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百姓并未因此惊慌,反而津津乐道于此时热闹。
甚至于,太学院的学子们振臂欢呼,在酒楼高歌畅饮,所谈论此事时尽皆大呼痛快。
无他,因此案受累之人在朝野上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阉党’。
凡阉党者,在历来的印象中便是专权、祸乱超纲等等。
因此阉党出事,自然值得庆贺。
……
五月,已过春寒料峭,神都本应缤纷。
入夜,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
东厂。
与外面的喧嚣热闹不同,这里依旧那般死寂而阴寒。
密室里,程枭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赤着的上身遍布青红血丝,如同活物一般在皮下扭曲游动。
他身上可见大片明显的灼伤,看着异常恐怖。
而此时,一边身子竟有丝丝蒸汽生成,另一半身上竟渐渐凝结冰晶,如同冰冻一般,很快便是深蓝一片。
良久之后,在静室之外有人轻轻摇了摇铃铛。
程枭脸上露出一抹不耐,但还是睁眼收功,将衣衫裹了,这才出去。
“什么事?”程枭斜眼看着眼前的小太监。
“大人,谢大人来了。”
程枭微微凝目,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不屑或是讥讽,反而很是凝重。
东厂班房里,谢鸢来回走动,显得很是焦躁。
程枭过来,并未出言嘲讽,而是道:“坐下说。”
谢鸢叹了口气,重重坐下。
“程二哥,这事你可要拿个主意啊!”
听了这声称呼,再看到曾经意气骄纵的谢鸢如今一脸疲惫,明显是好几天没睡好觉的样子,程枭的脸色不由和缓了下来。
他问道:“督主还没出关?”
谢鸢摇头,“就连段旷都联系不上了。”
程枭皱了皱眉,他知道谢鸢如今已是停职,而他们东厂中人受此案所累,亦是不得入宫。
现在,谁都看出来了苗头。
这是那位千岁失了宠,有人借陛下的手来对付他们。
或许,连魏央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因此,往日宫中那些巴结之人也都没了踪影,别说是让他们做事,就算是传个话都做不到。
最主要的,还是那位千岁一直静默,没有动作,更没有出言。
程枭手指敲着桌面,问道:“俞文昭和姬重七那边怎么样了?”
谢鸢闻言,脸色愤愤,“监察司的莫九良那厮一直跟我推诿,我连见俞大哥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姬重七,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被关在了哪里。”
程枭眉头皱起,“南镇抚司如今都是陛下的人,只是没想到在此时竟会如此绝情。”
“你觉得,真是如坊间传言的那般?”谢鸢不由问道。
他瞳孔微张,里面带着惊恐。
若真是像流言那般,陛下要肃清朝堂,清除阉党的话,那他们可就全完了。
因为这天下,是大周的天下,是那位陛下的天下。
程枭说道:“那就要看,督主是如何打算的了。”
谢鸢握了握拳,“这事一定是傅承渊在搞鬼。”
程枭摇头,“现在再说这些也是无用,关键是咱们什么状况都未摸清,便稀里糊涂到了如今局面。”
谢鸢犹豫很久,这才试探道:“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本来就是个圈套?”
“圈套?”程枭一愣,而后脸色阴沉下去。
是啊,如果皇太孙失踪一案本来就是圈套呢?
一个针对他们所有人的圈套,谁让他们阉党,就在公门呢。
“可督主就在宫中,若真是圈套的话,不应该能瞒过他。”
程枭想不通,最诡异的是,那位千岁在此案一开始的时候,便闭关了。
他长呼口气,看着对面的谢鸢,沉声道:“等吧,以不变,应万变!”
……
顾小年也在被停职留用的名单里面。
他是阉党,还是正当红的阉党。
近来关青稳定了西坊那边的势力,听说已经成了那位分舵舵主的心腹。当然,至于关青入狱时,那位舵主‘生病’的事情,肯定是没人提起来的。
然后,邓三给自己递过来的消息里,就说了那些太学生在花街柳巷高歌陛下英明,痛斥自己这位阉党的事迹。
毕竟,若说那些学生最恨的阉党是谁,那毫无疑问,必然是顾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