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冲动。”孙冲合朝那人低声说了句。
他知道这所谓的剑仙不过是会些以气御剑的简单法门,这并不稀奇,甚至就连五大剑派中都有相应的武功。这不是登仙阁那种气化万千的剑法,更没有那种更深层次的剑道真解,只是御剑而已。
只不过与他们的武功所不同的,是剑上所携带的丹毒之力,虽然不比武者所凝罡气锋锐,可自带一种极强的腐蚀性,若是两者相较,丹毒便会消散罡气的力量,反而形成一种克制。且真如毒般不止伤人外身,更会伤及内腑。
但饶是如此,最多也就与寻常宗师武者无二。他们都是出身圣地,武道皆有传承,内力异种,更成属性,自然不是这等丹毒所能轻易克制的,即便也会有棘手。
当然,他们尚且为眼前太上三人而渐生无力,更别说这一小小怪异了。
但那人却是铿锵拔剑,在孙冲合话语落下之时便飞身斩出。
“蠢。”江凌涛冷眼看着,吐出个音节。
剑仙一说,蜀地自古便有,可究其源头,不过是有上山砍柴之人在云雾迷蒙的山林见,偶然看见了那站在云峰之处习武练剑之人罢了。
只因见识少,所以才会有妄语乱言。
这一剑很快,他的速度也很快。
浮云观武功包罗万象,其中便有道剑一说,以孙冲合的眼力不难看出,这一剑起初是人在御剑,其后便是人随剑而动,以剑御人。
“倒是另辟蹊径。”他想着,却并不看好。
如今众人一番交手已经消耗颇大,再加上那从方才一看便知极擅于近身杀伐的楼山,看似步步逼近,实则以气势相压,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便是放在对方身上。
他不觉得这人一剑能有什么建树,只是平白送死罢了。
果然,太上看那人一剑而来,不惊反喜。
“你这脾气从小没变,道爷喜欢!”他狂笑一声,竟是迎着冲了上去。
就像是要扑到那剑尖之上,送死一般。
28.惊雷
噗,
漆黑的长剑没有任何阻碍地刺进了矮胖道人的身体,并且随着两人丝毫未停的惯性而直至没柄。
持剑之人的手因此触碰到了太上的胸膛,可对方的背后却没有剑尖乃至剑身穿透出来。
就像是碰触到的,本就只有剑柄一般。
“你!?”出剑者想要收手,他迅速撒手,没有丝毫犹豫,可蓦地,有些发颤的手被一只干瘦的手掌牢牢握住,有如割裂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啊!”他惨叫,更多的是惊慌,一如多年前被眼前之人赐下活命的希望的时候。
太上呲牙,嘴角有黑色的血淌下,诡异而粘稠。
他露出个笑容,全然的意料之中和残忍。
“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就连这把剑,都没有换过。”
那人艰难摇头,骇然失措,他想要逃走,然后他抬起左手,毫不犹豫地斩向右手手腕--是自己的手腕,而不是眼前之人的。
“废物!”太上嗤笑一声,手掌用力朝自己这边一带。
明黄色的符纸从他的身上飘出,如同秋天的落叶,从一变多,转而如喷溅般密密麻麻。
公羊辞一脸愤懑,他想要出手,可一旁的楼山虎视眈眈。
他不敢,
稍有破绽,他的下场不会比程昭远两人好太多,因为他们彼此熟知,有过切磋,武功差距不大。
所以,只有死的快慢罢了。
孙冲合轻拍了拍他的臂膀,脸色却有些坦然。
符纸如糊墙,眼前的人眨眼成了粽子一般,太上手上还抓着对方的手腕,慢慢拿起来,像是那些富家员外观赏上好的玉石一般,小心而爱怜地抚摸着。
而眼前的那个人,还露在符纸之外的只有那双无比惊恐的眸子。
太上抬眼看去,如在分辨。
“愤怒、仇恨、敌视、杀意、怨怼、害怕。”他古怪地笑了笑,“唯独没有后悔,你还真是,想让道爷死的心很坚决啊。”
眼前的人连颤抖都做不到,符纸将他包裹着,如压缩般地,整个身影在慢慢变小。
太上松开手,眼前的符纸哗啦作响,眨眼只剩大片的明黄,再就是符纸上道道怪异的朱砂红线。
他说,“你们剑阁的三个小子,本来是不同的,因为你们的体质很契合,很适合道爷的手段。毒有什么不好,你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非要来反抗。”
太上的个头明明很矮,偏偏此时说话的语气却高高在上,且不显半点突兀,而且整个人也给人一种俯瞰一切的感觉。
“你们忘记了自己本早该死去,是我又给予了你们生命,可以苟活多年。反正都是死,就给我当做回报有什么不好?别人的帮助,哪有天经地义的。”
他看着眼前的符纸渐渐消失,明黄色越来越亮,最后变成明黄色的雾气,然后长吸着钻入鼻端。
“再说,表现的好了,说不定也能永生啊。”
太上转头,身子有些佝偻,脖子怪异地有些伸长,脑袋伏低,眼窝深陷。
“至于你们,也别走了。”他看着身子明显绷紧、如临大敌的几人,阴恻一笑。
他身上的气息更为强大,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孙冲合几人心神凛然,练剑者对气机自然敏感,在这一刻他们浑身忽而有些发凉,强烈的危险感扑面而来。
并非来自眼前的矮胖道人,而是对面三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那种危机难以描述,就好像孙冲合喉间咽了咽,就好像,面对观里后山那座云湖中的怪物一样。
只是面对,便有难以躲避的死亡感。
叶听雪早已抽剑出鞘,她现在忽而分神去想,之前莫名心悸而来的熟悉气机为何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