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旗,这是您的腰牌。”燕照递过一物来。
顾小年接了,巴掌大小的铜制腰牌,边缘带着并不繁复的雕纹,正中刻着‘锦衣卫’三个大字,反面是自己的名字和职位,以及几句小字,却是对自己相貌特征的简单描述。
“多谢。”
他将腰牌挂到了腰间,行走时飞鱼服的裙摆遮遮掩掩,却总会露出那么一角,让人初看时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腰牌,等反应过来时却是通体生寒。
顾小年手下有五位小旗官,除去杜驰和方健,以及被自己所杀的张明外,还有古宸和王越二人,只不过后两者多日前便带麾下锦衣卫外出公干,是以没有见着。
因此,顾小年现在能调用的人手,便只有手底下监察司的这三十几人罢了。
当然,苏擒虎也说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可是不少,若是要人的话自然是有大把。
不过顾小年肯定不会如此就是,谁都知道靠人数堆肯定能抓到人,但对方可是先天境界。在抓捕时若是死了伤了人,顾小年是抽调帮忙的,他负不了这个责任。
所以,用人不如用物,顾小年也不想欠其他人的人情。
器械司离南镇抚司不远,这不是火器司,在外城设置。
执掌器械司的千户是关岑,身上同样带着来自先天境界的压迫,只是出来看了眼便转身回去了。
顾小年表情不变,吩咐杜驰进去挑选,最后给手底下的人要了护身轻甲和三连劲弩。
这两种都属于军备,前者像是合金制成,因为是轻甲,只能防御身前身后的躯干。最让顾小年看重的是后者,那三连发的劲弩,关键就在于这个‘劲’字上,这是可以破开先天武者护体真气的杀器。
顾小年在记录册上签上名字后,便带人出了南镇抚司衙门。
此时午时未过,他嘴里嚼着干粮,在众人意味莫名的眼神中翻身上了马。
“想来各位也都知道了此行的任务,本官也就不多说了。”
顾小年扫视一圈,淡淡道:“现在,分头出发。”
杜驰和方健相视一眼,两人分别领了自己手下的锦衣校尉,上马离去。
第八十五章 少年
顾小年不知道那邢保东现在在哪,所以先要做的是找人,再是抓人。
别看杜驰和方健现在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但他俩人能进了这监察司,那肯定不是什么饭桶。
因此顾小年才会让他们分别带人去找,他们自然会有各自的手段,至于是什么手段,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
找不找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他们肯定都想在顾小年这个新官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作用。
官场重要的是什么?一是能拿钱,二是能得到上官看重。那样的话,自己升迁可待,这银子不也更好捞了么。
顾小年看着剩下的原本张明手下的十名锦衣校尉,迎着他们有些闪烁的目光,开口道:“这次你们跟着本官,谁表现的让我满意,本官就举荐谁为小旗。”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一亮,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顾小年笑了笑,指了指那个上午被自己一脚踹成重伤的邓三,“身子没大碍了吧?”
“啊,”邓三愣了愣,随后连忙道:“已经好多了,好多了。”
“心中可有记恨?”顾小年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邓三慌忙摆手,以致于坐在马上的身子都有些晃悠。
顾小年冷笑一声,“有也无妨,犯了错就要受惩,无人可以例外。”
上午亭中那四人都在这里,他们是受了那总旗蔡文斌的挑唆,对方后来却是又没有保下他们的意思,所以这四人是可以拉拢的。
但同样的,这种被挑唆之人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却必然是有软肋之人,若是用为亲信,被人利用的话难保不会伤及自身。
所以顾小年会侧向于用他们,却不会大用。
而且不光是他们,包括杜驰和方健等人在内,他们虽然在上午被自己威慑了一番,然后现在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可人都是有忘性的,难保他们以后不会再翘起尾巴来。
因此,顾小年不会轻信和倚重这些人,必要的时候,还会以威示之,让他们彻底胆寒,再也不敢违背自己。
因为这里是锦衣卫,他们是自己的属下,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以后吃亏的是自己。
“宋辅,你来与本官说说此案和那邢保东。”顾小年夹了夹马腹,“边走边说。”
众人都是在马房领了马的,此时宋辅听了吩咐,驱马上了前头。
但他心里却是暗自苦笑,对方方才看似是关心了邓三,然后现在又让自己与其并马前行,看起来是对自己二人另眼相看了,像是要发展成为心腹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让众人离心。
凭什么他们上午冒犯了顾小年,还可以得到他的另眼相看?人心是不均的,其余人在看待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分疏离的意思。
……
神都今日外城西坊市来了一位豪客。
最大的赌坊‘千金散尽’里人潮人海,围的是水泄不通,几乎连落脚点都没有。
五层高的赌坊里,男男女女围在栏杆旁,看着那个在一层的大堂中吆喝的满脸通红的俊俏公子,恨不得将他换成自己。
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只是因为对方眼前摆成小山般的银子和布匹般码好的银票。
在这俊俏公子边上,环着四个高矮胖瘦特征鲜明的老者,他们就站在边儿上,却是在这人挤人的地方,给拱卫着的这少年环出了足以舞拳弄脚的地方。
他们四人一副下人打扮,神情各异,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似混不在意,实则气机彼此牵引,俱都是紧要着身前的这位俊俏少年人。
这是一张长桌,上面是简单的押大小的骰子玩法,而在他们的对面,则是一个双眉雪白的中年男子。
此人目光略有些涣散,带了点天然呆的意思,一张脸如刀削斧凿一般,这不是美称,而是因为他的脸的确像是被刀子划花了一样,只有眼口鼻能分辨出来,其余的地方尽是细密的伤疤,看起来异常恐怖。
但他的身躯很魁梧,尤其是甩着骰盅的双手,青筋贲张,肌肉分明。
他的身旁自然空出了一米方圆的地方,但仍是难掩背后那人山人海的热络,无他,此人是上个月赌坊刚来的庄荷,也就是专门负责给赌坊这边摇骰子的伙计。
此人手段高明,即便赌客们都不相信他靠的是赌术,却也找不到他出千的证据。
尤其是在初来时便让一个巨贾输的倾家荡产之后,入了这‘千金散尽’赌坊大掌柜金七叹的眼,是以才成了这赌坊坐镇的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