临还是面色晦暗,静静地躺在锦床之上。
君梧看了他一会,忽然突兀地开口说道:“别装了。”
话音一落,果然见到大越皇帝的眼皮动了一下。
接着他便睁开了一双深沉阴暗的眼睛。
当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五皇子君梧的时候,他唔了一声道:
“果然是你。”
君梧也道:“儿臣上一次来这里时,就发觉父皇你呼吸平稳有力。
看来父皇你装作昏迷已经许久了吧。”
大越皇帝君临索性坐了起来。
虽然面色黑暗阴沉,但是眼神却是锐利。
作为他的儿子,君梧对他这个父皇说话并不尊敬。
但诡异的是,这位父皇并未因此露出一丝怒意。
他只问道:“既然你又回来。难道魔尊他们已经走了?”
君梧点了点头,神色平淡地像是一件小事。
这时候的大越皇帝君临眼中闪过一道光,问道:“以魔尊的本事,朕也要假装昏厥避其锋芒。
他如今竟然会走,所以……你就是……”
君梧再次点头,道:“我就是继承真龙血裔之人。”
父皇本来暗黑的面色像是容光焕发一般,喃喃自语道:“上天有幸,终于还是落在君氏头上!”
直到这个时候,父皇看向君梧的神色变得更加热切道:“咱们大越朝一统四海的日子,说不定朕也有机会亲眼看到了!”
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朕该把皇位禅让给你。但如今你却还有一件使命必须完成。
若没有走完这一道礼制,到时候天下百姓终是不服。”
君梧并没有对权柄急不可耐,他倒是好整以暇地问道:“不知是何礼制?”
父皇道:“首先,朕须封你为太子。接受越国臣公膜拜。”
君梧点了点头。这是应有的礼节,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接着父皇又道:“你做了大越国的太子之后,就必须立刻赶往大夏皇宫接受夏天子的教导。”
这一点君梧倒是从未听闻过。
这时父皇解释道:“虽然如今五国都已各自称帝,但是夏天子还是咱们五国名义上的宗主。
作为太子,你若是不去大夏国接受教导,终究难让天下百姓信服。”
君梧道:“不知这教导需要多长时日?”
父皇叹口气道:“说是让夏天子教导,其实是五国各送太子去大夏皇宫互为质子。
韩国的太子如今已经三十岁了,还没能回国。
朕总会设法早日招你回来。你先同其余四国太子接触一番也好。
说不定有一日兵戎相见,你也好知己知彼。”
第55章 封太子大典
大越朝官职沿袭历朝历代。
其中御史台中的御史是大越朝中最特殊的官位。
因为御史仅有六品的官阶,手中握着的权力却是极大。
他们每日的职责就是观察朝中是否有逾制和贪腐的所在。
前段日子大越国的朝政被宰相屠介渊捏在手中,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御史台中敢忠言直谏的人如今都已经死光了。
剩下的人终于等到大越皇帝重新亲政。
贪腐这个题目,他们多数不敢再碰。
但是逾制却是御史们最喜爱的话题。
就比如说今日的太子封禅大典,在几个御史眼中就办的太隆重了。
非但过去大越国从来没有哪一位太子受过这般礼遇,就连如今的夏天子当年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没这样兴师动众。
“劳民伤财!”其中一个年轻御史这样愤愤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老年御史连忙看了一眼周围。
此时大典尚未开始,他们这些文武百官如今都等在金水桥外。
百官们各按身份品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今日的情形特殊,就算是一品的官员也需要站在殿外同六品的御史们一起等待。
老年御史见没人注意到青年御史的话,他才悄悄道:“今日你就闭嘴吧。”
年轻御史仍旧怒目道:“怎么就该闭嘴!咱们可是御史!
就算是圣上不对,咱们也必须指出。”
话虽如此,但是他的声音是放低了不少。
老年御史长得白白胖胖,脸上没什么褶子。
他瞥了青年御史一眼,才道:“如今的情形明摆着,皇上偏爱五皇子。
三年大比时间未到,就把他召回皇都立太子。
你若再不长眼,还记得几位老御史是怎么死的么?”
青年御史到底知道怕了,才喃喃道:“五皇子既不是长子,又无什么势力。
也不知陛下为何独独钟爱于他。”
老年御史终于怒目道:“这是咱们可以议论的吗!”
说罢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恰逢这个时候,宫门上有黄门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唱喝道:“宣百官入朝——”
金水桥外的百官们这才骚动起来。
人们匆匆按照品阶排成队伍,手持笏板鱼贯向前行走。
青年御史按照品阶自然排在末尾。
他不像前面的老年御史那样低头弯腰,而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抬起头看着皇都的各色城墙楼宇。
虽然也看过不少回了,但每一次他还是这样心潮澎湃。
这样广阔的宫群、这样华丽的屋宇,他这个苦书生终于也有机会走进来了!
一路走一路看,终于跟着队伍走进了全都用大块白玉堆砌而成的大殿。
这一日鼓乐齐鸣,乐声昂扬喜庆。
旗帜飘扬招展,人人都穿着着最上等的朝服,显示了对太子的尊敬。
在黄门拉长的声调下,文武百官依次下跪。
青年御史也跟这众人跪拜在地上。
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仍旧悄悄盯着前方。
不久,果真有一个青年从殿内走了出来。
距离实在太远,青年御史只能看到这个青年生的高大挺拔。
一袭猩红的太子袍服将他衬托地格外英武。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也能感觉到新太子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皇家气派。
直到这个时候,青年御史心中才微微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情绪来。
光从皮相来看,太子确实不俗。
太子上殿不久,越朝的皇帝君临也在众侍女、黄门的扶持之下来到大殿之上。
越朝文武百官自然是齐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不少人眼观消失了许久的大越皇帝,心中都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大越皇帝相比起太子来,竟然是颓丧了不少。”
皇室封太子,自有其一套礼节。
皇帝也好,太子也罢,甚至文武百官都只需要按照固定的步骤行事便罢。
这本来没什么难的。
待道告慰天地祖宗之后,便是其余皇子上表贺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