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唐十一开没开口,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因为对方是家主之子,他想做什么,难倒会没有家中的授意么?
而没有人是傻子,或者,即便唐门狡辩成功,类似浮云观等圣地势力也不会如此干休,他们会做的,便是借此让唐门除名,最不济,也是要彻底形成掌控。
江湖的利益就那么多,少了一家或是吞并一家,那有人自然就会多一分。
……
路上,马车奔腾,策马疾驰。
顾小年坐在马背上,沉稳不动,却闭目观想,脑海中千篇功法汇聚消融,只剩一道道黑白身影往来交错,形如鬼魅。
一缕缕看不见且难以为人察觉的气息在周身逸散,与天地自然之气彼此勾连融合,他的气机愈发飘渺难寻,可当细看时分明近在眼前。
一行人中,清蝉坐在车辕上,身形随着双驾马车的颠簸而自如随之,闭目养神,只是嘴角却有几分无奈,因为身边的胖和尚一路在耳边喋喋不休,问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广寒寺那位佛塔中的扫地僧如今究竟是何等境界了;又如问他武功跟玄衍比谁更高一筹;亦或是,对于此次怪异出现一事,广寒寺这佛门魁首如何看待。
佛道之争自古由来,而广寒寺和浮云观虽不像世俗佛道两门派别之分严重,于香火供奉上势若水火,但关系也并不十分融洽。
所以,这一次若真有盛会举办,那广寒寺的态度会是怎样?
清蝉是出家人,这种东西就算能想透也不会说的,尤其是对玄空这个有名的混不吝说。
他沉默,而边上依旧喋喋不休。
36.蜀地不慌
孙冲合的年龄最大,则是担当着一行人中的领头,同样也负责警戒周围。
与他并行的,还有江凌涛。
登仙阁修行气剑术,对气机感应自然敏锐。
江凌涛本是想多跟孙冲合搭些话,但后者只是面色沉静,明显没有交谈的心思,所以他也就闷声作罢。
公羊辞落后一乘,与顾小年在马车一旁,他马上还搭着唐十一。后者虽是武道宗师,体质不弱,但他被点了经脉窍力不通,而肩头又碎裂带伤,还卧横在马上,一路颠簸腹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脸色煞白,而白眼瞩目,可谓是受尽折磨。
但公羊辞浑然不觉,只是偶尔渡去几分真气,让唐十一清醒清醒。
柳施施和叶听雪跟在马车另一旁,偶尔会低声交谈几句,说的多是关于雪女宫以及现在江湖和朝廷的局势,只是也会看向那边默然的顾小年,说些关于他的话。
而柳施施感知着他的气机变化,眼中的笑意从未消减过。
“他出现后,你真的很开心。”叶听雪看见了,似是感慨般说道。
柳施施一愣,不由得笑了笑,“是啊,的确开心。”
叶听雪轻笑,没说什么。
“对了,你知道那离开的几个人的身份么?”柳施施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叶听雪看她一眼,笑的有几分促狭,“我就知道咱们柳姑娘不是大度的人。”
“你!”柳施施嗔怪看她。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叶听雪笑过一阵,不再玩闹,将自己此前对那几个灰袍人的猜想说了说。
然后,她说道:“就是一种熟悉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柳施施点点头,想到了顾小年此前的怀疑,便道:“或许,真的是她。”
“谁?”
“傅如依。”
“她?”叶听雪想了想,想起来了,转而目光眨了眨,好笑似的看了身边那人一眼。
“吃醋了?”她问。
“瞎说什么。”柳施施哼了声。
叶听雪是知道傅如依跟顾昀之间的事情的,便也不拿别人的名节开玩笑。
只是她目光微凝,道:“或许,那个人真是顾昀也说不定。”
“你怀疑?”柳施施看过来。
“他们倒是没有表现出太过的亲昵,但彼此非常信任。”叶听雪想着之前对太上的围猎,那一男一女之间的配合,说道,“并非骨肉亲情,而是确实的男女之间的信任。”
这其实并非佐证,但柳施施素来相信叶听雪的直觉,此时,她轻轻点头,然后看向了马车那边的身影。
天光照耀下,顾小年双目幽深,如在沉思。
他当然是听见了,只不过心神的波动被隐藏的很好,大喜大悲于他,的确是奢侈。
……
“前边就是流云集了,咱们在那可以休息一下。”
孙冲合手里拿着地图,对照一番后,朝身后说道。
此时,天色将晚,他们竟是骑马跑了一整天,就连午饭都是在路上解决的。
“如果一直走官道,过流云集后就是宋家堡、刘家峪、墨阳郡,然后咱们可以在云阳码头乘船,走粱河,直入玉京。”
公羊辞在一旁想了想,算作补充。
他们这般赶路自然是不累的,但座下马匹虽是良马,可也架不住昼夜奔袭,尤其是南方这等精干之马,于官道上跑了这一白天自是疲了。
“唐门的人不会轻易舍弃的。”叶听雪说道。
江凌涛点头,沉吟道:“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追上来了才对,而且,依着唐门在蜀州的势力,咱们这一路不该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波折。”
“或许,就在前面。”孙冲合说道:“流云集是出山的必经之地,接连三郡,往来行商不绝,很是繁华,因此有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如果他们要设伏,那里倒是个好地方。”
“唐门还有什么高手吗?”公羊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