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梧淡笑着对三妖说道:“我早说要带你们来见更大的世面。
这忘归阁还算凑合,你们今天便随意放肆吧。”
这一句话出,引得众姑娘娇声大赞,直夸君梧大方有英雄气概。
三妖初时还有些腼腆,此刻终于也放开了。
武能最是快活,不住和身边的姑娘们喝酒调笑。
灵猿也是笑眯眯地,姑娘们不论递来多少杯酒都是一口饮干。
就连有些腼腆的沙数也是淡淡笑着,享受着姑娘们依偎在耳边,柔柔诉说的体己话。
正当这三妖都醉醺醺乐淘淘的时候。
忘归阁楼下却忽然响起了喧闹声。
老板娘杀鸡一般地尖叫着,高喊道:“就算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也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
这时候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不耐烦回道:“正是陛下旨意!休再啰嗦!”
说罢他似乎又对什么人下令道:“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话声刚落,便有人整齐回答道:“遵命!”
听这声响,回应他的竟是有百来人之多。
君梧听到楼下的声响,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灵猿立刻站起,主动道:“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灵猿快步从一群女子身边穿过,来到了外间。
他站在红木楼梯之上,探头去看下面动静。
就见偌大的忘归阁如今是水泄不通。
灯红酒绿之下,却亮着许多银色铠甲。
站在众多荷甲战士之前的,是一个身材挺拔,但面上满是不耐的汉子。
在他一声命令之下,跟随着他一起前来的士兵们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伸手就抓向那些忘归阁姑娘,硬拖着要向外走。
这些姑娘们忽然被人这样强硬对待,自然个个都是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
原先坐着的那些酒客们见状不妙,钱财都不要了便寻机会向外逃窜。
整个忘归阁忽然便成沸洋洋的一锅滚粥。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带队而来的士兵们已经拉了几十个忘归阁的姑娘出去。
只是为首的将领始终皱着眉头道:“人数太少。兄弟们跟我到楼上搜搜!”
说罢便是率先“蹬蹬”奔上楼来。
他带领的士兵们也是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地跟了上来。
忘归阁的雅间都在二楼。
而今晚二楼的雅间都被君梧一人包了,不让其他酒客上来啰唣。
那将领循着声音,自然是向着梨花阁而来。
当他闯入梨花阁的时候,双目不由一凝。
就见阁中一位俊朗公子正自顾自地饮酒。
而他身边还坐着三个面目各有古怪的男子。
整个忘归阁最美貌的女子都旁若无人一般依偎在三个古怪男子的怀中。
不住调笑喂酒,似乎完全不把他这个将领放在眼里。
那将领也是知道好歹的,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贵人。
就见那将领对着君梧一抱拳道:“末将姚汝龙见过公子。”
而君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姚汝龙见君梧一副出世模样,更加确信他应该是位贵人。
但是身上背着地使命却不能违背。
就见姚汝龙稍一犹豫,还是抱拳对君梧说道:“公子,末将奉上面之命,须带忘归阁中的姑娘离开。”
说这话时,姚汝龙伸出一根手指对天指了指。
显然他在暗示君梧,闹这一出的正是当今陛下。
君梧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在赵皇身上下的套锁已经将鲁清的脖子扼住。
只等自己收紧绳索了。
这时候的君梧也不回答,反而是放下酒杯,对那姚汝龙道:“你一堂堂男儿,做这样的事情不觉屈辱么?”
这话一下击在姚汝龙的心上,将他整个人都震住。
这位公子竟然是将他心中暗藏的想法直接道出了。
姚汝龙是羽林军参军。
虽是世袭的军职,姚汝龙却向来为自己一身武艺自傲。
他也曾起过驰骋沙场的壮志,更是喜欢研究军阵。
只可惜他接替父亲职位,只能在御前做个禁军。
之后他偶然听说了越太子君梧的几场战阵。
特别是一战吞吴、齐兵灭齐等几场战役,姚汝龙每次都能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得如痴如醉,兴奋不已。
甚至还会在家中偷偷做了沙盘,反复模拟当时的战况。
常常唏嘘若是自己,绝对拿不下这些这些战役。
在姚汝龙心中,早就对越太子君梧生起了不能对外言说的崇敬。
与此同时,他也认命作为赵国的兵将,或许只能在沙场上见见这为太子的真容了。
只可惜,姚汝龙并未能在边疆上驻守,反而是被赵皇派遣做这样掳掠女人的差事。
这对姚汝龙这样的糙汉子来说,却是天大的侮辱。
所以这一路上,他始终紧皱着眉头,只盼事情能够赶紧结束。
谁知暗藏在心中的不忿,最终被面前这个容貌俊朗的公子直截了当地说穿了。
却不知那公子到底什么谋算。
第263章 字字诛心
姚汝龙心中充满震惊。
因为压抑在他心中最深的秘密,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挑破了。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君梧,手虚按在佩剑上,不知该不该对这位公子动手。
君梧却是一双利眼将姚汝龙看穿了。
姚汝龙不过三十多岁,身材还算健硕,眉毛和两撇胡须浓黑。
他是一个身手利落,也算有些志向的汉子。
这样的人,留给赵皇鲁清还不如收入自己手中。
要知道如今君梧的目的将赵国收入囊中,顺便将那颗天衍宝珠找到。
而赵国并不像当年的齐国一样,有一个昏聩的国君。
鲁清曾经也是个年富力强,精明决断的君王。
而君梧要做的就是彻底断了鲁清深植在赵国的根基。
要断,就得断的彻底。
既要让他在贵族中不得人心,又要他的军队公然哗变。
最重要的是让鲁清在赵国彻底失去民心。
做到这些并不容易。
所以君梧才需要收买更多人心。
就比如眼前这个姚汝龙,就是可以利用之人。
心中虽然如此做想,君梧反而是向后靠在座椅中,面上带着冷笑问道:“姚参军是么?
如今赵国乱成这样,便是连皇城都已经不堪入目。
你却在这里强拉女子,呵呵,雄心壮志也不过如此罢了。”
姚汝龙听了君梧的话句句诛心,像是泄了气般。
只是被人这么指责,终是不甘,回道:“公子此言差矣。
如今赵国物产大丰,百姓手中都有余钱。怎的被您说成民不聊生了。”
君梧把玩着手中的酒盅道:“到底是三代的御林军。百姓的苦你不知晓也不能怪你。”
谁知君梧这一句话,更是刺得姚汝龙心中不忿。
他向来自命与那些整日喝酒赌钱同僚截然不同,位卑不敢忘国,心中常怀着百姓。
反倒是对面这位公子穿的华丽光线,在勾栏院中饮酒作乐,反而说他姚汝龙不知百姓疾苦。
姚汝龙喷了一口鼻气,倔强问道:“就不知公子听说了哪些疾苦?”
君梧将手中小小酒盅在桌面上一顿。
烛火跳跃之下,衬地他面孔肃然道:“赵国如今虽然物产大丰,却是物贱伤农。
如今大批田产、渔获烂在农人、渔民手中。
贵族却是纵容大商贾盘货,一边压价,一边高卖。
只等农人活不下去了,便好乘机收购土地。
物产大丰,富的都是这些商贾和贵人罢了。”
姚汝龙听了君梧这话,心中一震。
他过去从未想过这些道理。
但是被对面那位公子提出之后,才觉字字针砭时弊。
本来姚汝龙还当这样一个衣着华丽、容貌脱俗的公子至多也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罢了。
谁能料到他竟然是个胸有丘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