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这很难吗?”她问道。
“不知道。”顾小年说道:“我只是讨厌麻烦。”
“麻烦?”凤梧一脸嘲讽,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还掺合进来?要是没有你,我会落到这步田地?”
“因为这是她想做的事。”顾小年说道。
凤梧开始有些不解,现在大概有些明白了。
她忽然问道:“那做完之后呢?”
顾小年沉默下去,他以为自己可以脱口而出一个答案,或是不假思索地说出原本想过的结果,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是等一切结束去安静隐居,还是游历天下,仗剑江湖?
这些都是话本上的,她会喜欢吗?而自己,又会喜欢吗?
罕见地,顾小年被问住了,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目标,关于未来的目标。
名利?现在,只要他想,唾手可得。
美色?这似乎更为轻易,甚至于眼前来说,只要他将对方身上的封禁解了,那今晚自是春宵一度。
而除了这些,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武道吗?可想到那种让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天人衰劫,顾小年忽而便有些嫌恶,并非惧怕,只是觉得那样的自己连自己都会讨厌,就像是那幽困的十年,鬼一般的模样,他再也不想经历。
可除此之外,曾经的目标,好好活下去的目标,似乎已经达成了。
顾小年站在走廊上,只觉得两旁的墙和门窗在向自己挤压,似乎要形成某种幽困的环境,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他想到了灰暗的前世。
他闭了闭眼,嗓音有些沙哑,“别再跟来了。”
说完,顾小年转身朝外走。
凤梧站在走廊上,看着那道背影走远,消失在拐角处,她静默着,没有动。
在方才的恍然一瞬间,她似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孤独和死气。
是的,明明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明明是那么强的武功,偏生出一股让她都感到悚然的死气。
就像是在那个黑暗的童年,她在幽暗的船舱里听着来自头顶上方的哀嚎惨叫逐渐低不可闻的时候,心里对‘死’这个字,第一次产生的明确认知。
亦或是,对于‘生’上,无欲无求。
凤梧看了眼某个紧闭的房门,那里,是那两个女子的客房。
她莫名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而后转身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了。
……
“你会跟他成亲吗?”
本是一直趴在门边,听着外面动静的叶听雪忽而回头问道。
柳施施一怔,抬头看她。
“我问,你会跟他成亲吗?”叶听雪回来坐下,认真道。
“当然。”柳施施点头。
“你很喜欢他?”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而且”柳施施眉眼一弯,“是爱,热烈的爱。”
“可刚才,那个女人明显就是在勾引,你都没有反应?”叶听雪皱眉。
柳施施轻轻一笑,“因为我相信他。”
叶听雪沉默片刻,忽然凑近,“你们,有没有那个?”
“哪个?”柳施施倒了杯水。
“就是,就是”叶听雪脸色微红,声若蚊呐,“就是咱俩做过的那个”
噗,柳施施忍不住将嘴里的水喷出,“怎么可能!”
她擦了擦嘴角,将茶杯放下,认真道:“而且,咱们那个跟男女之间的是不同的。”
说着,她的脸也已绯红。
叶听雪脸上忽而不忿,撩起裙摆,在柳施施瞪大的目光下,一下跨坐在她的身上。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柳施施忍不住颤了颤。
“他是不是不行?”叶听雪手指轻弹,桌上的素心水寒剑便直接横在了房门门栓上。
与此同时,从她身上外放而出的罡气流转,与剑身、地面、墙壁等四周接连一起,并爬上了一层冰霜。
柳施施脸色一僵,“你在说什么?”
“他这人,是不是没有欲望?”叶听雪问道。
“……”柳施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她仍是记得在太渊州小院里那个在自己面前腼腆害羞,目光躲闪的少年人,也记得从对方眼中看到的爱慕,还记得在北凉对方趴在自己背上时所有的反应。
欲念,人都会有的,只是克制的很好罢了。
柳施施这么想着,随即坚定点头,“他能在武道上有此建树,肯定是自制力很强,不会做错事的。”
她还以为叶听雪的意思是指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顾小年如不解风情般应对。
叶听雪恨铁不成钢,一把掐住眼前人的粉腮,道:“你真是练武练笨了,我问你,他对你有没有动手动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