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离开了道观,莫虎儿恰在此时带了杨银承悄咪咪的溜回来,王崇知道自己谋算成功,才算是吐了一口长气。
杨银乘自去发闷了,莫虎儿却还不肯老实,回了道观也不去见自己的师父,还四下里溜达,口中喃喃自语:“这等小地方有甚好呆?师父说带我去寻无形剑,早一些找到,岂不是大功一件?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有个甚意思?”
王崇跟在的他身后,也不去惊动这个熊宝宝,只是悄悄一招手,三条冥蛇便自离身,从莫虎儿身上飞起,化为三条黑气,落入了他的衣袖中。
莫虎儿修为浅薄,为人又没定性,根本不知道自己新得的“宝贝”,已经被人取走,还在嘟嘟囔囔。
王崇也不去惊动莫虎儿,收了三条冥蛇,扭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手捉三条冥蛇,暗暗思忖该如何处置,忽然心头微微一凉,久无动静的演天珠忽然萌动,一团清凉的气息直灌眉。
这一次却无什么图画,只有三个字:末那识!
“末那识?”
“这是什么意思?我却并不曾修成这一门天魔识……”
天心观秘传的《五识魔卷》,王崇只修成了多罗识和抵律识,只有天心观的开派祖师天心道人修成了末那识,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
王崇也曾尝试过修行末那识,但却未能找到修行此一种天魔识,最为关键的玄命之窍!
他心头思忖良久,始终不得其解,便悄悄催动天心观秘法,再一次尝试修炼末那识。
王崇运转天心观的独门心法,接连运用数次,仍旧搜不着玄命之窍,正觉此路不通想要放弃。
便在此时,三条冥蛇猛地一挣,那条白娘娘脱出了王崇的手心,绕着他的腰肩,盘旋到了背后,狠狠一撞,撞在了他背后三尺之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一块。
王崇眉心突突一跳,五识魔卷心法略一运转,就有一股玄异的力量反馈过来,他急忙驱动了三条冥蛇,任由这三条冥蛇撞击背后三尺之处。
三条冥蛇各自撞了有十七八下,有一处玄窍若隐若约浮现!
三条冥蛇一起咻咻吐信,争先恐后钻入了其中。
“咦嘘哉!”
“原来如此!”
王崇毕竟聪明,只是微微思忖,就明白了大概。
冥蛇已非复生灵,介乎有无之间,通灵变化,隐遁自如,出入幽冥,天生就和玄命之窍有种种感应,故而演天珠才会做出如斯提示。
王崇修习《五识魔卷》多年,更兼修成了多罗识和抵律识,魔门心法比元阳剑诀要更精熟的多,心念一动,就定住了玄命之窍。
“玄命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如火,火里生金,雷霆振发,万物诞哉?”
玄命之窍锚定,末那识开启,王崇再修成一种天魔识,他亦不曾料,自己居然有此机缘。
玄命之窍和天地之窍不同,后者只能运转天地元气,一如人身窍穴,但玄命之窍却介乎有无之间,故而冥蛇可以出入。
王崇心头一动,发出了号令,白娘娘得了主人召唤,又复从玄命之窍钻了出来。
冥蛇天生神通,能大能小,此时白娘娘缩为一条尺许的小白蛇,玉雪可爱,绕着他蜿蜒游走。
王崇微微一笑,从法宝囊里取出了元阳剑所化的赤色手镯和太浩环,丢给了白娘娘,这头冥蛇张口含住,翘尾一摆,又复游入了玄命之窍。
冥蛇,元阳剑,太浩环,这些东西一直都压在王崇心头,生怕被师父发觉,虽然还有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可以收藏,终究不够周全。
如今都收入了玄命之窍,那真是神仙也找不出来端倪。
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王崇不由得双掌一击,心头欢喜不尽。
至于又炼成了一种天魔识,反而是小道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其实也不是王崇瞧不上末那识,此法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但天心道人修炼了,也不过就是在寿元将尽的时候,把自身转为僵尸之躯,苟延残喘。
尽管这位祖师还能生出肌肤血肉,恢复人身,逆返死生,但天心道人哪里敢活转回来?
他活过来没得几日,怕是就阳寿尽了,还不如僵尸之躯能多苟且些岁月。
如今天心道人的棺材,就在天心观的后山,这位老祖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被门徒们请出来,拜一拜祖师,瞻仰“天心老祖宗”的真容。
王崇还没到了寿元垂尽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会活得如此一言难尽。
王崇解决了自己最大的问题,满心欢喜,在房中等了一会儿,不见老师出面叱责,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知道丐王令苏尔这会不曾关注自己。
且不说杨拙真老道的道观这边,如今来福客栈已经闹哄哄成了一片。
这里不但闹出好多事儿来,还死了人,几个当事人又都不见影踪,把个客栈掌柜急的什么也似。
第二章、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二十一)
孟兮航老道被莫虎儿放纵冥蛇给吃了,尚文礼,尚红云祖孙逃了,就连秦旭也不知所踪,客栈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早就惊动了官府,成都府已经派了衙役过来探察案情。
秦旭手下的江湖豪客都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各自躲了开,但孟兮航老道的徒弟们却不懂得这些,被官府的衙役抓了一个正着。
这些小道士虽然也有些武功,有那么三两个得宠爱的徒弟,还跟孟兮航学了几手法术,但被官府的衙役如狼似虎的一通恫吓,都如鹌鹑一般,给一条铁索都缚了去,并无人敢反抗。
毕竟孟兮航这种旁门左道之士,还未能做到凡俗无敌,武功不过寻常武者,法术也发动迟缓,有许多限制,还能被凡人破去,他的徒弟们就更不堪了。
丐王令苏尔早就知道,孟兮航和红线公子秦旭在来福客栈下榻,他出来买了一葫芦酒,又买了些肉食,顺道就拐到了这边来。
令苏尔虽然不怕云台山,也并不真想跟九烟上人结仇,毕竟九烟上人道法高深,门徒又多,一旦得罪的狠了,日后修行也有阻碍。
何况这件事,不过是秦旭看上了杨拙真的符本,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令苏尔暗忖,自己出手吓走秦旭,让这件事儿了了,乃是最好的结局。
令苏尔虽然修道,却并不禁荤腥,平日里就贪这一口美食,他一口酒一口肉吃喝的兴高采烈,摇摇晃晃到了来福客栈外,正欲进去会一会秦旭,却见无数衙役们在客栈里来去。
丐王令苏尔也不上前去,拉扯了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家,问道:“这来福客栈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惹动这许多公人?”
被令苏尔扯住的老头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投宿了一伙江湖大盗,不知怎么分赃不均匀,就胡乱厮杀起来。据说死了六七八个,有个老道还被同伙夹生活吃了,惨叫声响彻云霄,左邻右舍都听得瘆人……”
这等乡间野老谈起这等逸趣儿之事,必然会添加十倍的油盐酱醋,说的话道听途说,虚妄不堪。
令苏尔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颇后悔找这个老人家打听消息。这位老人家嘴里的故事荒诞不经,饶他也是修道人,都不敢相信,世上事居然还能如此匪夷所思。
令苏尔暗暗忖道:“也不知道秦旭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儿?难道被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他丢了法宝囊,又复被人所伤,只怕再顾不得抢杨拙真老道的东西了。”
令苏尔也没耐心去详查究竟,他回了道观,把这件事跟玄鹤道人和杨拙真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