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阴影中游走,绕过院中几座屋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墙角,清晰的感知之中,房里并没有人在。
顾小年知道境界高深的武者对气机敏感,但他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惧这几人发觉。
而就在他要推开窗子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院中几人气息齐齐随之而动。
顾小年心里暗骂一声,小心推了推窗子,但轻微的丝线崩断声窜进他的耳里,让他一瞬浑身绷紧。
他眼明手快,‘炁’在手上,一下捞住了快要掉到地上的细小铁棒,而后从窗子闪身进去,小心地把窗户闭上。
黑暗里,他送了口气,将那铁棒重新插在了窗子内侧的卡槽里。
到了这,顾小年倒是暗自感谢方才那制造出喧哗的人来了,他有心想可能是冷湛,当然也可能不是。
而若不是有那人缘故,自己方才推开窗子时丝线崩断,肯定会被院中几人察觉,自己捞不捞得到铁棒倒是其次,关键是会暴露。
房子自然很大,而且很黑。
先天武者虽然因生出气感而耳聪目明,可也没有夜视的能力,顾小年分辨屋内陈列,靠的便是自己的感知。
他摸着黑小心地朝里走。
第二百五十章 错了
顾小年高估了自己的隐匿本事,或者说,还有人能看破他气机的遮掩。
一道人影,就安静地站在前边,衣袖宽大,看样是披了件大衫。
顾小年左右四看,差点撞到这人的身上,等他看到眼前有人之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人没出声,他也只是暗自戒备,没有先开口,只是把下巴上的面巾蒙上了。
“你是谁?”眼前的人终于说了句。
从声线上判断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有些宽厚,带着疲惫。
顾小年保证自己随时可以出手,低声道:“林欣尘?”
如冷湛所说,此时在皇庭司里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了洞玄子传承的人,林欣尘。
“是我。”对面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淡然点头。
他又问,“你是谁?”
顾小年一听对方是谁,那还有什么好废话的。
他猛地上前一步,就定在了这人面前。
林欣尘长得仪表堂堂,年岁不过二十五六,他的扮相很是有些仙风道骨,乌黑的长发用一只玉簪束着,一身绣着八卦的华衣随意披肩,底下是月白的儒衫。
此时双眼平静,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蒙面人。
顾小年一下有些摸不准了。
从气机上来判断,对方气息平稳,却不像是习武之人。但道门武学素来讲究平和,有的是武功高强之人与普通人无异。
更何况,对方手里的传承来自一位天人境界的大能,岂能以常理度之?
“你真是林欣尘?”顾小年问了句。
林欣尘皱了皱眉,还不等他回话,眼前蒙面人眼中就闪过了一道光,他心下一跳,暗道不好。
顾小年深谙偷袭一道,如今房外百米内就有金吾卫在,而且对面房顶上还有俩穿得跟探照灯似得人时刻盯着,他哪来那么多功夫墨迹。
所以,在出言的一瞬间,他便悍然出手。
细雨风急时黄昏秋意笼罩,这股凄怨愁绪意境随着出手而侵袭,身前之人平静的双眸里霎时出现了一抹迷茫。
顾小年面色不变,五指就要捏住对方的喉咙。
但蓦地,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戏谑。
顾小年心神微愣,却来不及变招,一手便抓了过去。
可预想中的触感没有传来,他的手一把穿破了眼前的身影,落在了空处。
顾小年一抓之下落空,脚步轻动,身形便陡然飘出数米,等再回身时,眼中已满是凝重。
在他面前,或者说原先的身后不远,一道身影环臂抱胸,闲散地靠在书架上。
而顾小年能突然看清,不是因为他眼神变好了,而是因为屋子里忽然亮了。
不再是原先那种黑暗,而是突然地亮堂,房中掌了灯。
墙上烛光摇曳,靠在书架上的身影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凝重的顾小年。
“《细雨风急指》,皇庭司收录的指法绝学,习练者需具备异种真气方可感悟武道意境,你练得不错。”
他说道:“此门指法江湖上已经失传,近来皇庭司倒是赐下去过一次,给了时任南镇抚司监察司百户的顾小年。”
林欣尘看着眼前蒙面之人,做了个揭面的手势。
顾小年双眼凝重,他朝外面看了眼,房中灯火通明,外面却是无尽黑暗,而且也没有人过来,甚至是出言问询。
林欣尘笑了笑,“不用看了,没人的。”
似是看出了眼前人的疑惑,他又解释道:“那些金吾卫的乌龟见我睡下后便会离开,相较我这还没解开的天人传承,宫中其他地方要更重要些,比如现在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顾小年见对方没有敌意,便问道:“其他地方?他们不需要值守皇庭司吗?”
林欣尘点点头,“当然要值守。”
不过片刻,他便恍然,失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这里是皇庭司吧?”
顾小年愣了,他张了张嘴,然后看向这比之锦衣卫的大班房都小不了的房间,这里满是一排排的书架,历史的厚重感和知识的那种传承感铺面而来。
林欣尘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